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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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曦曈花了一段時間才重新回歸到正常的生活里。 大伙偶爾談及溫肆遠,朱曦曈會在一旁安靜的聽。 「你不生氣了?」一次,蘆漫葭實在看不懂她,忍不住問。 「認真說起來,我也沒什么生氣的資格和馀地?!怪礻貢影T嘴,「要因為他去實習生氣?還是因為他去白城實習生氣?」好像兩者都說不過去。 「但你們有半年沒見了吧?」蘆漫葭掐著手指頭認真的算了下。 朱曦曈偏頭:「大三那么忙,他回來我還不一定有時間見他呢?!?/br> 對,她現(xiàn)在和去年的溫肆遠一樣,都在水深火熱的準備著航太展的參展作品。 「不一定要等他回來啊?!固J漫葭單手拄著頭,好整以暇的看向她:「你就沒想過去白城找他嗎?」 「他回來我都不保證抽得出時間見他,我哪里有時間去白城???」朱曦曈嗤之以鼻。 「你話別說得這么滿?!固J漫葭將一張門票輕輕按到她面前,雙眼微彎:「白城煙火節(jié),去嗎?」 朱曦曈眨了眨眼,拾起票根。 「『我想見證你的繁華和盛放』……」她唸出上面的字,轉(zhuǎn)頭看了眼蘆漫葭,「你從哪里搞到這張票的?」 「我和有天他們一起買的,買了六張?!?/br> 朱曦曈挑眉,驚喜的眼神似是在問「然后呢?」。 「聽好啦,我們的計畫是這樣的。」蘆漫葭壓低音量,「煙火節(jié)那天,我們分頭前往白城。你坐計程車過去,我們四個人坐火車,因為溫肆遠應(yīng)該會來車站接我們。」 「所以不能讓他知道我其實也過去了?」 「不能?!惯_成初步的共識,蘆漫葭繼續(xù)道:「那天園區(qū)里會有歌手駐唱,在放煙火前。」 她推了一張名片到朱曦曈眼前。 「你去聯(lián)絡(luò)這個歌手,請她在七點四十五分的時候讓你插上一曲,然后給你機會上臺唱歌?!?/br> 「我?唱歌?」 「對,他喜歡什么你就唱什么?!固J漫葭拍拍她,「然后我們會掐著點把溫肆遠帶過去?!?/br> 說及此,蘆漫葭頗為滿意的拍了下手。 「一百多個日子后,你們就這樣見面了?!?/br> 「那……」朱曦曈小聲問:「煙火呢?」她是真的很想看煙火。 「八點,剛好你唱完歌,剛好他感動完,剛好放、煙、火?!?/br> 朱曦曈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 「真是個還挺有潛力的計畫啊。」 「什么有潛力……根本是勢在必得!」 白城煙火節(jié)那天,白城的天氣久違的晴朗了。 「前幾天的天氣都不長這樣?!苟A抱了把吉他過來,隨著朱曦曈視線停留的方向望去。 現(xiàn)在是下午五點,她們正在做最后一次的彩排和晚上表演的準備。 「前幾天下雨了嗎?」 「下了?!苟A歪了歪頭,「也不知道為什么你一來就放晴了?!?/br> 聞言,兩個人相視一笑。 天上的云都散開了,海邊的白浪偶爾翻涌偶爾靜止,一切就像大雨過后的一場寧靜。 朱曦曈把注意力拉回來,問冬華要先練哪首歌。 「先練你的歌好了?!苟A將吉他就位,默數(shù)三秒后彈起了前奏。 冬華是上次蘆漫葭介紹給她的女歌手,也是這次朱曦曈的快閃表演的吉他手。她是個特別平靜的人,雖然朱曦曈今天早上才第一次見到她并和她對歌,她卻一直都處于一個非常從容的狀態(tài)。幸好兩個女孩的默契不錯,甚至可以說是一見如故。 「雨下成一片海,在我的眼底流浪。傾城的眼淚出逃,模糊了半片月光?!?/br> 對,這是朱曦曈今天準備的歌,〈當你的快樂成為了某個人〉。 「我的快樂,名字是你。你在的時候快樂很容易,你離開的時候快樂很安靜。」 她后來想了一下,知道了溫肆遠如此執(zhí)著這首歌的原因。 因為這首歌是朱一暘教他的。 |「你會彈吉他?」走到他右邊,她在落座的時候問了一句。 「以前有人教過我?!?/br> 他遲疑了沒有特別注意幾乎不會察覺的半秒,淡淡回答。 「〈當你的快樂成為了某個人〉?」曲終時,朱曦曈問。雖說是問,但語氣卻比一般的肯定句還來得肯定。 「嗯?!箿厮吝h應(yīng)了一聲,「你聽過?」 朱曦曈扯了下眼角:「我聽過的次數(shù)說不定都比你多?!?/br> 溫肆遠不置可否。「我去年學的吉他,這首歌是我學的第一首歌?!?/br> 聞言,朱曦曈極為輕淺的笑了?!肝以?jīng)也差點要學彈這首歌。」| 那時候溫肆遠說的那個人就是哥哥吧。 「所以我不期不盼,只許一場你此生盡興,和快樂都無須假裝?!?/br> 她今天也想唱一次這首歌給這兩個人聽,這兩個都曾為她唱過這首歌的人。 「祝你天天快樂,我的快樂?!?/br> 其實我們此生的心愿好像不過如此,希望身邊的人一切安好和天天快樂。 曲畢,冬華遞了瓶水給她,自己也灌了一口。 「為什么選這首歌?。俊苟A突然發(fā)問,輕輕偏過頭,「你想唱給誰聽?」 朱曦曈本以為像冬華這種做事帥氣的人不會好奇這種背后的故事之類的東西。 她淺淺的笑了兩下,扭開瓶蓋?!高@是我們?nèi)齻€人都很喜歡的歌?!?/br> 這么一想,三個人的緣分就這樣深深淺淺的被牽在一起,不知道該說是世界太小,還是命運太造化弄人。 「我、我哥,還有我們的朋友?!挂粋€曾經(jīng)護我們周全的朋友。 其實冬華早看出來了,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她駐唱了將近二十年,第一次接到這種要求,那個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女孩不一般。 可沒想到今天親耳聽她講這個故事,雖然只講了兩句,她卻深深的為之動容。 「彈一首歌給你聽。」冬華說,大大的笑容很漂亮,「〈我想見證你的繁華和盛放〉,我今晚的主打歌?!?/br> 朱曦曈驚喜的點了點頭。 原來這次煙火節(jié)的名字就是取自這里,她還聽說主打歌是放煙火的時候才會唱的,現(xiàn)在有幸先睹一曲,實在榮幸之至。 冬華的歌聲很好聽,是略帶鼻音的那種,高音飆得上去,低音也下得來,歌聲與吉他相互共鳴,著實叫人泛淚。 尤其這首〈我想見證你的繁華和盛放〉,根本是為她量身訂做的曲子。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我和嚮往太陽一樣嚮往你?!?/br> 這是整首歌里朱曦曈最喜歡也最感慨的一句歌詞。 正是因為我們嚮往太陽,夜晚將至時,我們才會感到寂寞和想哭吧。 「還可以吧?」溫肆遠舉杯敬大家,雖然里面裝的其實是白開水。 「兄弟,你找的這家太有料了!」奕頡滿足的擦了下嘴。這頓飯就沒看他停過筷子。 溫肆遠挑了下眉,「那你肯定不知道,我來白城三餐至少有一餐是日式料理,每天都在幫你試吃,想著哪一天你們來找我我一定要帶你們來光臨!」 奕頡喜歡吃日式料理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小肆來白城后變得會聊天了啊?!箂unny笑。 聞言,溫肆遠苦笑了下。 出社會后,每天的生活就剩下工作和社交,畢竟職場上大家講的不是情分,是價值,嘴笨至少實力要強,沒能力那嘴巴就要會說話。 這次敘舊,大伙都說他放得更開了,但他其實更喜歡以前的自己,只說想說的話、只做想做的事、只去想去的地方、只見想見的人。 笑也不是見到誰都笑,而是見到喜歡的人才笑。 「追你的人應(yīng)該不少吧?」有天拍了下他,唇邊勾了個笑。 今天在車站大家都看到了,他是抱著一束花走來的,像在演哪部偶像劇。 「你去約會?」那是異口同聲的詫異。 「我剛下班!」溫肆遠無辜的反駁。約會和上班,那根本是天壤之別。 「那你手上為什么抱一束花???」蘆漫葭瞇了瞇眼。 「同事送的。」溫肆遠擺手想草率的帶過這個話題,卻沒能打發(fā)大伙。 「你該不會一天一束吧?」就像現(xiàn)在,話題又回到了花上面。 蘆漫葭把花抱起來,模仿著溫肆遠剛剛在車站時的樣子。等等要是套出他在外面有女人的話,她一定現(xiàn)場把朱曦曈叫過來。 反正朱曦曈現(xiàn)在人也在白城。 溫肆遠連忙撇清:「這才第十束……」 「你說什么?『才』?」大伙二度異口同聲。 「你還數(shù)過!」蘆漫葭扶額。 「等等,我來這都一百多天了,這哪是一天一束的概念……」 溫肆遠試圖解釋,可貌似不怎么見效。 「那你是拒絕人家了還是答應(yīng)人家了?」sunny靜靜望向他。 這群吃瓜群眾。 「都拒絕了?!箿厮吝h癟了癟嘴,「我對他們沒興趣。」 「不是沒興趣吧。」奕頡難得清醒,「是心里有人了吧?!?/br> 這是蘆漫葭認識奕頡這些年來,聽他講過最中肯的一句話。 「我等等送你們回飯店吧。」溫肆遠不著痕跡的轉(zhuǎn)移話題。 果然是社會化過的人。 他們今天下榻的飯店離溫肆遠的租屋處只要走路五分鐘的路程。儘管如此,他們還是給溫肆遠留了一個床位。 「你今天和我們住吧,大家好久沒見了?!褂刑煺f,「而且我們不直接回去?!?/br> 「不直接回去?還要去哪?」那是一個來自社畜的哀號啊。 實習了一天,溫肆遠想回家了。 「你都來這一百多天了,有一天少睡幾個小時還好吧?」蘆漫葭彎了彎眉眼,拿他說過的話來賭他。 溫肆遠放棄掙扎。 「行,想去哪里?」 「一個好地方?!?/br> 入夜的白城很安靜,也許有幾分靠海的緣故。 七點半的時候,朱曦曈收到了蘆漫葭的訊息。 |我們剛下車,在園區(qū)外面剪票。| 朱曦曈回了個「收到」,關(guān)掉手機,和剛表演完一曲的冬華回報了下目前的情況。 「待會等我cue你,后面就按剛剛彩排的來?!苟A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笑容,「你唱得很好,別緊張?!?/br> 朱曦曈回以一笑,點點頭。 「嗯?!?/br> 「剛剛剪的那是什么票???」溫肆遠并不知情,「你們該不會就只是想來一個需要付費的園區(qū)散步吧?」 重點是還拖著一個隔天還要按時進公司打卡的社畜,這才是最殘忍的地方。 「誰說只是散步了?」蘆漫葭說,指了指前方,「那還有表演呢?!?/br> 「什么表演???」 三姐弟在一旁幫腔。 「啊,有歌手駐唱欸!」 「去看看?」 「好!」 一行人路過了朱曦曈和冬華駐唱的地方,時間正好是七點四十五分。 一切都很剛好。 圍觀的群眾正在幫冬華的上一首歌鼓掌,人有點多,從大伙目前的所在位置往小舞臺上看,暫時還看不到表演者。 冬華向朱曦曈使了個眼色。 兩個人交換過眼神,朱曦曈慢慢步上舞臺。 這個時候,臺下的人散了一半,幾張熟悉的面孔就這么掉入視線里。 朱曦曈今天穿了一條白色的連身長裙,方領(lǐng)邊掛上一條鎖骨項鍊,在夜里偷偷的發(fā)著光。 她將長發(fā)挽至耳后,耳朵上的垂掛式耳環(huán)隨著她的動作很輕、很輕的晃動了兩下。 耳邊的吉他聲剛落下,她一雙澄凈的眸子望向人海。 三、二、一。 在開口唱第一句歌詞的同時,她在臺下找到了他。 溫肆遠似乎是同時看到她的。 睽違半年,他的眸底除了成熟,她確定自己還看到了幾許錯落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