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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我親愛的騙子在線閱讀 - 5-4 畢業(yè)

5-4 畢業(yè)

    不懂最后怎么會被陳晨帶到鬼屋,顧念盼被他拉到那個熟悉的窗前位置坐下,就被他帶進(jìn)懷里。

    無關(guān)乎是否身為男女朋友,從陳晨僵硬的身體,顧念盼能明白,與其說是安撫,倒不如說這個動作,是起于對方并不想讓她看到他的表情。

    一如那個,被留在回憶的夜晚。

    「我說個故事,不要打斷?!龟惓空f著,胸腔大大起伏,顯然心情并不如表面平靜。

    「嗯?!箯谋窍㈤g擠出來,感覺到陳晨沒有排斥自己的倚靠,顧念盼就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的眼淚鼻涕都抹在他肩膀上。

    「……從前,有個男孩在他的父母離婚后,和弟弟一起陪著mama住在一棟大房子里?!?/br>
    才聽到這開頭,顧念盼就不禁瞠大眼眸……這劇情她太熟悉了。

    彷彿沒注意到顧念盼倒抽了一口氣,陳晨只是用平穩(wěn)的聲線,夢囈般,用極輕極淡,卻足夠輕撫人心的音量說:「但是他mama總是比較喜歡他弟弟,對男孩不理不睬。也是他笨,只想得到用打架、胡鬧的方式吸引mama的注意力,不過吸引是吸引了,也讓他mama惹上很多麻煩……所以他很愧疚?!?/br>
    隨著陳晨的淡淡敘述,顧念盼想起之前楊胤嘉說過的,那些關(guān)于陳晨的過去。

    優(yōu)秀到人人稱讚的弟弟,與小混混似成天惹事生非的哥哥。

    想到他是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成長,只能用笨拙的方式爭取mama關(guān)愛。她就忽地心底一片柔軟,除了緊緊抱住已經(jīng)長大的男孩,想不到其他緩解心痛的方法。

    「他本來想,長大之后要回報mama。卻沒想到他mama連等他長大都不肯,就突然去世,還只帶著弟弟,留下他一個人面對他爸爸和他的新家庭。」沒有多少情緒,陳晨越平靜,反倒是讓顧念盼更加的不捨。

    一個人要輕描淡寫的再次勾勒自己的傷痛給別人看,是要經(jīng)過多少次的疼痛,才能習(xí)慣到不再在意那個傷口,正流著鮮血?

    「他曾經(jīng)羨慕過弟弟,能跟著mama一起離開。也討厭過他,覺得直到最后,mama還是只愿意帶著他……所以,他就想學(xué)他弟弟,當(dāng)一個能讓很多人喜歡的人,這樣或許有一天,mama就愿意回來接他?!?/br>
    難怪,陳晨會突然變成好學(xué)生。

    顧念盼想,恐怕是沒有人會想到,當(dāng)大家都以為男孩一夕成長,懂得為未來努力時,他其實是在緬懷過去,試圖彌補mama,想要讓mama不要把自己留在這,獨自面對陌生的家庭。

    格格不入,在新家庭的他,只怕就像是這棟矗立在鬧區(qū)的鬼屋。

    喧囂之下,靜謐到變成過分寂寞。

    「但后來,他才知道原來他mama和弟弟,車禍那天出門,是為了要買他的生日禮物,那些厭惡才都變成后悔。」

    陳晨的話停在這里,緊接著就是漫長的沉重呼吸,少年的臉輕動,轉(zhuǎn)向窗戶那頭,能看見明朗的晴朗天空。

    「他想,既然是這樣,替弟弟完成想當(dāng)醫(yī)生的夢想,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事。直到有一天,小精靈出現(xiàn)在他身邊,告訴他還有除了留在原地外有其他的可能,告訴他原來不像弟弟的自己,也會有人喜歡……」

    本來停下的淚水再度涌出,顧念盼放聲大哭。

    難怪那時候,陳晨對于她說的那句「反正她也不是喜歡真正的你,被人喜歡上一張假面具,真不懂你高興什么?!箷羞@么大的反應(yīng)。

    對于陳晨來說,最原本的自己只會被mama扔在鬼屋,所以他才會在外面都習(xí)慣掛上名為弟弟的面具,就盼著有一天,mama愿意回頭看他一眼。

    本來不明白的,都瞬間理清。一想到少年就這樣,認(rèn)為自己不能被輕易原諒,不能被別人喜歡,只敢小心翼翼地讓自己留在鬼屋,讓弟弟代替自己面對世界,她就萬分后悔,自己憤怒時的口不擇言。

    「陳晨我……對不……」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顧念盼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只能反覆喊著少年的名字,讓少年啼笑皆非。

    「不是說是講童話故事給你聽嗎?值得你哭成這樣嗎?」沒有看到她的臉,少年摸索著,輕輕抹開她臉頰上的淚。

    他的手指溫?zé)?,很快就撫開了她頰上的冰冷,留下溫柔到不可思議的觸感,「盼盼,你覺得小王子對小精靈最想說的一句話,會是什么?」

    「不知道?!鼓X袋已經(jīng)哭成一攤糨糊,完全無法正常思考,現(xiàn)在恐怕不管陳晨問什么,顧念盼都只能回答不知道,還帶著一臉懵懂的傻氣。

    輕笑了聲,抬起頭又靠上,陳晨的下巴剛好壓住她的發(fā)頂,像是在替她加冕,用權(quán)杖點上她的頭頂。

    「小王子想說,小精靈給了他離開城堡的可能,他也希望小精靈能勇敢走出城堡,走她想走的路?!?/br>
    屏住呼吸,顧念盼不想讓自己的聲音,有任何蓋過他話音的可能。

    「盼盼,雖然我不知道你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也能做你想做的事,不要顧慮這顧慮那,做你自己就好?!?/br>
    這句話,從很久以前,他就想說給她聽。

    顧念盼很溫柔,是那種常常讓人忘記她原來也有其他情緒的溫柔。

    她學(xué)不會拒絕,常用包容來掩飾自己心底的拒絕,讓人總是會在不知不覺間傷害到她。

    關(guān)于這一點,陳晨知道,楊胤嘉更知道。

    所以他不敢和顧念盼告白,卻又會因為她那種模稜兩可的排斥,而反覆在放棄與繼續(xù)追求之間徘徊。

    他霸道,將她和他之間聯(lián)系的密不可分時,顧念盼總是不曾推拒。

    但只要他還想再繼續(xù)前進(jìn),她就會像受到驚嚇一樣,露出驚慌失措的模樣,用極為溫和的方式,講述她的不情愿。

    楊胤嘉喜歡這樣的她,又討厭這樣的她。

    矛盾的心思,一如林綺臻,總是在事后懊悔,在討厭自己利用朋友的同時,又更加討厭從來不懂拒絕的顧念盼,讓自己變成越來越令人厭惡的貪婪。

    溫柔,有時候也能成為一種武器,傷害自己更傷害別人。

    陳晨說話時,挪動的下巴,將震動傳到她頭頂,再從上而下,流進(jìn)她心里,攪混了她的思緒。

    沒有過多思考能力的頭腦,只能裝下他帶著滿滿期許的話語。

    ——「盼盼,雖然我不知道你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也能做你想做的事,不要顧慮這顧慮那,做你自己就好?!?/br>
    多的,那些先前排山倒海,吞噬掉所有愉悅情緒的后悔與傷痛,在這一刻都顯得太過遙遠(yuǎn),讓她無從辨識,更別說影響到她。

    只要遇上陳晨,她果然就會變得不爭氣,隨便就被他拉走情緒。

    這樣抱怨著自己,顧念盼卻笑了出來,臉上沾染透過窗戶落在她頰上的光,略顯青澀稚氣的臉龐,在這一瞬間顯得格外溫和且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