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陰天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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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西部的秋天,天空萬里無云,藍(lán)得清澈而透明。 看起來像是很暖和的氣候,溫度卻在十多度徘徊,而且還時不時地下雨,風(fēng)一吹來,就冷得他直打哆嗦。 阿森緊緊地拉著身上僅有的一件外套,越過又開始突然飄起雨來的街道,匆匆跑進(jìn)一家書店里避雨。 正松了一口氣之際,他卻聽見一把熟悉的聲音。曾經(jīng)如此熟悉,以致隔了那么久的時光再聽見,似乎就變得陌生了起來。 他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但隔了這么多年,為何要到現(xiàn)在才來幻聽,后來阿森想起這件事,想想也是挺可笑的。 「阿森?」 他聽見后方有人不確定地喚了聲他的名字,才回過頭去,拉下外套的頭罩。抬起頭的那一剎那,阿森愣住了,好幾秒無法反應(yīng)過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好像前方站著的人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 「阿森,真的是你?!箤Ψ秸抡戳思?xì)細(xì)雨珠的眼鏡稍微擦拭了一下,又重新戴上。 阿森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自從中學(xué)畢業(yè)以后就不曾再見到的好朋友。 「阿丹?!拱⑸犚娮约狠p輕叫了聲對方的名字。 這個他以為也許會逃避一輩子,會一生都在世界某個角落流浪,永不再與他的人生交集的人的名字。這個曾經(jīng)說過,留在同一個地方感到寂寞的好朋友的名字。 阿丹看起來比當(dāng)年更瘦削了,外套在他身上似乎看起來大了點(diǎn)。他的頭發(fā)被雨水打濕,唯那雙眼鏡底下的雙眼,比當(dāng)年更加地炯炯有神,就好像……好像多了一種溫暖的什么。 阿森記得,當(dāng)時候的阿丹雖然對未來充滿理想,說起未來的時候總是雙眼發(fā)亮,但眼神里的熱度,卻始終少了些什么,始終帶著一點(diǎn)像是失望的涼意。 而此刻,站在阿森面前,時光洗禮了幾年的阿丹身上那種淡淡的哀傷卻已經(jīng)淡得幾乎聞不見了,只剩下那雙依然有神的眼。 此時的阿丹笑了起來,上前拍了拍阿森的肩頭說:「好久不見啊?!?/br> 阿森用力地點(diǎn)頭,突然之間好像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一句像樣的話也說不出來。 倒是不期而遇的阿丹落落大方地說:「一起去喝點(diǎn)東西聊聊吧?」 阿森只能點(diǎn)頭;阿丹此時說什么,阿森都會附和。 反正能再遇到,已經(jīng)是上天賦予的禮物。 他們走出了書店,往對街的咖啡店跑去??Х鹊昀镆?yàn)橄掠耆顺弊兩倭耍Х鹊南阄峨[約傳來,店里播放著輕快的西洋歌曲。 「給我一杯拿鐵?!拱⒌ふf,阿森也表示要多一杯同樣的。 侍應(yīng)生轉(zhuǎn)身離開后,阿丹問阿森:「你怎么會在這里?」 阿森眨了眨眼,感覺仍有點(diǎn)不真實(shí)。 清了清喉嚨,阿森才緩緩地說:「我來這里念碩士,很不可思議對吧?」 看著阿森微笑起來,阿丹也忍不住笑了:「你的話,真的很難相信?!?/br> 「就是我自己也很難相信,但我真的做到了。」阿森頓了頓,抬起眼望著阿丹:「我來這里念了海洋生物學(xué)碩士?!?/br> 聞言,阿丹睜大了雙眼,旋即又微微笑起來。 「沒想到反倒是你履行了我們當(dāng)年說好的事情。」阿丹說。 「反倒是我?」阿森皺眉:「那你在這里做什么?」 「打工度假。」阿丹聳聳肩說。 「還有一個月就要回國了?!拱⒌ふf:「接著打算去挪威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打工換宿的機(jī)會。我在網(wǎng)上看到有不少機(jī)會可以考慮。」 「所以中學(xué)畢業(yè)后這些年,你都在周游列國?」阿森問。 「算是吧?!拱⒌ばα诵φf。 「哇你究竟去過多少個國家了?」阿森睜大雙眼。 阿丹低頭算了算,最后說:「哎我也數(shù)不清了?!?/br> 「不打算回國待一陣子?」阿森問。 這時,侍應(yīng)生送上了兩杯熱騰騰的拿鐵,阿森雙手握住杯子,感到手心暖和了不少。 阿丹喝了一口咖啡,說:「嗯……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有時候回到家里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好像只能一直走出去,走到?jīng)]有力氣走為止。我想我就是停不下來吧?!?/br> 「那這些年,到處走,你……過得好嗎?」阿森也喝了一口咖啡。 「走了那么多地方,看了很不同的人事物,給我?guī)砹撕芏嗖煌南敕?。」阿丹微微笑著?/br> 「不全然都是快樂的,但也不能說都是悲傷的。只是,只是讓我有了很多想法。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嗎?」阿丹說。 阿森吞下一口咖啡,只能說:「什么樣不同的想法?」 「和以前不一樣的想法。比如,也許,當(dāng)時候我不需要不告而別?!拱⒌ふf。 「嗯?」阿森挑眉。 「對不起,我想,像我這樣的任性的人,一定給你平添了很多麻煩。就這樣一聲不響地離開,其實(shí)我這些年都感到很后悔。但是……」阿丹頓了頓,接著又微笑。 「但是每次回國我就會產(chǎn)生一種害怕見到你的感覺,也許是愧對你吧。我不應(yīng)該如此任性?!拱⒌ふf。 阿森卻只是聳了聳肩說:「你當(dāng)時候的確不需要不告而別?!?/br> 阿丹吸了一口氣,想要說些什么,但被阿森打斷。 「不,我沒有生氣,我只是不希望你覺得有負(fù)擔(dān)?!拱⑸f。 「我知道你需要自由,就像魚缸里的魚嚮往著大海。」阿森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候的我也許不能明白為什么你離開,但是現(xiàn)在我明白,所以沒關(guān)係?!?/br> 「如果留下來感到寂寞,就不需要勉強(qiáng)留下來了,真的。」阿森舉起杯子再喝了一口咖啡。 阿丹卻怔怔地望著阿森好幾秒,才又開口說:「那你這幾年,都過得好嗎?」 「好啊,大學(xué)順利畢業(yè),還來澳洲念海洋生物學(xué),雖然不小心延畢了一年,但現(xiàn)在就快要畢業(yè)了?!拱⑸f。 「畢業(yè)就回國嗎?」阿丹問。 這次換阿森怔住,一時語塞?!高@個……」 阿丹挑眉:「不打算回去?為什么?」 阿森搔了搔頭說:「想學(xué)你流浪啊。到處看看這個世界?!?/br> 阿丹望著阿森好一會兒,突然說:「等你畢業(yè),我跟你一起回國吧?!?/br> 「什么?」阿森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 「有一句話,叫離開,是為了再回來,你聽過嗎?」阿丹說?!缸吡四敲催h(yuǎn)的路,去追尋不寂寞的感覺,才發(fā)現(xiàn),在有掛念自己的人地方,才能不寂寞?!?/br> 雖然不太明白阿丹的話,但阿森還是因?yàn)榘⒌つ樕系奈⑿Γ哺α似饋怼?/br> 「好啊。」說著這句話的時候,阿森想起了海邊那個執(zhí)拗要等他的女孩。 不知道,她是否還會掛念自己? 離開咖啡店的時候,烏云早已散去,天空又是一片蔚藍(l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