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不堪過往
她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身,看向聲音的發(fā)源處。 實(shí)在是個很不起眼的角落,以至于她進(jìn)來后并沒有注意到,那里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此時他整個人沉浸在昏暗里,燈光微弱,連模樣都無法看個透徹。 可盡管看不清,江時傾卻還是在第一時間認(rèn)出了那是誰。 回憶翻涌,時光逆轉(zhuǎn),仿佛一下將人帶回到了六年前。 她雙腿僵在原地,想起了很多。 想起了初遇程硯時他恣意叛逆的模樣,想起了他同自己表白時染紅的臉,還想起了…… 六年前的冬日,寒風(fēng)呼嘯,漫天皚皚大雪,少年被她父親的人打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吐了好多的血,將雪染紅、然后融化,刺得她瞳孔發(fā)痛。 后來回家,她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程硯,你這樣低賤的人也配跟江惟照爭?我討厭你,希望你滾出瀾城,永遠(yuǎn)不要再回來。 少年沒有回復(fù)。 再后來呢? 后來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程硯放棄了保送斯坦福的機(jī)會,也放棄了她,孑然一身的離開了瀾城。 江時傾雙手攥緊,眼尾迅速被情緒染紅,腦海中都是往日不堪回首的畫面。 程硯放下搭起的長腿,坐直身體。 他指間夾了根燒到半截的香煙,猩紅的火光在昏暗中忽明忽滅,開口時,嘴角笑意寡淡:“傾傾,好久不見。” 如當(dāng)頭一棒,江時傾被他這句話敲得整個人都痛起來。 是啊,好久了。 久到她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失語的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只是用那雙淺藍(lán)色的眸子,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他。 江家大小姐自小貌美,幼時便已出落的動人心魄,尤其是那雙淺藍(lán)色的眼睛,仿佛世上最小的海洋。 程硯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他是帶著恨意接近的她,可當(dāng)對上她那雙清澈到?jīng)]有一絲雜質(zhì)的眼眸時,卻怎么都沒能恨起來。 “好久不見?!比唛L的沉默后,江時傾總算出了聲,只是語氣生硬,聽起來很是疏離:“程硯?!?/br> 后者狹長的眸輕斂,夾著煙的手指顫了顫。 只是燈光微弱,無人注意到他的這一小動作。 他側(cè)身,給她讓出了一個位置,“過來坐吧?!?/br> 包廂內(nèi)的氣氛隨著江時傾的到來而安靜了許多,無人再喧鬧,只是一致用好奇的目光望著他們這邊。 在場的人都知道,江家大小姐蠻橫嬌縱,出了名的公主病。 而程硯呢? 一別經(jīng)年,當(dāng)初一貧如洗的窮小子如今褪去了輕狂稚氣,變得冷血、城府、不近人情。 所以當(dāng)他提出讓江時傾過來時,他們都是抱了看好戲的心態(tài)的。 出乎意料的,江時傾并沒有當(dāng)眾讓他下不來臺,并且按照他的要求走了過去,挨著他坐到沙發(fā)上。 她背挺得很直,傲氣與當(dāng)年一模一樣,盛氣凌人的命令他滾出瀾城,永遠(yuǎn)不要再回來。 程硯倒了一杯烈酒放到她面前。 包廂內(nèi)暖氣開得很足,他的襯衫袖口挽起,露著半截冷白色的手臂。 江時傾抬起頭,眸色冷淡的盯向程硯的臉。 與六年前好像沒什么不同,五官分明眉眼深邃,好看的過分。 只是氣質(zhì)大相徑庭。 他不再自卑拘謹(jǐn),也不再用仰望的目光看她,眼神更是透著此前從未有過的居高臨下,一舉一動都是上位者的漠然。 時間終究是太久了。 所有人都換了一層嶄新的皮囊,變得面目全非。 片刻的對視后,程硯先移開了目光。 不能再看下去了,否則有些藏在心底太久終日不見陽光的秘密,會浮出晦暗的水面,無所遁形。 他倒上一杯烈酒,然后朝她舉了舉,“江老板,喝一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