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愿意嗎?
胡辛垂眸,望著自己攀附在桌沿的手。幾秒后,倏地收緊,指尖有些泛白。她抬頭,嗓音是出奇的柔和。她只說了一句話:「作品給我看一下?!?/br> 沉鴻張了張嘴,最終沉默著抓過背包放到腿上,開始埋頭翻找著。 店員在這時送上熱奶茶,發(fā)現氣氛與剛剛來時差了許多,她有些疑惑。怕打擾到,她輕輕將盤子與杯子放在桌上,但仍是發(fā)出了輕微的聲響。 對面在翻著書包的人身子頓時一僵,似是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被發(fā)現了一般。胡辛掃了他一眼,淡淡地問:「找不到?」簡短三個字卻使他又開始動作。 過了將近一分鐘,沉鴻才從考卷堆里挖出了他那張稿子。上頭有著無數皺褶,似乎曾經被人揉過。 他沉默著,將幾乎看不出內容的紙張放在桌上,伸手想努力撫平紙張,卻發(fā)現徒勞無功,于是便不動了。 胡辛看他這副樣子,火氣就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她猛地坐直身體,沉聲道:「連你都否定了自己,那還求其他人認可你什么?沉鴻?!箟浩雀辛畛柳櫶ь^。 他抿著嘴角,眼眶有些紅。 望見這可憐兮兮的模樣,胡辛嘆了口氣,「重畫一次給我?,F在。你有帶紙吧──不,是你愿意把紙拿出來嗎?」 她語氣篤定,彷彿真曉得在他的背包里就放有空白的紙張。 沉鴻使勁揉了揉眼眶,毫不猶豫地從背包里抽出個資料夾,然后從中拿出了張空白的a4紙。而后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又轉身從背包里拿出2b鉛筆與乾凈的橡皮擦。 胡辛這才淡淡笑了。她也不顧對方的意愿,伸手拿過那張慘不忍睹的紙張就看了起來。 發(fā)現紙張被拿走,對方猛地抬頭,慌張地道:「老師,那……」 「噓?!购令^也不抬,「做你的事?!?/br> 張嘴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她連一點注意力都不想分給自己。沉鴻委屈地低下頭,繼續(xù)手上的動作。 這才得以讓她專心看沉鴻的作品。 這是張素描圖。他畫的是個普通的球體,這是學素描的人都曾畫過的一個東西。 然而,在這張a4紙里頭,那顆球所佔的面積卻是連五分之一都不到。 「你為什么要畫這么???」她倏地出聲詢問。 沉鴻握著筆的那隻手頓住,他支支吾吾地答:「我怕畫太大我無法駕馭?!?/br> 就好比有些人畫小人物可以畫得不錯,然而要求將人物放大個五倍、十倍來畫,明明畫的是相同的東西,可是兩者卻有著十分大的差距。 放大了,所要注意的地方也多。細節(jié)不能馬虎,因為他人一眼就能看到。 所以沉鴻不敢也是情有可原的。他怕他畫得不好,誰都怕。 但是難道就要一輩子不敢嗎?當個縮頭烏龜?這不就跟明明做事想隨心所欲一點,然而卻被侷限住一般嗎? 不就和被關在籠子里的鳥兒一樣嗎?可以翱翔的地方那么多,范圍卻被縮小到連展翅的空間都沒有。 「我也曾被否定過?!顾币曋覆贿^當時有人堅定地告訴我,我是最棒的──人不可能一生都平坦度過,適時的顛簸是必須的。但你不能因為一次的挫折就放棄,你想想,當崎嶇的路走過后,迎接你的會不會就是平坦直順的一條路?」 沉鴻眼眶紅了一圈,猛地點了下頭,哽咽地回答:「恩!」語氣堅定不容質疑。 這下她才放心,神經松了下來,背靠著舒適的沙發(fā),一口一口喝著拿鐵望向窗外。 不知過了多久,坐在另一頭的男孩抬起頭來,「老師……我能問你嗎,給你打氣的人是誰?」 沒想到是這個問題,胡辛愣了下,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你很??吹降囊粋€人?!?/br> 沉鴻不解,「誰?我最??吹降摹彝瑢W?」 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將耳邊垂落下來的發(fā)絲勾回耳后,「不是。說不定你等下就能看到他了?!?/br> 沒等沉鴻反應過來,她便將笑容斂起,敲了敲桌子嚴肅道:「繼續(xù)啊,別八卦了?!?/br> 他嘟嚷了句似乎抱怨了些什么,被她狠狠一瞪后才連忙低下頭,不敢有所怠惰。胡辛瞥了一眼,滿意地笑了笑。 xxx 取自我以前國小上素描課,以及到現在的經驗。如果有人持不同看法……可能是咱們想法不同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