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理錯愕的瞠眼對目?！高@樣不對吧？」

    面試官詫異的挑高了眉，面不改色的說：「確實不對，但我很想讓你進來，你很聰明，我希望我的手下有個能舉一反三的設計師，你也想走這行，不是嗎？」

    他輕輕抿了下唇，在面試官堅定的眼神中，從提包里拿出紙跟筆，一筆一字的紀錄面試官描述的單品跟細節(jié)設計。

    面試官講了兩個系列，揉合最近的流行元素和色彩，并告訴他：「這么畫一定可以進來。你本身有實力，欠缺的是舞臺，我給你這個機會要好好把握，不要浪費了?！?/br>
    鄭理筆記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等他寫完，面試官又說：「你最喜歡的品牌是什么？」

    「是b牌?！灌嵗聿患偎妓?。

    「不行。要是下次面試老闆問，別說這個品牌。」

    鄭理搜尋了一下腦中資料?！赶袷莑牌跟d牌？」

    「嗯。有特別喜歡的設計師嗎？」

    「……國外是otto，國內(nèi)是孫延于。」

    「還可以。」面試官輕吟?！改惆盐覄偛艈柕膯栴}跟答案方向都記住，回去查資料。順便看部電影。老闆很年輕、很聰明，你的答案要是投機或是太制式化會被發(fā)現(xiàn)，話別多說。我很喜歡你，我已經(jīng)把機會給你了，要抓牢?！?/br>
    「我們周四見?！闺x開前，他聽見面試官低沉嗓音帶著愉快的情緒告訴他，約定了下次面試的日子。

    奇異的面試經(jīng)過炸得鄭理腦子一片糊，他接受了面試官大開的后門，筆記設計圖修改的重點、筆記面試官模仿老闆詢問題目，也在腦子里筆記下面試官近似蠱惑的告訴他：「模仿」是學習的一種。

    鄭理回去后沉淀了一天也抹不掉面試官魔魅似地低音。

    鄭理，你的理想是什么？是什么？

    ……是為了開心、為了幸福、為了成就自己。

    他動筆照著面試官的設定繪出了設計圖，更延伸設計出兩個系列，使這四個系列成熟到像一個大系列，整個季的colle。

    照別人設定畫出的東西不似他以往風格，多了比平常更多的俏皮、甜美。鄭理從小到大的設計清一色都偏成熟，甜美風就像偶爾點綴在蛋糕上的薄薄砂糖，之于鄭理是為了讓穿著的女性在性感成熟中隱約透露出一點活力而加的。

    換言之，是非常少的存在。

    瞧瞧這牌子，路上有多少妙齡少女穿著嬉戲，展現(xiàn)活力青春又富有氣質(zhì)，換個角度看看，似乎能看見水面折射出不同的波光。

    模仿，是為了成長，不是為了抄襲。鄭理連睡夢中都不斷提醒自己。

    周四的到來并不快，其實也不算慢。兩天，區(qū)區(qū)兩天，很快的過去。

    他三度拜訪一間公司，就只為了一個職缺。

    鄭理第三次坐進會客室里等候，這回面試官很快的出現(xiàn)，氣色又比兩天前還要好。他看著面試官坐定在他對面的位置，低頭審視起服裝畫。

    喜形于色是該位長官的特色之一，面試官勾起滿意的笑容?！高@樣很好啊，有些地方還保有你的特色。」

    「謝謝。」鄭理還是很想問這樣真的好嗎？但他問不出口，在面試官那樣跟他說之后。

    「前天的問題都有去查答案吧？」鄭理點頭后，面試官繼續(xù)說：「這邊等，我去請老闆。」

    等待中一股緊張的情緒瀰漫開來，鄭理明顯的感受到自己顫抖的指尖。

    不合常理。

    面試官出現(xiàn)在門邊他朝鄭理招手。「東西拿著，我?guī)氵^去。記住，多說多錯。先不要多想，我會保證你有機會問我?！?/br>
    他首次踏進會客室以后的空間，目的地是眾多辦公桌后那窗明幾凈、滿室通明的總經(jīng)理辦公室。

    辦公室的擺設很簡單，l字型的沙發(fā)，加上一張長形矮桌，遠處紅木辦公桌很大器，長墻兩排玻璃窗窗簾半掩。面試官讓他坐在沙發(fā)里，獨自上前去請總經(jīng)理過來。他站起來跟總經(jīng)理打聲招呼，開始了最后一關(guān)的面試。全然沒注意到面試官已然離開。

    「z大畢業(yè)的？真難得，畢業(yè)沒想出國？」總經(jīng)理拿著幾天前鄭理填滿資料的表格，笑問。

    「我想留在這里發(fā)展，t國是根?！灌嵗泶蛑北臣梗脸s念進入狀況。

    「不錯的想法?！箍偨?jīng)理轉(zhuǎn)而拿起他的畫，一邊翻一邊問?！感∷嚭芸渥撃悖f你很聰明，畫工也不錯。現(xiàn)在看來確實不錯，精髓都有抓到……你還喜歡畫禮服類？」說話的同時對方已經(jīng)看完面試官出的作業(yè)開始翻動下一本。

    「是，華麗、性感的服裝也是喜歡的風格之一?！?/br>
    紙張刷刷翻動的聲音，奇異的催使鄭理沉淀。陽光從背后的窗戶穿透，在桌子上拉出長長的影子，越過桌沿爬在白色的磁磚地上。

    總經(jīng)理低垂眼睫，全神貫注的瀏覽鄭理的畫，一頁又一頁。無論鉛筆稿、黑線稿、上色稿抑或隨興幾筆的彩稿，都仔細的去看。

    「有才華，難怪小藝一直說你很好。喜歡哪位設計師？」本子停留在某頁上，那是之前為了參加漢服比賽畫的簡稿。

    鄭理講了一位當初沒有跟面試官說的設計師，在前年已故。去世的時候引起世界軒然大波，每個人都沒有料到該位設計師會走上絕路，只能套用：天妒英才，來哀悼這位設計師。

    簡單的應答談吐，鄭理盡力保持了平常心去應對，讓自己沒有破綻──面試官曾經(jīng)對他的放水提示。

    面試很快的結(jié)束。

    「你很不錯?！箍偨?jīng)理站起身，朝外交代一聲，鄭理被領(lǐng)回初到時的會客室里等待。

    鄭理思緒千回百轉(zhuǎn)，不斷的回想剛才的回話是否有出錯或者扣分的地方。一道聲音中斷了他的思考。

    「很不錯啊，總經(jīng)理很稱讚你?！姑嬖嚬僭俣瘸霈F(xiàn)。

    「謝謝?！?/br>
    「最晚下星期一通知你。最快什么時候能上班？」他坐到鄭理對面。

    「……下星期就能?！?/br>
    「等我電話通知?！姑嬖嚬儆H密的輕拍他的臂膀，象徵性激勵的捏了捏，才送他走出公司。

    鄭理踏進電梯前終于忍不住發(fā)問：「為什么要做到這樣子？」

    面試官按住電梯扭不讓關(guān)門，笑著說：「我說了，我很喜歡你，希望你可以進來共事。我有九成把握你會接到我的電話?！?/br>
    鄭理想不出話來追問，人就被推進電梯門緩緩合上，最終只剩下面試官嘴角啣著的笑意。

    隔天傍晚，鄭理接到面試官的錄取電話，腦海里浮現(xiàn)前天最后的印象。

    下星期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