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晚的音樂節(jié)過后，大家圍著好幾個烤架，開始了燒烤會。在一旁的長桌子上已經(jīng)滿滿擺著各種紅白rou類、少不了的香腸、魚丸、玉蜀黍、蘑菇等等能烤的東西都有了，還準(zhǔn)備了牛油和蜜糖等輔助燒烤的涂料。

    「大家，我們的燒烤會開始咯！來，不要客氣，想烤什么吃就來拿！」幾個籌委向大家吆喝道，同時幾個人也把烤架的火生了起來，沙灘又從音樂節(jié)舞臺燈光熄滅以后的黑暗，被橘色的火光點燃，跳躍的火光，不知道為什么看起來很溫暖。

    阿森馬上串了兩手滿滿的烤物，拿到烤架上去烤。我?guī)退o烤rou涂上牛油，聽著rou塊在烤架上「滋滋」作響，油脂一點一點地滴落，香味撲鼻誘人，就覺得飢腸轆轆了起來。

    「我跟你說，」阿森的臉在火光下被烘得油亮亮的，他兩手并用、忙碌地看顧翻轉(zhuǎn)著烤著的食物：「別的我不敢說，但是說到烤rou，我烤rou的技術(shù)是一級棒的哦！」

    「吃過我烤的rou的人，沒有一個不讚賞我！」阿森咧嘴朝我笑道。

    「哈！那么好吃，我也要！」剛剛的貝斯手不知什么時候也站到了阿森的身旁，笑嘻嘻地拍了拍阿森的肩膀，說道。

    「當(dāng)然沒問題，只怕你吃了之后欲罷不能！」阿森豪爽地說道。

    「你自己烤，豐衣足食?！过埣y突然開口，并且很順手地把手中一支串好了香腸的叉子，塞到貝斯手的手里。

    「為龍紋服務(wù)的話，我不介意?！顾故且稽c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還笑瞇瞇的。

    「真m?！过埣y翻了個白眼。

    「只為你m?！关愃故中χf道，就把手中從龍紋手里接過的叉子，放到烤架上燒烤起來。

    龍紋不再搭理他，只默默低頭專注烤自己手上的雞腿。

    我正想問龍紋他們倆剛剛說的是什么，突然身后有人叫我：「阿萍?！?/br>
    我回過頭去，發(fā)現(xiàn)叫我的人是阿齊。阿齊朝我揮手，示意我過去一下。我只好跟龍紋他們比了個很快回來的手勢，往阿齊快步走去。

    「阿齊，什么事？」我站在阿齊面前，雖然明知道我應(yīng)該不可能擁有他了，但是還是止不住在他跟前的時候，那顆狂亂跳動的心。

    像那條渴望跳進另一個魚缸的魚，拼命地跳動。

    阿齊欲言又止，接著說：「我們過去那邊坐下來說話，好嗎？」

    他指了指他身后的沙灘，漲潮的海水一下一下地拍打著沙灘。我點了點頭：「好?！?/br>
    兩個人亦步亦趨地走到離烤架那邊有點距離的沙灘上，近距離地面對著海水，聽著海浪在耳邊鼓動，夜顯得好黑好黑。阿齊依然習(xí)慣走在我的前面，我依然習(xí)慣跟隨著他的腳步，凝視著他的背影，一步一腳印地希望有一天能追上他。

    阿齊蹲了下來，我也跟著他蹲下，低頭望著腳下的沙子。

    「是什么事？」我忍不住還是先開口劃破兩人間顯的尷尬沉默。

    夜里的浪潮好像特別洶涌，我遠遠地就能聽見海浪拍打上沙灘盡頭岸上的礁石，那力道之大，彷彿要把礁石給摧毀一樣。也許就和我現(xiàn)在準(zhǔn)備被摧毀的心情一樣。

    「她叫思穎；那個女生，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吧？」阿齊說，又再一次罕見地表現(xiàn)出不確定的樣子——這不像他，一點也不像，但是一碰到這個女孩子，他就失常。

    「嗯，我聽見她唱歌了，很好聽。才女呢，會寫歌。」我說，小心翼翼地注意著自己的語氣，唯恐一個不小心，就醋意漫天。

    「嗯?！拱R只是點點頭，低頭望著自己的腳丫，又說：「她說了，她喜歡我?！?/br>
    「噢?！刮也淮_定這時候我該說什么，只是不自覺地伸著手指在沙灘上胡亂地畫著。

    以為阿齊會接著說下去，但他卻突然問我：「阿萍，你為什么喜歡我？」

    我抬起頭，對上阿齊認真的雙眼。一雙黑潭般的眼眸，在黑夜中隱隱有種光芒；我有那么一瞬間在想，這是我一直在追尋的那抹光嗎？那一池我不停想觸碰卻永遠抵達不了的黑潭。

    我吞了口口水，又低下頭，沒辦法看著他回答他：「其實我也不知道?！?/br>
    我努力地把喜歡阿齊的心情說清楚，卻覺得越努力說得越紊亂：「我只知道，我喜歡看你認真的樣子，我喜歡聽你說你的想法，我喜歡跟著你的計劃走?！?/br>
    「我也不會解釋，我喜歡你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習(xí)慣，我也許就只能繼續(xù)喜歡下去吧?！刮宜浪赖囟⒅_下的沙灘，手指在軟軟的沙灘上愈發(fā)用力地畫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圖樣。

    雖然沒有抬頭去看，但我還是能感受到阿齊的目光，此刻正投射在我的臉上。我的心跳得飛快，呼吸似乎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困難。

    我聽見阿齊深吸了口氣，然后他輕輕地說：「你問我為什么希望你來音樂節(jié)，我說我想你來?！?/br>
    「因為我很自私地想要繼續(xù)保有你。」他繼續(xù)說道，聲音很輕，海浪的聲音就快蓋過他的聲量，但我還是聽到了。

    我抿著嘴，手指依然固執(zhí)地在沙灘上比劃著。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不失去你。」阿齊說。

    我更用力地咬著唇，那陣陣痛卻比不上心里涌起的那股好像傷風(fēng)一樣的酸楚。

    「我沒辦法回應(yīng)你的喜歡，沒辦法?！拱R的聲音飄進我的耳里，好像一點也不真實。

    我深呼吸，總算找到自己的聲音：「那你喜歡思穎嗎？」

    我一點也不想跟阿齊談?wù)撐?，現(xiàn)在，一點也不想。

    「我跟她說，我們還是先慢慢了解彼此吧。」阿齊回答道。

    「就算你了解了，你也未必會喜歡?！刮也唤?jīng)思考地就把涌上心頭的話說了出口，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這番話透著多少苦澀。

    阿齊卻沒有反駁我，只是在良久后說：「對不起?！?/br>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么平時眼淺的自己，這時候眼眶卻干干的，一滴淚也沒有。

    也許，我習(xí)慣了這樣喜歡著阿齊；這樣喜歡，卻永遠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