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3)
十六歲時的唐婉蓮已經(jīng)可用美若天仙來形容,若不張開她的朱紅小嘴,看起來倒也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模樣,偏偏一張嘴就宛若路邊來的野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口無遮攔,時常氣得教里的哥哥jiejie們不愉快,倘若不是有白狐在后邊給她靠,估計是有九條命都不夠她揮霍。 她雖心地不壞,卻也稱不上善良,在不歸山上的耳濡目染之下,成天就把殺字掛在嘴邊,面對不如自己心意事時,就以「我叫你教主殺了你」這句話威脅他人,而且又喜歡動些歪腦筋整他人,自然而然也不怎么討人喜歡,但有些時候,她還是會在白狐想要懲戒諸位哥哥jiejie們時,替他們勸說好話,也時時刻刻囑咐白狐別輕易下殺手。 如果在別人面前說起唐婉蓮的相貌,雖沒有眉梢眼角藏秀氣,聲音笑貌露溫柔,卻是笑顏如花綻,玉音婉轉(zhuǎn)流,精雕玉琢的小臉,無須粉黛裝飾,堪比沉魚落雁,又勝閉月羞花之容,或許沒見過的會覺夸大,但凡是有緣瞟過一眼之人,都會為之一震,久久不能忘懷,所以每當(dāng)有外來人時,白狐總會讓唐婉蓮留在房內(nèi),好讓她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 可是白狐發(fā)現(xiàn)似乎是沒太大的作用,自從唐婉蓮滿十六,就接連不斷有大妖小妖化作人類形態(tài)來提親,搞得白狐是滿懷不解,明明她就不是他閨女,為甚么每個踏進(jìn)他大廳都是先來一句:「爹爹您好?!谷缓箅p手奉上劇毒之物,再身藏彎刀,想趁他不注意時給他一擊,他白狐雖然影居不歸山,但并不代表他是個廢人,用他的尾巴想都知道,無非就是各位都想要仙蓮,先欣賞她的美貌,然后扒了她的皮吃進(jìn)肚。 經(jīng)過深思熟慮過后,白狐做出重大的決定,他命各位到大廳會合,在教眾抵達(dá)時,他已坐在大廳主位上,旁位上坐著唐婉蓮晃著腳,從向來不守時的白狐會比他們都早到這點來說,他們都明白白狐即將要說的事很重要也盛大,卻不理解為何教中的大小姐也會來參與其中。 「我和小蓮要下山?!拱缀挷艅偯摮隹冢鸵齺肀娮h。 「此事不妥?!拱兹叵仁桥淖勒酒穑S后白影也跟著附和。 「何來不妥?」 「教主,小蓮小姐是……」白影正要解釋,卻被白狐瞟了一眼然后閉上了嘴, 「還輪不到你們來教訓(xùn)我,此事已經(jīng)定了。」白狐整了整衣袖,從椅上站起,唐婉蓮見狀也跟著起立。 「那可否讓在下也一起…….」白影懦懦提了一句,深怕又不小心引火上身。 「讓白洬跟著?!拱缀挪幌霂е惶斓酵矶荚谒吽樗榈娜耍瑳r且他好歹也是一教之主,根本無需他人在身旁保護。 「是?!拱讻犚姳唤讨鳉J點,榮幸地不能自己,好不容易他一個新進(jìn)的狐貍能有出頭天的機會,當(dāng)仁不讓,馬上就應(yīng)聲。 白狐微微領(lǐng)首,言下之意便是此事已無商量之地,白洬一時樂昏了頭,忘記自己的身份,就要去握白狐的手,卻被一掌甩開,才馬上反應(yīng)自己失態(tài)的事,頻頻道歉,白狐正想說沒事時,右手開始被白煙繚繞,嚇得沒膽的白平當(dāng)場暈了過去,而唐婉蓮則是呆站在原地,一臉的恐懼。 興許是當(dāng)年留下的病根,白狐的手自從反噬過后,總會隱隱作痛,稱不上嚴(yán)重,因為并不影響日常作息及能力發(fā)揮,就是在唐婉蓮面前總得遮遮掩掩地過,深怕一不小心被她發(fā)現(xiàn),她又整天沉浸在愧疚里,這樣就算她不膩,他也受不了,而且每次看見那黯淡的眼神,都讓他心頭一緊。 「沒事,別大驚小怪,老毛病?!拱缀灰詾橐獾膿]了揮自己的手,而一直環(huán)繞的煙也漸漸散去,「我們明早就出發(fā)?!?/br> 「爹……呃……狐你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唐婉蓮擔(dān)憂的眼神看得白狐好不自在,卻又那么得令人憐惜。 「沒事,你也快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拱缀W避唐婉蓮的目光,以冷淡的口吻說著。 「你總是這樣?!固仆裆忳龅拇瓜码p目,失望也全都寫在臉上,一覽無遺,卻也不敢無理取鬧,只是淡淡的回句話,轉(zhuǎn)身離開。 對于這一切,白狐都看在眼里,可是他不會表態(tài),只是讓唐婉蓮抱持的傷心離去,他今天不留,在之后每一次,也不會挽留,那是一朵他遲早會吃進(jìn)肚里的仙蓮,就算日久了生情也改變不了這從一開始就定好的事實,可是,她不知道他的手是因為她,也不明白下山一事是為保護她,她根本對自己一無所知,嚴(yán)格說起來,白狐比她更了她自己,因此,也比她更愛她自己。 「教主……」白影輕喚了一聲。 「我這次下山還需調(diào)查白沖一事,你好好盯著教里,有一絲風(fēng)吹草動就向我稟告?!拱缀硨χ子?,使得白影無法琢磨他的情緒,毫無起伏的嗓音,就像是在敘述一件平凡到不能在平凡的小事,但白影卻深知這平靜的背后,將掀起一波滔天巨浪。 「是?!惯@句托付代表了多大的信任,白影比誰都清楚,卻也比誰都更加小心翼翼,步步為營,他只要辜負(fù)了白狐,天下之大他便無容身之處,而白教也將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