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自作多情
「太自以為是,是我的敗筆?!?/br> 我總是自以為是的替你們著想,卻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你們。 而你們說我的自以為是,總有一天會害了我自己,我想,你們是對的。 那天以后,任昱捷再也沒給過我棒棒糖,卻依舊不時在課堂上戳我的背說我的臉很臭什么的,而每當他說這句話后我都會偷偷竊喜,心中也有點期望他下一秒就會變出一支棒棒糖來給我,只是最終都成空。 那支草莓棒棒糖還被我冰在自家冰箱中,那天回家,不知為何,我一點想拆封品嘗滋味的念頭都沒有,毫無猶豫就放進了冰箱里頭,而一放就是三天時光飛逝。 「你在看誰啊?」庭珊的手勾住我的脖子,下巴輕靠在我的肩膀上,她銀鈴般的笑聲回盪在我的耳邊。我們這堂課是體育,玩的是躲避球,我在場上待不到五分鐘就被對方k出局,默默退到外場的我淡然地看著這場比賽,而庭珊也跟隨在我之后被打出場外,我們分單雙號,我和庭珊都是雙號。 「詠幸?!乖佇乙彩请p號,但我撒謊了,我不是在看詠幸,我是在看任昱捷,因為他也是雙號的。那雙銳利的眼神,配上燦爛的陽光笑容,在別人臉上很不搭,可是很奇妙的在他的臉上就成了賞心悅目的風景般。 「這樣喔,真是辛苦她了,不過在里面比較刺激的說?!灌狡鸺t唇,庭珊松開了勾在我脖子上的手,下巴離開了我的肩膀,眼睛直盯著球,在我身旁不停地幫我們這隊喊加油。 我們站在單號這邊的外場,準備接著從雙號內場傳出的球,激烈的攻守,球一來一往,男生們的投球威力不容小覷,每每聽見那打到身上的巨大聲響我心中不免冒出疑問:「不痛嗎?」 看見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喜悅,像是十分享受于其中。在大太陽底下揮灑著汗水,激烈爭斗持續(xù)了將近二十分鐘,我和庭珊依舊在外場待著,而任昱捷和詠幸也還待在內場沒被打出來。 當球快速飛進雙號內場時,幾乎都是任昱捷上前接住,他在享受打球的這份喜悅,從他臉上的笑容就能看出,他是如此的單純,活得是如此的快樂,而我呢? 默默的站在角落思考著問題,我根本沒注意到一顆求正快速地朝我飛來。 「楊子安!」我聽見任昱捷像是撕心裂肺般嘶吼著我的名字,也同時聽見球用力打到我皮rou在的聲響。球掉落在地上,我那被打到的小腿已經沒有知覺,灼熱的感覺隱藏在褲管下,我緩慢地將地上的球撿起來,忍著腳痛跑到離雙號內場最近的地方。 「幫我報仇吧?!孤冻鲂θ荩野亚騺G給滿頭大汗,一臉緊張的任昱捷懷中。 「好!」他先是看了我的腳半刻,隨后拍了下懷中的球跑回場中央,朝著那個打到我的男生奮力一丟,碰!輕松的把那個男生打出局,同時也宣告單號這場躲避球賽,已輸。 結束了將近半小時的躲避球賽,一些不服輸的男生開始慫恿老師接著玩第二場,我則是提前退出了這第二場比賽,跑去保健室躲起來了。 庭珊和詠幸原本想扶著我一起來,不過被我拒絕了,當我看見他們眼中那股燃燒的火焰我就感覺到他們很想繼續(xù)玩第二場比賽,我怎么能自私的截斷他們的喜悅呢。 這份痛,我一個人承受就足夠了,就讓我自私到底吧! 緩慢的移動腳步來到了保健室,里頭空無一人,門上貼了一張「有事外出」的牌子,我逕自走入里頭,從小冰箱里拿出一帶冰塊冰敷著,坐在保健室里的木椅上,我捲起褲管看著那早已紅了一大片的右小腿,不禁嘆了聲氣,望向窗外那綠意盎然的草地。 幾隻鳥兒在碧綠的草地上跳動,尋覓著食物。轉過頭看著那許久還未消腫的小腿,無奈地將扶著冰塊的手移開,拿取了根棉花棒后沾上了藥膏,輕輕涂抹在紅腫的部分。 「怎么了?受傷啦?」致奕學長突然走進保健室,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話語里是滿滿的關懷,懷中依舊是老樣子的抱著一本書。 「嗯,被躲避球打到?!馆p輕點頭,將棉花棒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里,抬起頭來對上致奕學長的雙眸,我不敢說我期望來關心我的人不是他,卻也感謝他如此的關懷。 「下次要小心點,高中男生已經不像國中男生了。」拉了張椅子坐到我身旁,學長親切地拿起冰塊溫柔地幫我冰敷著紅腫的小腿,細心的動作全被我看進眼中,我有那么一秒為致奕學長而心跳加速。 「好?!箿\淺一笑,之后我們不再談話,我沒問致奕學長為什么會來,而學長也沒說原因,側過頭偷瞄著他的側臉,其實學長長的很俊俏,人又體貼,而且和我一樣很喜歡看書,這么優(yōu)質的人就在我的眼前,如果說我還沒心動就真的太對不起我自己了,不過看來,我真的對不起自己了。 冰塊漸漸在袋子中融化成水,致奕學長貼心了將冰袋拿到外頭的水槽將里頭的水倒掉,然后又進了保健室換了一個新的冰袋繼續(xù)幫我冰敷,說實在的,我不知道學長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我們認識不到兩個月,每次談話不超過十句,他卻依舊這么溫柔待我??赡苁俏姨薮懒瞬攀裁炊紱]感覺到。 「給?!箤W長突然從口袋中拿出一支深紫色的棒棒糖,遞到了我的面前,讓原本面無表情的我瞬間露出笑容,我期盼了好久的東西,居然又再一次出現在我面前。 「學長,這?」迅速抽走學長手中的棒棒糖,緊貼在胸口,彷彿有股甜蜜的滋味在心中化開,可我明明沒拆封品嘗,而那熟悉的面容也因為這支棒棒糖的出現偷偷的潛入我的腦海中。 「好吧,我這個老實人就不說謊話了,這是我在保健室外頭看到的,就放在門口,上頭原本還貼了張黃色紙條。」又從口袋中拿出一張黃色便條紙,交到我的手中,那熟悉的字跡與紙條令我瞇起眼回想著。 第三張了,我收到的黃色紙條這是第三張了,想必主人就是我心中所想的那個他,那個爽快答應要幫我報仇的他,那個一直想引起我注意的他,那個說我臉很臭之后拿出棒棒糖來給我的他,那個總是在不經意間對我展露溫柔的他。 「『甜甜的,快快好?!弧咕徛貙⑸项^的字唸出口,才剛說完最后一個音我馬上就噗嗤一笑,將紙條握在手中,我想現在如果有一面鏡子在我眼前,我一定能看見我把自己的眼睛笑彎了。 這種貼心,比我手中的棒棒糖還要甜膩。 「再多冰一下,我不能繼續(xù)逗留了?!箤W長伸出大掌揉亂我的發(fā)絲,揚起溫柔的笑容將冰袋放到我的手心,隨后便揮手向我道別,我在想,也許學長只是想把這棒棒糖拿給我,卻又不好意思,才這么貼心地多陪了我一會吧。 拆開包裝,把棒棒糖含進嘴里,甜蜜的滋味在嘴里化開,我突然想起在寒假遇見的那個小7店員,那個明明是體貼我卻過頭成了雞婆的店員。隨后瞬間轉換成那個在咖啡廳說要請我喝咖啡,全身被文藝氣質環(huán)繞著的男生。最后出現在我腦海中的是那張總是帶著宛如陽光般笑容的臉龐。 任昱捷、任昱捷、任昱捷……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個名字,卻老是動搖著我的心,還莫名其妙地闖進我的生活里。我很佩服他,因為他是第一位讓我感覺如此與眾不同的人,我想最大的主因便是他那張似曾相似的笑臉吧。 閉上雙眼,緩緩地沉睡去,疲累侵襲而來,微弱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我努力想睜開眼看看是不是保健室的阿姨回來了,只是,眼皮沉重的令我睜不開,然后,我跌入黑暗中。 我又夢到了丟下我們姊弟倆擅自跑走的雙親,父親和母親的面容依舊深刻的印在我的腦海中,母親總是辛苦彎腰工作的身影,至今,我仍然忘不掉。父親那張總是露出慈祥笑容的臉,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溫暖的笑臉。 似曾相識的感覺,想不起在哪有過。 只是,他們的面容與身影又突然消失在我的眼前,換上的是佑霖哭泣的小臉,而我的雙手還緊緊抱著他,我們相擁而泣,在空蕩的家中,那年,雙親留下了我們捲款潛逃。 突然從夢中驚醒,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撇過頭,是熟悉的四周,啊、這是我的房間。 「你醒了?」佑霖手中拿著一杯水,沒敲過門就擅自進入我的房間里,可我現在實在沒力氣與他爭辯,在見到他那張緊皺眉頭的臉后。 「我怎么會在這?現在幾點了?」印象中,我是在學校的保健室里睡著的,而在意識消失前我還聽見腳步聲,所以是保健室阿姨打電話叫楊佑霖來接我的? 「五點四十五,你班上同學揹你回來的?!褂恿貙⑺轿业氖种校S后扭捏的猶豫要不要探我的額頭,那隻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的手實在是太明顯了。 「我沒發(fā)燒,喔,是誰???」飲完手中那杯水,我一臉疑惑看著佑霖。說實在,我和班上的人還真沒什么交集,能想到認識的人也是寥寥無幾,詠幸、庭珊、婷婷……總不可能是致奕學長吧? 「他沒說名字,只拿了這個給我?!褂恿啬闷鸱旁谖易郎系拈偌t色包裝物體,在我面前搖晃了兩下,隨后朝著我無奈地笑了笑,將那包物體丟給了我。 「呵、呵,還真是謝謝他了?!篃o奈地望著手中那包物體,即使不說名字,我也能猜想到是誰,而那包物體正是普拿疼牌的貼布,治疼痛用的,可惜的是我并不需要。將那包貼布放在一旁,我掀開被子,捲起褲管看著自己的小腿,紅腫早已消退,一點痕跡也沒有。 一整個晚上輾轉難眠,不停思考著他到底對我是何居心,只是想純粹當朋友?還是只是想來探聽我的事來笑我? 腦袋彷彿還在運作著,眼皮卻承受不住疲憊而闔上,耳邊嗡嗡作響,當我的思考路線再度回到正軌上時,早已是早晨,而我也已經走到了教室門口,感覺一切就像是做夢一般,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生活不就是這樣嗎?和白開水一樣淡色無味。 剛進到教室,里頭一片鬧哄哄,和往常一樣并沒有什么異處。放下書包,坐在座位上,想都沒想立即趴在桌上休憩著,明明感覺萬分疲累,卻一點睡意也沒有,本想起身看書卻被那股熟悉的聲音嚇得繼續(xù)假裝趴著睡覺。 「喂,聽說你昨天揹我們班那個誰回家喔?」聲音來自后方,先行出聲的人嗓音帶著濃厚的慵懶,而笑聲自然是少不了的。其實我有那么一秒想衝動地起身拍桌告訴他我的名字,最終我還是忍住了。 「喔,你說楊子安???」帶著淺淺笑聲的爽朗嗓音,道出這一串短短的話語令我心中是如此的不悅,難道不可否認的是他已經牽動了我的心? 「對啦對啦!你對她有意思喔?不然干么那么好心。」又換另一個人出聲,此時我才了解那些女同學們口中所謂的「幼稚男生」,也明白了那些年的女主角在罵男主角「幼稚」時的心情。 聽見了任昱捷的回應,我閉上眼暗自嘲諷,嘴角揚起一抹苦笑。嘴里有說不出的苦澀感,心正一陣陣抽痛著,我是怎么了?怎么會為了一個人的一句話而變得不尋常。明明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可以把他忘的一乾二凈,為什么對我沒意思還要來撥弄我的心。 「誰對她有意思啊,我又不是頭殼壞掉?!?/br> 對不起,頭殼壞掉的是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