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憶 (2)
或許班上同學(xué)的個性都比較壓抑,下課后,大部分的人安分的坐著,有的拿起小說閱讀,有的則玩著自己的指甲;只剩幾位比較外向的同學(xué)到處搭訕。剛才那位去罰站的鄰座女孩拍了拍我的肩,「嗨,我叫張世瑜,你?」 「我是韋蘊(yùn)昕?!?/br> 「還有這是我的朋友戴宣綺,」她將我推到那名惡霸女孩的旁邊介紹道。真令人意外,看上去好聲好氣的她,竟然有這么一位好友。 「嗯……你好?!刮抑嶂?,隨便打了個招呼。 「你好啊,我是戴宣綺,」戴宣綺仍嚼著她的口香糖,「想加入我們嗎?」她露出一抹陰險的笑。 「喔,先暫時不了,謝謝,」我搖搖頭。在我還沒搞清楚「加入」的意思是什么之前,最好不要亂答應(yīng)。 「你看起來是成績很好的人,」張世瑜問,「為什么會來讀私校?」 「因為管教嚴(yán)呀,」我苦笑著,「加上我爸媽工作上很忙,所以來讀這里,也比較好兼顧我的課業(yè),他們蠻在乎這個的?!?/br> 「這樣喔,」張世瑜若有所思,「我是爸媽不想管,就把我送到私校來了?!?/br> 「你還比我好呢,」戴宣綺翹著腳,「很多國中的校長聽到我國小做過的事,根本不敢讓我入學(xué)。不過進(jìn)來這里也好,這種只要付錢就可以讀的私立學(xué)校,最適合我們這種愛好自由的人了?!顾U不在乎,然后又問道:「你是副班長對吧?成為朋友之后,少記我一點遲到啊?!?/br> 我沒有回應(yīng),只投給她一抹淺笑。這種事情我才不做。 又跟她們聊了一會兒,我大概了解她們的身世:張世瑜,jiejie是一所公立高中的?;鎯?yōu)等生,因為天生不喜歡讀書,又性格叛逆,國小時就常跟戴宣綺玩在一塊。受到j(luò)iejie所帶來的壓力,她老早就被父母決定要送至私校來好好管教。 至于戴宣綺,她是某幫派老大的女兒,天生好斗,最擅長的就是和別人嗆聲以及打架。因為國小時曾經(jīng)打傷一名男同學(xué),有前科的她遭到多所國中拒絕,她的父親便決定砸錢送她來私校,放任她繼續(xù)為非作歹。 聽完故事后我不禁感到難過,我真的是這群人里最幸福的人。 「宣綺,你看那里,」張世瑜推了一下戴宣綺的椅子,讓坐著兩腳椅的戴宣綺差點掉下來,「靠!干嘛啦!」 「你看那個女生,」世瑜指向教室偏僻的一角,「好安靜喔,完全都不說話,哈哈。」 我順著她們的目光望去,果然發(fā)現(xiàn)教室的最角落,有一名戴眼鏡、理著學(xué)生頭的文靜女孩,正低頭閱讀一本厚厚的書籍。即使我也喜歡閱讀,但那么厚的書必定會令我發(fā)昏。 「咦,真的,就坐在那里看書,不知道是假認(rèn)真還是用功,要去跟她講一下話?」戴宣綺好奇了起來,不等張世瑜回答就跳下椅子,大辣辣地往女孩那兒走去,「喂,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從書本中抬起頭,瑟瑟發(fā)抖著,面帶恐懼地看了她一眼。我嘆口氣,不能怪她,一般人遇到戴宣綺這種打扮和咄咄逼人的語氣,都會感到一股涼意吧。 「說話??!」戴宣綺有些不耐煩了,她拍打著那名女孩的桌子。 「我……我叫陳雪薔……」她訥訥道,又慌張地低下頭。 「陳雪薔?不錯的名字,」戴宣綺露齒冷笑,「我是戴宣綺。有時候也別太用功啊,變成書呆子可不好?!?/br> 陳雪薔只是點頭,迅速地收起書本,站起身,就匆忙往教室外奔去。 「看她那副樣子,多膽小,我快笑死了,」戴宣綺站在原地,臉上盡是不屑?!负脽o聊。張世瑜還有韋蘊(yùn)昕,要不要出去晃晃?」 「好啊─」話說到一半,廣播器里卻傳來學(xué)務(wù)主任的極大嗓門:「請各班的班長副班長,現(xiàn)在到會議室來集合!」 「喔,他好吵,」張世瑜摀起耳朵?!改阋茸吡??」 同樣的廣播重復(fù)了好幾遍,看來真的十分緊急,我只好無奈地聳聳肩,向世瑜和宣綺告別后,就前往教室外尋找本班班長。我記得……他好像叫程什么來者? 「啊,你是韋蘊(yùn)昕嗎?」一名長相溫和而不失帥氣的男同學(xué),走到我身旁打招呼。「我是班長程以賢,還記得嗎?主任在叫我們集合了,趕快過去吧?!?/br> 「……哦!」不知怎么的,我的反應(yīng)突然遲鈍,過好幾秒才回覆他的話?!笇Σ黄穑幌伦臃磻?yīng)不過來。」我吐吐舌。 「沒關(guān)係,走吧,」程以賢的嘴角漾起一絲笑意。我當(dāng)下呆在原地,因我從來沒有看過一個男孩的笑容,可以如此溫柔真摯。他往前幾步,我才回過神,迎頭趕上。程以賢是位個性隨和的人,我和他相談甚歡,直到抵達(dá)集合地點。 我永遠(yuǎn)都記得初次見面時,他燦爛的笑容。 程以賢。那個會讓人在剎那間就迷上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