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這三個字封北陰說的又清又緩，生怕伏彥聽不清楚一樣，他沒有任何的敷衍和含糊，輕聲道：“從你被蒼瀾殺了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jīng)后悔了，后悔為什么端著，為什么不肯正視自己的內(nèi)心，更后悔......為什么不早點(diǎn)兒告訴你。”

    “我很怕......怕你真的死了，怕你真的聽不到我說愛你，怕我們之間，永無再見之日。甚至......”封北陰閉了閉眼，似是不敢再看伏彥的眼睛，“在你與萬惡之源之間，就連我自己......都選擇放棄了你，選擇殺掉萬惡之源，同樣斷掉你的生路。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你會消散天地之間，而我，就連你的殘魂都不會找到......”

    伏彥張了張嘴，輕聲道：“其實(shí)我看到了?！?/br>
    短短幾個字一說出口，封北陰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僵硬了一瞬，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因?yàn)樗麩o從狡辯，事實(shí)如此，他確實(shí)放棄了伏彥.......

    伏彥看不清他的神色，于是繼續(xù)輕聲道：“其實(shí)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隱隱醒了過來，我比你都還著急，我怕你真的被萬惡之源所蠱惑。”

    盡管看不見封北陰的神色，但伏彥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伸出微涼的手，輕輕覆在他的臉上，低聲道：“我的生死確實(shí)是與萬惡之源有關(guān)，我們同根同源，但也你死我活。他死我才能活，他活我將必死。所以你選擇殺了他，卻是救了我，你無需有任何的負(fù)擔(dān)......”

    封北陰卻并未因伏彥的話而輕松，他自嘲的笑了笑，“那不過是陰差陽錯罷了，如果真如萬惡之源所說的那樣，那你將會因?yàn)槲业臎Q定跟他一起消失。而我，非常清楚那個結(jié)果。甚至......”

    封北陰嘴唇細(xì)微的顫抖，“我在做那個決定的時候，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你會消失的結(jié)果.....”

    “所以即便現(xiàn)在你還活著，也依舊無法改變我當(dāng)時的選擇意味著什么......”

    即便知道伏彥看不見他，封北陰仍有種羞愧難當(dāng)?shù)母杏X。

    他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伏彥，如萬惡之源所說，就連他都放棄了伏彥，他不配得到伏彥的愛......

    可讓他就這么放棄？他又不甘心。數(shù)千萬年來，他第一次想要得到一個人，盡管他清楚的知道，這是因?yàn)槿Ы贁?shù)將他的七情六欲放大，這才導(dǎo)致他對伏彥產(chǎn)生洶涌的愛意。

    可他同樣知道，他并未被情欲沖昏頭腦，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最應(yīng)該做的是什么。

    所以他哪怕非?？释鼜┗钪?，卻還是選擇了殺了萬惡之源。

    理性與感性的交織逼著他做出選擇，封北陰不得其法......

    說不清是失而復(fù)得的巨大落差好，還是意外之喜的激動好，總之封北陰即便心知此刻并不該將話說開，卻再也等不下去了。

    即便他自己都無法過自己那一關(guān)，即便伏彥很可能會怪他、怨他，即便不知未來會是什么樣子，至少在這一刻，封北陰只想抓住伏彥，他一點(diǎn)兒都不想再錯過跟他的任何一點(diǎn)時間......

    哪怕結(jié)局仍是分離，哪怕結(jié)果并不理想，但至少他有過抓住伏彥的機(jī)會......

    他曾有過一段時間，可以光明正大的牽著伏彥的手告訴所有人，他們之間是最親密的關(guān)系。

    伏彥似是察覺到了封北陰矛盾又難堪的情緒，無聲的嘆了口氣，輕聲道：“封北陰，你得清楚一點(diǎn)，我沒有神根，我的壽數(shù)有限，我早晚會死，但你不一樣......”

    “即便你渡過三千劫數(shù)，你仍會保留這份記憶。我一入輪回，便再不知前事，到時被困在這段記憶里的，只有你?！?/br>
    伏彥伸手想將封北陰推開，卻發(fā)現(xiàn)封北陰根本就沒有任何放手的意思。

    封北陰低啞著聲音開口：“我知道，我當(dāng)然什么都知道......可我不想再經(jīng)歷這么一遭。這次之后我突然覺得，其實(shí)消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下來之后無盡的遺憾與悔恨。”

    “而且.....我不覺得困在這段記憶里有什么不好?！狈獗标幧钌詈袅艘豢跉猓粑g還帶著一絲顫抖，“伏彥，我不是頭腦發(fā)暈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相反我很清醒，也很慶幸，慶幸還能有機(jī)會告訴你我對你的感情?！?/br>
    他的手帶著明顯占有欲的霸占著伏彥的腰，語氣雖然溫柔，但動作卻很強(qiáng)勢：“我喜歡你，我愛你，是我經(jīng)過深思熟路并揣摩之后才看透的內(nèi)心，哪怕我明知或許不久的將來你會跟我分開，但我仍想把握最后的時間，給自己爭取一下，所以......伏彥，你不用考慮各種紛雜的問題，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就夠了?！?/br>
    伏彥怔楞了許久，他下意識想要否認(rèn)，但是剛張嘴，就被封北陰捂住，封北陰的聲音穿過黑暗，帶著懇求：“我希望你不管給出什么答復(fù)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而不是重重顧慮下的妥協(xié)?！?/br>
    封北陰將臉埋在伏彥肩側(cè)，聲音悶悶的，“伏彥......我不想聽到拒絕的話，求你......”

    伏彥一怔，半晌才張了張嘴，低聲道：“別這樣，你可是酆都大帝，怎么能隨便求人呢？”

    封北陰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聲音低落，“我真的承受不住.......”

    伏彥無聲的嘆了口氣，卻依舊沒給封北陰答復(fù)，而是輕聲轉(zhuǎn)移話題道：“時間不早了，先休息吧，你的傷還沒好呢......”

    說完，不等封北陰回應(yīng)，就轉(zhuǎn)過了身子，背對封北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