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接了祈安的電話，他還是每天打，語音信箱跟簡訊也沒少過。我知道他很著急，而且對于我的不告而別是毫無頭緒?？墒俏疫€不能面對他，因為我還沒想好說詞，也還沒準(zhǔn)備好不失控的情緒。

    凌君出院了，是亭潔跟我說的，我沒有去。但她傳了則簡訊給我，問我人在哪里、方不方便見面。于是我們約在她家附近的咖啡店。

    「我已經(jīng)搬出祈安家了?！刮遗^就說。

    「我知道，他問過我知不知道你去哪了?！?/br>
    「你說什么？」

    「我說你上次來看我之后就沒再來，我也沒跟你聯(lián)絡(luò)。」喝了口咖啡，她又補(bǔ)了句，「他很擔(dān)心你，沒怎么吃也沒怎么睡，看起來很憔悴。」

    「跟我說這些做什么？難道你希望我因為心疼他而改變決定？」

    遲疑了一下，凌君搖頭，「當(dāng)然不是這樣子，我只是希望，你不只是不告而別，而是可以給他一個說法?！?/br>
    「說法？」

    「就是，讓他死心的說法?！?/br>
    我突然覺得很洩?dú)猓瑸槭裁戳杈龝@樣步步相逼？這真的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嗎？如果換作是我，真的會因為好朋友害我受傷不能跳舞、又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就偏激地要她把幸福讓給我嗎？更何況，祈安是人，他的感情是活生生的，怎么能被拿來交易？

    「你后悔了嗎？」見我不說話，她問。「其實你可以后悔，就算你不離開祈安學(xué)長，也沒有關(guān)係，這本來就是你不必做的事?！?/br>
    「是不是就算我真的離開了祈安，我們的友情也回不去了？」

    她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所以我才說這是你不必做的事，你真的沒有必要對我做出這種承諾。現(xiàn)在收回還來得及，可是如果你不收回，我就會期望你說到做到。所以，你好好想想吧?！?/br>
    那時候答應(yīng)凌君，是因為想維系我們的友情，可是我多么傻啊，破裂就是破裂了，就算凌君真的可以因為我的退出跟祈安在一起，我又怎么和她重修舊好？

    所以現(xiàn)在，我不是為了自己想抓住這段友情而犧牲，就只是為了凌君，我想讓她快樂，我想讓她不至于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有。

    「我說到會做到，只是還沒想到要用什么說法而已?！?/br>
    她的表情有點(diǎn)訝異，大概沒想到我會這樣說。

    「給我一點(diǎn)時間，你放心，我不會反悔，這是我最后可以彌補(bǔ)你的了?！?/br>
    她沒說話，喝起了咖啡。

    「凌君，那……你好一點(diǎn)了嗎？」

    「嗯，走路很正常，不要太激烈運(yùn)動基本上就沒問題了?！?/br>
    「定期復(fù)診、做復(fù)健，相信會一直變好?！?/br>
    她嗯了一聲，像是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

    「雖然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好像不是很恰當(dāng)，可是凌君，你對未來有什么規(guī)劃嗎？」

    「在國內(nèi)考研究所，或到我爸公司上班吧?，F(xiàn)在不能回舞團(tuán)，爸媽也不放心讓我出國，所以就剩這兩條路了?！?/br>
    「如果不想讀書，不如就工作吧，累積一點(diǎn)經(jīng)驗，如果想轉(zhuǎn)換跑道到別的地方上班，也都是有機(jī)會的?！?/br>
    她看著我，然后又垂下眼，「其實我在想，大概會考考看研究所吧，雖然以前一直不喜歡讀書，不過或許那只是因為跳舞對我而言比讀書要來得有吸引力太多了。現(xiàn)在少了一個誘惑，我想試試看，自己是不是也能走學(xué)術(shù)的路?！?/br>
    「這樣啊。」

    「或許也可以跟祈安學(xué)長近一點(diǎn)。」她說出這句話，我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你呢？」好久，沒聽到凌君關(guān)心我了。

    「我想找工作，只是還沒決定要找什么。」

    「噢。」

    因為沒有話題，氣氛很尷尬，所以我把飲料喝完就說我該回去了。

    「對不起。」身后的凌君突然說。

    「咦？」

    「我說，對不起?！顾酒饋恚龊跷乙饬系鼐狭藗€躬，「不管之前發(fā)生什么事，這一次，我都應(yīng)該好好跟你道歉，我知道要你離開祈安學(xué)長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可以原諒我的自私嗎？」

    凌君或許是認(rèn)為道了歉就可以合理化這樣的行為吧，所以我不想允諾對她的原諒，只是微笑，「不用道歉，這是我們協(xié)議好的?！谷缓缶妥叱隹Х鹊?。

    陽光很刺眼，真的很刺眼。一陣暈眩襲來，我就這樣倒落在人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