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谷嶼盯著差點絆倒電動車的一坨黑乎乎的東西看:“是死魚?!?/br> 商販們逃竄后,水產(chǎn)市場里的生鮮都無人看管,水中氧氣耗盡后,活魚都爭相躍出水族箱,卻逃脫不了干渴而死的命運。 “秋秋,速度加快。這種尸體氣味我們聞久了身體受不了。”季葵星提醒江秋,右手又擰了油門小半圈。 但這個水產(chǎn)市場是嶺南市最大的水產(chǎn)批發(fā)市場,且這種市場里的路錯綜復(fù)雜,加速的時候還要小心不要拐錯路。 騎車的兩人集中注意力在腳下的道路上,谷嶼在后座被甩得頭暈。 “…那個,季葵星,介意我抱你腰嗎?”谷嶼實在受不了了,“沒被熏吐,我快被甩吐了?!?/br> “抱歉,”季葵星在下一個轉(zhuǎn)彎時稍微放慢了速度,“沒事,你抱吧?!?/br> 盡管得了同意,谷嶼還是只是虛環(huán)住季葵星的腰,沒太好意思抱實了。 但這個姿勢頭的位置很尷尬,谷嶼只好輕輕把頭靠在季葵星肩膀上。 突然,谷嶼面罩下的鼻尖抽動幾下。她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不是喪尸和臭魚那種夾雜著腐爛臭味的血腥味,是新鮮的,血液的味道。 “季葵星……”谷嶼話還沒說完,季葵星就點了點頭。 “我也聞到了,是活人。” 前面需要向右轉(zhuǎn),季葵星趕緊提醒江秋減速。 三人終于轉(zhuǎn)到面朝漳河的一排緊閉的門店前,卻見不遠處一個半開著卷簾門的漁具店里透出來光線。 昏黃燈光下的人行道地磚上,緩慢的滲出紅色的血液,匯成小河。 “呀!這是怎么回事?”江秋小聲驚呼。 還沒斷電呢?是不是嶺南市情況沒那么糟糕?季葵星心里琢磨著。 看這個血跡還新鮮得很,受傷的人可能還有救,季葵星作為醫(yī)生,本能的想要上前去查看。 “要不要過去看看?”季葵星征求兩人的意見。 江秋之前沒聽見谷嶼告訴季葵星陶芯被咬了的事,還是熱心大學(xué)生心態(tài):“好啊,反正也順路。” 季葵星看見后視鏡的谷嶼也點了點頭。 她們把電動車停在亮燈門店旁邊鎖好,抬頭卻發(fā)現(xiàn)前方已經(jīng)有喪尸被血腥味吸引而來。 “快、快進去!”谷嶼斷后,把兩人推進漁具店里。 谷嶼正下拉著卷簾門,就聽到身后江秋哇哇大吐特吐的聲音。 她沒找到鎖卷簾門的鑰匙,干脆放棄,反正喪尸也不會彎腰開門。 “怎么了?吐這么厲害。“谷嶼說著話,轉(zhuǎn)身。 地板上赫然是一男一女兩具尸體。 不,或許還不是兩具。季葵星還俯身,在搶救倒在血泊中的中年女子。 他們兩人周圍的地板上已經(jīng)蘸滿了鮮血,谷嶼無處下腳。 倒在女人旁邊的中年男人,軀干上被戳出數(shù)不清的窟窿,有的還在汩汩的流血,但谷嶼看一眼便知道,他肯定沒有救了。 致命傷一刀封.喉,皮rou被切開,露出粉紅的肌rou組織和白黃相間的脂肪,谷嶼甚至看見了他喉管的斷面。 被扎了這么多刀,最終死于喉管被切開的窒息。這是虐.殺。 江秋早已在墻角吐得上氣不接下氣,正常人第一次見,哪能忍受這場面。 江秋覺得比喪尸還恐怖,喪尸至少還有個人形。 “阿姨!撐??!”季葵星忍不住大喊,卸下背包,瘋狂的翻找她帶出來的藥品袋里的繃帶。 地上的中年女子還有氣,谷嶼走到季葵星身邊,和她一起搶救傷者。 “姑娘們,別白白費力氣了,”地上的人又吐出一口鮮血,她自己的血已經(jīng)糊了她滿臉,看不清長相,“我……是活不成了……我女兒、我女兒躲在后面,求求你們救救她……” 季葵星忍不住淚水決堤,任誰見了這場面都會受不了的。 女子受的折磨不比旁邊的男人少,褲子破裂的大腿上,都是利器砍傷的痕跡。季葵星慌忙的用紗布捂住她的傷口。 可身體上的口子一個又一個,沒在醫(yī)院,她的努力只能是徒勞。 禍不單行,外面的喪尸被吸引過來,卷簾門被撞出哐啷哐啷的聲音。 女人只有氣出沒有氣進了,谷嶼知道不可能救回來:“阿姨,再堅持一下。你們卷簾門的鑰匙在哪里?” 中年女子還沒有失去意識,她聽懂了谷嶼想干什么:“在、在我老公褲兜里,你們鎖好門……我女兒不能……” 她最后一句話還沒說完,便再也撐不下去,咽了氣。 地上的女人死不瞑目,瞳孔已經(jīng)渙散。季葵星一下跌坐在地上。 從病毒爆發(fā)以來,她想救的人,一個都沒救過來。 谷嶼站起來,走到男人尸體旁,摸出鑰匙,鑰匙串嘩啦啦的響。她的手已經(jīng)因為翻找鑰匙沾滿鮮血。 谷嶼去鎖好門回來,季葵星才回過神。她蹲起來,伸手合上女人的雙眼。 季葵星盡量維持著表情,嘴唇顫抖著問谷嶼:“谷嶼……你是怪物嗎?” “我不是怪物?!?/br> 谷嶼知道自己面對這種場面的平靜情緒很不正常,她也無能為力,她生來就這樣。但她絕不會是怪物,mama從小就教她,要做個好人。 她自認為活到現(xiàn)在,她沒有干過違背這條教導(dǎo)的事。 谷嶼不知道如何反駁,但也沒有生氣,她走到江秋身邊,把她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