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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邪醫(yī)(女S無納入)在線閱讀 - 67母親遺像前重疊的姊妹(GL)

67母親遺像前重疊的姊妹(GL)

    小邪是什么樣子的?

    白幽認(rèn)為自己很有發(fā)言權(quán)。

    童年時(shí),小邪是由高光組成的人形輪廓。

    你們見過推理動(dòng)畫里代表未知兇手的小黑人吧?小邪就是那種影像的反白。

    十五歲那年,束希明合上性病防治手冊(cè),抬起頭來,就看見了閃閃發(fā)光的小邪。

    盡管看不清她的五官和軀干,盡管不知道她的姓名,束希明還是看出,這是個(gè)和她年歲相仿的小女孩。

    她拉著她的手跑出房門,一陣風(fēng)吹來,門合上的同時(shí),束希明回頭,發(fā)現(xiàn)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消失了。

    于是,她對(duì)小邪的了解增加了一點(diǎn):

    小邪不擅長跟隨,擅長走丟。

    后來,小邪陪她殺人。

    小邪什么都不干,只是坐在旁邊的柜子上,井蓋上,或者下水管道上,觀察她的一舉一動(dòng)。

    “比起死,還是活著好一點(diǎn)吧?”身穿高中制服的小邪如是說。

    高考生白幽已經(jīng)從父母口中,聽說過朱邪的名字,也發(fā)現(xiàn)了她遺留在家中的試卷和其它痕跡。

    小邪是個(gè)優(yōu)等生,近視,長發(fā)——她的形象漸漸明晰,白幽沖沒有五官的女孩笑起來,伸出沾血的手摘掉她的眼鏡。

    “你不懂,小邪,死是最好的。死亡能讓他們永遠(yuǎn)在一起?!?/br>
    不就是死亡指引她看見了完整的小邪嗎?

    母親的葬禮上,白幽縮在烏黑的喪服里,低頭擦拭著膝頭mama的遺像。

    相框的里面裝著mama疲勞而知足的微笑,相框的外面裝著平整而反光的玻璃。

    白幽用眼鏡布擦拭這塊玻璃,沒有仔細(xì)看mama虛偽的笑容,而是欣賞著倒影其上的自己的面容。

    看那隱含諷刺的笑眼,孤高的鼻梁,輕蔑的嘴唇,真是沒有一點(diǎn)像mama或爸爸的地方。

    看著看著,自己的臉上重迭了一張陌生女人的臉。

    一張哀憤而寂寥的臉。

    這張臉倒是和自己十分相似,白幽繼續(xù)擦拭遺像,暗暗撫摸落在玻璃深處的影子。

    那纖細(xì)而堅(jiān)毅的眉,眉峰壓低,眉尾橫掃至太陽xue的上緣,眉心細(xì)小的褶皺為光影模糊,只余眼眶大團(tuán)的陰影,深邃如阿特米西亞筆下斬首的朱迪斯。

    挺拔的鼻梁和收斂的鼻尖,向兩側(cè)展開看不清膚色的面頰,因介質(zhì)折射嚴(yán)重失真的色彩間,只有薄唇上一指寬的鶴頂紅格外鮮明。

    在她的撫摸間,這張臉不斷放大,靠近。

    女人的一縷鬢發(fā)垂落在耳畔,若即若離地擦過白幽冰涼的耳垂。

    白幽把食指按在鏡像的唇角,撫著玻璃輕輕往上推一厘,“別哭?!?/br>
    鏡中人的視線一移,停在她側(cè)臉,矛盾的情緒波動(dòng)其中,看不分明。

    她們?cè)谀赣H遺像的凝望下,隔著鏡面對(duì)視。

    誰都沒有說話,誰都沒有呼吸。

    僵持結(jié)束的剎那,白幽回頭,只看見女人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那撐起玄色襯衣的寬闊肩膀,一霎便被往來吊唁的人群淹沒。

    葬禮很快開始,司儀播放起平淡無趣的幻燈片,介紹mama重復(fù)如鬼打墻的乏味一生。

    “請(qǐng)長女……獻(xiàn)花?!?/br>
    長女。

    jiejie?

    那個(gè)父母矢口否認(rèn),不肯承認(rèn)她存在的,jiejie。

    那個(gè)改名換姓,以至于司儀為了避免尷尬,不得不略去她姓名的jiejie。

    忼——忼——忼——

    皮靴敲在靈柩前的聲音,像緩慢的鐘鳴,砸在白幽心上。

    朱邪的面孔,歷經(jīng)漫長的等待,終于浮現(xiàn)。

    從童年的陽光下浮現(xiàn),從血色的塵埃中浮現(xiàn),從透明的隔膜后浮現(xiàn)。

    漫長的沉默里,白幽用心中的素描筆,速寫了傾蓋如故的臉龐。

    朱邪從靈柩中拔出目光,手一松,白菊輕飄飄落在母親胸前。

    花落下的瞬間,她毫不猶豫邁步,在眾人駭然的眼神中,一路走出靈堂。

    唉。

    白幽垂下頭。

    她沒來得及做自我介紹,小邪就又走丟了。

    “我是白幽?!?/br>
    公交站前,白幽用沒有聲調(diào)的語氣,連說了叁遍。

    “我知道啊,認(rèn)出你了?!?/br>
    小邪被逗笑了。

    白幽不明白這有什么好笑的,只管用眼睛盯著她,眼球的朝向紋絲不動(dòng),用脖子帶動(dòng)身體往前湊近。

    直到伸手抓住她防曬服的袖口。

    “我可以碰到你了?”激動(dòng)的語氣模糊了句子的首尾。

    “可以。”

    小邪說著可以,手背卻往后縮了半毫米,有些尷尬地別開了腦袋。

    沒關(guān)系的。

    握住袖口的手掌一翻,白幽藏好了夾在食指中指間的釘子。

    一顆小小的,無害的釘子,只要往后頸用力一拍,就能讓人瞬間猝死。

    登臨峰頂之前,夕陽西下之前,她們將在今天,永遠(yuǎn),永遠(yuǎn)在一起。

    再也不會(huì)弄丟小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