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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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角灣上有一個大院子,院子里有一座小溫室,聽說剛翻新過一遍,還需要花時間再整理一把。 「你們把這里收個尾吧?!罐阮R和有天把三個初來乍到的小boss帶到溫室前?!复驋呙袼抟彩悄銈兺蟮囊徊糠莨ぷ?。」 溫室里堆放著上百個盆栽,五顏六色的,幾乎什么顏色都湊齊了,如果能整理好應(yīng)該會很好看。 「我姐說給你們兩個禮拜的時間?!褂刑煺f,突然又放低音量:「但在我姐手底下做事,不能相信表定的時間?!?/br> 三個人不約而同的抬頭覷了他一眼。 「小boss生存守則三,要習(xí)慣把時間自動砍半?!褂刑旖忉?,「sunny口中的兩個禮拜就是一個禮拜、兩天就是一天、兩個小時就是一個小時?!?/br> 「哈啾!」 大家集體看像掐著時間點打噴嚏的蘆漫葭。 「看來有人有意見?!罐阮R日常調(diào)侃完她,連忙跳出來補充并安慰大家:「當(dāng)然了,sunny開心的話,零用錢翻倍什么的也不是問題?!?/br> 「哈啾!」 不料奕頡話剛落,蘆漫葭又打了個噴嚏。 看來蘆漫葭有意見的,不是sunny,而是奕頡。 「盼盼,我們還是可以溝通的,不用這樣……」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有天突然發(fā)話。 他往前站了一步,一百八的身板輕輕往蘆漫葭身前一擋。 「你花粉過敏?」 蘆漫葭遮著口鼻抬頭,只露出一雙大大而熠熠的眼睛,似是她眼里的人會發(fā)亮。 有天二話不說,彎身從抽屜里翻出一個未拆封的口罩?!复魃习??!顾芽谡纸唤o她。 這是蘆漫葭第一次慶幸自己有輕度花粉過敏。 奕頡和有天留下幾把鏟子和工具就離開了,有天估計是還有廚房的活要干,至于奕頡,大抵是在這監(jiān)工也坐不住。 朱曦曈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溫肆遠,溫肆遠則是誰也不看,好似在他的眼里有一個更遠的世界。 蘆漫葭看了看兩個人,單純的她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鋪墊了幾秒后開口:「離中午放飯的時間還有一段時間,我們要不早上先把這一塊處理完吧?」 朱曦曈湊過去看了眼她比劃的那塊地,看起來還算可行。 「好啊?!怪礻貢硬[了瞇眼,「一個人把雜物清掉、一個人掃地、一個人拖地,這樣應(yīng)該就差不多了吧?」 「可以?!固J漫葭一個點頭,率先收拾起周邊:「那我把雜物清走,曈曈你掃地?!够厣恚傲讼聹厮吝h:「小肆,你拖地。」 朱曦曈拿眼角瞥了他一眼,沒表態(tài)。 倒是溫肆遠兀自就拿起拖把和水桶準(zhǔn)備去了。 咬了咬唇,朱曦曈抓起掃把,努力收回方才險些出逃的思緒。 「盼盼?!顾榱藗€空,一邊掃地一邊找蘆漫葭搭話:「你覺得『溫肆遠』這個名字怎么樣?」 蘆漫葭很認真的想了下,「其實還挺好聽的。這個名字不論從字面上看,還是實際唸起來,都很溫柔?!?/br> 這次,朱曦曈只是安靜聽著,沒有反駁。 其實如果她不要那么早遇見這個名字,又或者說,她換個方式去遇見這個名字,她也會覺得這個名字好聽。 而且特別、特別適合溫肆遠。 「但我更喜歡有天的名字?!?/br> 提及有天,蘆漫葭就滿眼嚮往。 朱曦曈好笑:「你怎么就這么喜歡這個名字啊?」 「你只說對了一半?!固J漫葭比方才更認真的朝她望去,嘴角是淺淺勾起的笑意,「本來我的確就是很純粹的喜歡這個名字而已,但現(xiàn)在,我喜歡的不只他的名字?!?/br> 朱曦曈眨了眨眼,等著她的下文。 「我喜歡有天,是整個人,不只他一個名字?!固J漫葭微笑。 「為什么?」朱曦曈一半驚喜一半詫異。 「你有聽到嗎?」蘆漫葭瞇眼,「在樓梯間,他叫了我的名字?!?/br> 其實大伙不用特別注意也會發(fā)現(xiàn),在全部的人都叫蘆漫葭「盼盼」的時候,就只有有天叫的是「漫葭」。 那時候在樓梯間,她聽見了那一聲「漫葭」,就好像在梅雨季里行走于漫漫大雨之中,偶然經(jīng)過一隅,她抬頭一看,那里有一片晴朗。 「不是『盼盼』,是『漫葭』。」 用過餐,三個小boss正打算趕緊回到崗位上收拾溫室,卻被sunny一把叫住。 「你們誰有駕照?」 大伙面面相覷了幾秒。 「我有?!箿厮吝h向前挪了一小步?!冈趺戳藛??」 「我這邊有把吉他要送修,樂器行就在車站旁邊,需要你們幫我拿過去一趟?!?/br> 語罷,sunny從角落里翻出一把陳年的舊吉他,上面塵埃遍布,馀灰殘存。 「好,我拿過去吧?!箿厮吝h拍拍手,伸手就要接過吉他。 可sunny縮了下手。「你們兩個女生必須有一個人和他一起過去?!顾沉吮閮蓚€女孩,一個漫不經(jīng)事,一個侷促不安。 「他一個人不行嗎?」蘆漫葭隨口問。 「因為那個樂器行老闆總算女生更便宜的價位。」奕頡不知道什么時候冒了出來,人都還沒到,聲音倒是先到了。 sunny挑了下眉,「這也不怪他。畢叔他那個死于意外的孫女吉他從小彈到大,也不知道他這輩子幫他孫女修過幾次吉他了。后來,他看所有上門的女客人都像他孫女,總會因為那么幾分惦記,把維修費用算得很低很低。」 「原來還有這個故事啊……」蘆漫葭動容。 朱曦曈垂頭偷偷咬了下唇。 如果她讓盼盼去,盼盼應(yīng)該不會拒絕的…… 「大家忙嗎?」誰料此時廚房里傳來有天有些拔高的聲音,「晚上訂單偏多,廚房需要支援!」 「我去!」蘆漫葭半秒不遲疑。 「去哪?」朱曦曈下意識的扭頭問。 是去修吉他,還是去支援廚房? 「吉他就拜託你了。」蘆漫葭拍拍她的手,起跑前還不忘朝她眨了眨眼:「我去看看有天!」那眼神像是在說「我要能追到他,功勞肯定算你一份」。 朱曦曈目送著她逐漸跑遠的背影,一句話也組織不起來。 sunny玩味的咬了咬唇。她把一切都看在眼底,卻沒打算多說兩嘴。 她只是回身把車鑰匙交到面上始終波瀾不驚的溫肆遠手中?!负笤河信_車,你們騎那臺去?!?/br> 見溫肆遠拿了車鑰匙就走,朱曦曈也沒時間為之嗤之以鼻,只能抱起吉他追上去。 「喂,你趕飛機嗎?跑得可真快……」 她作勢要跳上車,卻在車身前被他攔了一把。 溫肆遠輕輕把她按到眼前。 陽光正好灑在她小小的個頭和他們足足有二十公分的身高差上。 他拿過她手中的黑色吉他背袋,抬了抬手,背帶落下,掛在她右肩。 「抓好?!?/br> 他本想捉起她的手覆上背帶,可最后只是看了看她,然后作罷。 這是朱曦曈第一次背吉他。她很怕自己一個大意摔了、破了,所以只能聽話的收緊抓著背帶的手。 咬咬唇,朱曦曈二度準(zhǔn)備上車。 「安全帽。」他手捧兩頂安全帽,側(cè)身半擋在了車前。「你趕飛機嗎?」 他慢悠悠的補上一句。聞言,她朝他看過去,眼神里是滿溢而出的無地自容。 見朱曦曈沒有松手自己戴安全帽的意思,溫肆遠兀自替她扣好安全帽,整組動作做得不著痕跡,像蜻蜓點水,又似微風(fēng)拂面。 和他整個人一樣,安靜而從容。 「上車吧。」這次,他又省略了拍拍她安全帽的動作。 朱曦曈還沒緩過情緒,只能無言上車。 短短十幾分鐘的車程,他們一路無話,只有風(fēng)吹耳邊的沙沙作響。 朱曦曈平時不是一個話少的人,但她總覺得和溫肆遠獨處的時候不說話好像是對兩個人最好的辦法。 她怕她會不小心話說太重,而這是她對他最后的善良。 樂器行從來就是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他們推門而入,來回掃了幾遍店面,才在一個小角落里發(fā)現(xiàn)貌似在顧店的畢叔。 「老闆!」溫肆遠馬上動身招呼過去,「能幫我們看一下這把吉他嗎?」 「畢叔、畢叔!」畢叔熱絡(luò)的招呼回來,幾條斑駁的魚尾紋親切的蕩在眼邊。 朱曦曈將吉他遞上去,「這把吉他有點年紀(jì)了,畢叔?!?/br> 「沒事!」畢叔揮揮手,笑:「我修過的吉他,多到能堆一間我這個店……我修最多的,就是我孫女的吉他?!?/br> 他們兩個都是事先聽過故事的人,知道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也捨不得老人家一直舊事重提,就沒打算問下去了。 誰知道畢叔一邊繼續(xù)著手上修吉他的動作,另一邊,口中念著的還是這個故事。 「我孫女好可惜啊,車禍,走了?!巩吺甯锌?,「那年她才二十二歲?!?/br> 二十二歲,是一個少年長成大人的年紀(jì),是一個人生的路才剛清晰的時間。 「她說男朋友要騎車載她去山上看什么夜景……最后她沒看到夜景,我也沒再看過她?!?/br> 心底最脆弱的那塊傷口被掀了起來,朱曦曈用力抿唇,忍下了悄然翻上眼眶的淚。 「畢叔你……」溫肆遠有些艱難的出聲,一句話硬生生的卡了好幾秒才完整?!改愫髞碛性僖娺^孫女的男朋友嗎?」 在這個問句之后,是一段很長很長的沉默,然后才是畢叔殘破的一聲「沒有」。 朱曦曈下意識的看向溫肆遠。她不知道他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心里想得到的究竟是一個肯定還是否定的答案。 畢叔幾度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扯開笑將吉他還于兩個人。 「搞定?!巩吺逭f,笑著把朱曦曈按在桌上的錢推了一半回去,「算你們半價就好了?,F(xiàn)在也沒有誰會愿意聽我這個老人家說話了,所以今天畢叔真的很謝謝你們?!?/br> 朱曦曈鼻尖一酸,默默紅了眼眶。如果上門一個人畢叔就要講一遍這個故事,他這些年下來已經(jīng)痛過幾次了?。?/br> 但她好像能理解畢叔的這份堅持。 他只是想,多提一嘴他的孫女,或許有人能記得她。 抹了抹眼角,朱曦曈率先抬步離開樂器行。 門外是夏日午后正囂張的太陽,透著幾片稀疏的樹葉在她腳邊碎了一地。 她止步,伴隨著溫肆遠落在她耳畔的聲音。 「我去旁邊試個音再走。」 他兀自說完,兀自朝著和車子反方向的階梯走去。 朱曦曈一個轉(zhuǎn)頭,就見他背著吉他背袋的背影,在冬天里它柔軟,在夏天里它灑脫。 她從前就很喜歡背著吉他的男生,這么說到底,怎么好像每一個她喜歡的樣子他都有。 甩甩頭,她抽身跟上。「你會彈吉他?」走到他右邊,她在落座的時候問了一句。 「以前有人教過我?!?/br> 他遲疑了沒有特別注意幾乎不會察覺的半秒,淡淡回答。 「那你來一首吧?!蛊鹦膭幽钐崃艘蛔?,朱曦曈也不期待他會答應(yīng)。 可他竟然二話不說的刷起了和弦。 彈的還剛好是她最喜歡的歌。 聽見熟悉的前奏,朱曦曈扭頭,詫異和驚喜交錯聚于眼底。 「雨下成一片海,在我的眼底流浪?!顾偷偷某似饋?,「傾城的眼淚出逃,模糊了半片月光?!?/br> 在朱曦曈殘存的記憶里,朱一暘特別喜歡彈唱這首歌。 她記得小的時候她總坐在他邊上聽他彈吉他,尤其是這首歌,她心情好聽、心情不好也聽。 可她不記得的是,其實不是朱一暘喜歡這首歌,喜歡這首歌的人是她。 她哥哥知道她喜歡,所以一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硬是練了好久才把這首歌練起來。 「我的快樂,名字是你?!箿厮吝h按著和弦,「你在的時候快樂很容易,你離開的時候快樂很安靜?!?/br> 他唱這首歌的時候,有一瞬間很像朱一暘。 「所以我不期不盼,只許一場你此生盡興,和快樂都無須假裝。」 朱曦曈別過眼。 她第一次聽這首歌聽到想哭。 「祝你天天快樂,我的快樂?!?/br> 明明以前哥哥唱了好幾遍她都沒哭過。 「〈當(dāng)你的快樂成為了某個人〉?」曲終時,朱曦曈問。雖說是問,但語氣卻比一般的肯定句還來得肯定。 「嗯?!箿厮吝h應(yīng)了一聲,「你聽過?」 朱曦曈扯了下眼角:「我聽過的次數(shù)說不定都比你多?!?/br> 溫肆遠不置可否?!肝胰ツ陮W(xué)的吉他,這首歌是我學(xué)的第一首歌?!?/br> 聞言,朱曦曈極為輕淺的笑了?!肝以?jīng)也差點要學(xué)彈這首歌?!?/br> 可溫肆遠偏頭,對她使用的這個過去式感到了那么幾分遲疑。 「有人說過要教我。」朱曦曈解釋,然后又過了一秒,她似笑非笑:「不然你教我吧。」 她的這句話說得很輕,破碎在風(fēng)里,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 要說這個想法突然嗎?在她看來倒也不是那么莫名其妙。 朱曦曈看向溫肆遠,回應(yīng)著他始終沒有挪開的視線。 兩道目光都很純粹,像過濾過人間無數(shù)的紅塵紛擾。 「嗯?」 朱曦曈微微仰頭,陽光恰好打上她的半邊臉,錯落了一片熠熠金光。 卻同時遮掩了陰影承載著的那半邊,她濕了一圈的眼角。 「我行李箱里有把我的吉他,回去我用那把教你。」 在下一陣風(fēng)吹來之前,溫肆遠輕聲應(yīng)允。 又是一個一如既往的晚上,民宿打烊了,sunny催促著大家上樓休息,明天還要早起。 小boss的房間是一間四人房,兩張上下舖分別位于房間左右兩側(cè),中間有一段距離。溫肆遠和朱曦曈習(xí)慣睡上舖,蘆漫葭則選擇了朱曦曈的下舖。 每個收工后,蘆漫葭總會爬上朱曦曈的上舖,但凡兩個人聊開了,出動十隻馬可能都拉不回她們。 其實蘆漫葭試過幾次要把溫肆遠拉進話題里,對他各種cue??蓽厮吝h總能把話題聊死,像氣球遇上針,扎一下就洩氣。 朱曦曈偶爾,或者比偶爾再頻繁一點,會往隔壁上舖描幾眼,看他到底在裝什么忙。 前幾天是原文書,今天是……喔,也是原文書,只不過換了一本。 「曈曈?」蘆漫葭抬手在她眼前揮了兩下,聲音抓了個空鑽進她破碎的思緒里,拉回了她。 朱曦曈擠了擠嘴角,正要回話,敲門聲應(yīng)聲落下。 開門的人是有天。 「下禮拜三大部分的漁船都會歸港,我要去港口批貨,誰想一起去?」 他的這句「誰想一起去」一出來,朱曦曈閉著眼睛都能猜到誰舉了手。 「我去!」蘆漫葭晃了兩下掛在床邊的腳。 她一個激動險些要掉下床,有天見狀,偷偷朝朱曦曈撇了下頭。 朱曦曈意識到了,瞇著一雙無奈的笑眼,伸手將蘆漫葭往后拉了拉。 「再叫上小肆吧?!箂unny不知道什么時候經(jīng)過了樓梯口,淡淡補了一句,「你們那天可得要叫上三個人才扛得回來的量啊,幫我把現(xiàn)場最好的魚都搬回來?!?/br> 被點名的溫肆遠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翻起身和有天、蘆漫葭討論了下當(dāng)天的行程。 這個時候,有通電話打進朱曦曈的手機。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又看了一眼討論得正起勁得三個人,抓起手機放輕腳步跑到院子里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