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代課老師很可憐一年失業(yè)兩次
李奕誠吃著合作社買的巧克力夾心吐司配鮮奶當午餐,午休時間的教師辦公室難得的寧靜祥和。 「我該不會轉(zhuǎn)生到異時空還要面臨失業(yè)問題吧?」這禮拜是期末考週,奕誠的代課老師聘期只剩不到一個月,簡單來講,就是一放寒假,李奕誠就要失業(yè)了。 「振作點,下學(xué)期再考回來!」奕誠拍拍自己的臉頰試圖振奮起來。轉(zhuǎn)生至今,沒做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貢獻值不高,但倒是找回了讀書考試與教課的能力。 「李老師,您可以來一下嗎?」二年十班的張慈不知道何時進了辦公室,頭垂得很低,以顫抖的語氣對李奕誠說道。 這表情一看就不對勁,八成出事了! 奕誠應(yīng)了聲:「好?!贡銢]再多問,跟著張慈,快步往十班前進。 午休時間還沒結(jié)束,但十班的教室充滿了躁動的耳語聲,班上半數(shù)以上的學(xué)生有男有女,圍起了一個圈。李奕誠走向前去: 座位上的顏宜蓉,額頭貼著書桌邊緣,雙眼盯著地板,右手抓著一把刀鋒外露的美工刀,左手前臂正滴著血,凌亂的刀傷刻出了三個字:「劉雅如」,這是大象的本名。 「......不要......靠近我......」顏宜蓉以嘶啞的聲音低吼,身旁的同學(xué)們紛紛倒退了一步,大家都不知所措。 李奕誠知道這件事,在自己成長的時空也發(fā)生過:因為三角戀情的緣故,劉雅如、張慈、顏宜蓉三個人都自殘了好幾次,其中就屬顏宜蓉在全班目睹下割手的這件事最為嚴重。 小時候,李奕誠因為不同班,沒有親眼目睹到。而現(xiàn)在,他以老師的身分被帶到現(xiàn)場了,卻腦中亂成一團,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只知道,問:「為什么要割手?」這種問題,在事發(fā)當下一點意義都沒有。 李奕誠小心翼翼地蹲了下來,在距離顏宜蓉三步之遠的距離,緩緩地開口:「顏同學(xué),傷口會痛嗎?」 「不痛,心比較痛?!诡佉巳貨]有抬頭,幾滴血從手臂滴到了地板上。 「發(fā)生了什么事,能告訴我嗎?」 「講了你也不會懂?!?/br> 「嗯......確實我可能不會懂,我不是你,很難理解你的感受?!估钷日\抓了抓頭,繼續(xù)蹲著。 「那老師你來干嘛?」 李奕誠抓起了襯衫的衣襬,那里有一條快脫落的線垂得很長:「老實說,我的襯衫脫線了,很丑,我想剪掉,可以借我你的美工刀嗎?」 「......拿去?!诡佉巳劂读藥酌?,將美工刀丟到座位邊的地上。李奕誠靠近,撿起鮮血未乾的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將衣角的線頭裁掉,再把刀鋒收起,收到自己長褲口袋。 「你有想要誰陪你,或是跟誰聊聊嗎?」奕誠還是蹲著。 「......沒有。」時間過得極其緩慢。 「那你想要待在教室里,還是去哪里呢?」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每一句話的間隔都好漫長。 「保健室可以嗎?我請護士阿姨給你一個床位休息。」 「嗯?!?/br> 「那我們走吧!」李奕誠站起身,走向教室門口,顏宜蓉也緩緩站起來,跟了上去。奕誠輕拍了兩下顏宜蓉的肩膀,兩人慢慢走向保健室。 § 同一時間的二年二班,顏宜蓉的事還沒傳開來,李嘉洵正趴著裝睡,耳機從立領(lǐng)運動外套拉上來,藏在兩邊頭發(fā)中。 一張摺成方型的紙條傳到了嘉洵的桌上:「期末考完了,等下放學(xué)我要去買紙,你要來嗎?」這是蔡槿妤的字,出乎李嘉洵意料地先打破了沉默。 「可以啊,寒假你會在臺北嗎?要畫漫畫嗎?」嘉洵難掩興奮之情,快速在紙條上寫下了回覆。 「我會回鄉(xiāng)下老家過年,但我們可以傳簡訊。」蔡槿妤的字還是如同記憶中的一樣清秀好看,嘉洵已經(jīng)等不及迎接放學(xué)了,什么發(fā)期末考考卷之類的間雜事,全拋到了九霄云外。 § 李嘉洵已經(jīng)想不起來,自己上次跟蔡槿妤肩并肩走著,是什么時候、怎么樣的場景。 放學(xué)時段的東湖十分熱鬧,各類餐廳、飲料店、英文數(shù)理補習(xí)班、超商、發(fā)廊、文具店......一家又一家地相連,沒有一間空店面。 兩人天馬行空地間聊著,多半是談新漫畫的事:想編怎么樣的劇情、什么屬性的角色們...... 或聊聊朋友們的瑣事:林怡君跟陸仁賈又在無名貼了什么閃照、上次好樂迪那首火藥味十足的「分手快樂」...... 聊來聊去,就是不談今天之前為什么兩人都不理對方、不談這持續(xù)好久的尷尬沉默,當然也沒有聊那位不討喜的過客林林。 目的地是一間漫畫便利屋,里面不只有最新的單行本,還有模型、抱枕、原聲帶cd、周邊游戲光碟、隱藏在后方的十八禁區(qū),跟各種類型的漫畫用具。 嘉洵如劉姥姥逛大觀園般地比較那些沾水筆尖有何不同時,站在原稿用紙與網(wǎng)點貼紙前的蔡槿妤突然說:「李嘉洵,其實,我很喜歡跟你一起畫漫畫。」 蔡槿妤的雙眼仍然看著那些原稿用紙,但是簡單的一句話,已經(jīng)為李嘉洵即將來臨的冷冽寒假,抹上了一道璀璨的艷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