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遲了一步，因為一個白色腦袋正好吃完了他的那根香蕉。

    邁克爾平靜地站起身，然后一伸腿，踢翻了茶幾。

    “你干什么！”雷吉的尖嗓子變得更尖了。

    “干你們這群孬種。”邁克爾居高臨下地說。

    他屹立著，雙手抱胸，一雙冰藍(lán)色的眼睛如同冰刀一樣刮過視野中的每一個隊友：“本來就是靠我一個人踢到現(xiàn)在的隊伍，還有臉在這里大放厥詞?！?/br>
    雷吉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威爾遜，你是我們的王牌沒錯，但是足球不是一個人的運動……”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受到羞辱而臉部漲得紫紅——邁克爾將吃完的香蕉皮放在了他的頭上。

    邁克爾還饒有興致地欣賞了一下他的表情：“怎么，不說話了？不是很愛說嗎？”

    鴉雀無聲。

    不管是球隊的成員，還是休息室里的其他學(xué)生，他們都低下頭，裝作什么也沒看到。

    除了威廉，他看戲看得津津有味。這不比球賽好看？

    看著雷吉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邁克爾輕蔑地笑了一聲：“慫包。”

    而后他拎著球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休息室。

    .

    綠墻公學(xué)擁有一塊標(biāo)準(zhǔn)大小的足球場。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但草皮的狀況很好。

    球場周圍是足以容納全校師生一起觀賽的座位，按照每個學(xué)院的代表色劃分成了一個個區(qū)域。

    威廉和愛德華來到了足球場內(nèi)屬于伍德蘭德的看臺。

    威廉非常好奇，剛剛經(jīng)歷了內(nèi)訌，這支球隊究竟會踢成什么樣。

    熱身的時候，伍德蘭德的其他球員跟邁克爾恨不得隔上八英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球隊里在鬧矛盾。

    布雷頓的隊長若有所思地往對面半場看：“伍德蘭德好像在內(nèi)訌，他們的10號被孤立了?！?/br>
    “什么？有這種好事？”布雷頓的中鋒伸長了脖子看，“他們不就是靠那家伙踢到現(xiàn)在嗎？孤立10號？他們怎么想的？想直接投降？”

    “不好說，也可能是迷惑我們的戰(zhàn)術(shù)。”布雷頓的隊長比較謹(jǐn)慎，“一會可以先觀察一下?！?/br>
    他沉思了一會，又招呼后衛(wèi)們過來交代道：“關(guān)注對面的10號，他的性格暴躁易怒，關(guān)鍵時刻可以挑釁對方誘其犯規(guī)?！?/br>
    這場比賽是半決賽，觀眾不少。除了布雷頓和伍德蘭德的學(xué)生，也有不少其他學(xué)院的學(xué)生前來觀賽。比如來自奧查賽德的賈德。

    “威廉！你在這兒！”他熱情地向威廉打招呼，“我可以坐在你旁邊嗎？”

    “好?。　蓖J(rèn)出了他。他因為在音樂課上說臟話，被布朗先生判罰了六個小時的義務(wù)勞動。

    “奧查賽德的學(xué)生？”愛德華看了一眼賈德的黃黑領(lǐng)帶，“威廉，你的朋友？”

    “我們都選了同樣的課……”威廉解釋道。

    “當(dāng)然是朋友?！辟Z德自信滿滿地回答，“我們甚至在戲劇里扮演兄妹，蒂蒂爾和米蒂爾?！?/br>
    “是莫里斯·梅特林克的《青鳥》？”愛德華笑了，“羅伯茨先生還是這么喜歡這個劇本?！?/br>
    “威廉，這位是？”賈德擠眉弄眼，暗示威廉介紹一下。

    “他是愛德華，我的哥哥。愛德華，他是賈德?！蓖榻B兩人認(rèn)識。

    “威廉的哥哥你好！”賈德非常自來熟地和愛德華打招呼。

    面對威廉的朋友，愛德華很友善。他有意了解威廉在課堂上的情況，賈德也口無遮攔。

    “威廉的哥哥，你知道嗎，威廉在文學(xué)課上相當(dāng)活躍?！?/br>
    “羅伯茨先生夸贊威廉是他最好的一位‘蒂蒂爾’，而且威廉對劇本的理解也格外獨到……”

    .

    在之前的一堂文學(xué)課上，一名學(xué)生正在對《青鳥》的故事做出總結(jié)：

    “《青鳥》這出戲劇講述了蒂蒂爾和米蒂爾兄妹在夢境世界中尋找青鳥的故事。仙女請他們尋找一只青鳥，來治療鄰居家女孩的疾病。于是他們前往了許多奇幻的王國，尋找傳說中會帶來幸福的藍(lán)色小鳥?！?/br>
    “然而，一旦青鳥被他們捉住，要不就是死亡，要不就是改變了顏色。直到他們醒來，發(fā)現(xiàn)家里的斑鳩變成了青色。他們將青鳥送給鄰家女孩，女孩的身體神奇地康復(fù)，可那青鳥最終還是飛走了?！?/br>
    “總結(jié)得不錯。”羅伯茨先生讓學(xué)生坐下。

    然后他問學(xué)生們：“你們對這個故事有什么感想嗎？”

    學(xué)生們暢所欲言。

    “我覺得，幸福就像青鳥，尋尋覓覓后，發(fā)現(xiàn)其實一直就在身邊。”

    “可是青鳥最終還是飛走了。我覺得這個故事說明了幸?？偸嵌虝旱模豢赡苡肋h(yuǎn)占有?！?/br>
    “蒂蒂爾和米蒂爾是樵夫的兒女，我覺得這個故事含有對窮苦人民的同情?！?/br>
    “仙女和鄰居家的太太長得一樣，這個故事其實只是孩子的一場夢吧？”

    “我不喜歡這個故事，感覺好悲傷，蒂蒂爾最終還是失去了青鳥……”

    ……

    對每一個答案，羅伯茨先生都微笑著點頭。

    “威廉，你覺得呢？”他詢問一言不發(fā)的威廉。

    “啊，我嗎？”威廉托著下巴，歪著頭。

    “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故事。”威廉說，“因為青鳥最終離開牢籠，自由地飛走了?！?/br>
    “在夜之宮的時候，蒂蒂爾捉住了一只青鳥，但它被人捉住后，立刻就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