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

    牽繩才系好，阿里就衝了出去，小畢被阿里猛烈的衝勢嚇呆在當場，回過神后汪汪大叫，扯著軒恒往反方向要走，軒恒最后沒辦法，只得和樓書寧約了會合的時間，然后任小畢去想去的地方。

    賴天峖決定等一下邀請小畢共享阿里所有種類的零食。

    伸縮牽繩拉得非常長，阿里在前方奔跑玩鬧，樓書寧和賴天峖并肩走在后頭。

    「阿寧，你今天怎么會約那個軒恒？他昨晚住你家？」

    「沒有啊，我們約在店門口。你昨天打來時他剛好在店里，聽見了就問我能不能一起來啊，怎么了？」

    「沒啊，」賴天峖從鼻子噴了一口氣，「就關心一下，擔心你這傻蛋將來被騙財騙色?！?/br>
    「無聊?！箻菚鴮幱冒籽刍貞甘钦f你最近老打電話，明明你帶阿里散步前后可以直接來找我講，卻還打電話來，嫌通話費太低？」

    「我下班后忙著帶阿里散步啊沒空找你，散步完我忙著去吃飯，我已經(jīng)好幾次都沒買到滷豆腐了，那家的滷豆腐是招牌??！」

    「你現(xiàn)在不喜歡回家煮飯帶便當了？」樓書寧挑著眉問：「你這怠惰的徒弟?！?/br>
    「冤枉啊師父，週末還是會開伙，但最近比較累，做什么事情都懶，不如把煮飯時間拿來你這邊看阿里?！?/br>
    「啊，我懂，光是看阿里跑向你就讓人精神一振，想說他怎么會這么可愛。」

    「阿寧?！?/br>
    「嗯？」

    「我之前問你，能否先把阿里養(yǎng)在你家，直到找到認養(yǎng)的人？」

    「嗯?！?/br>
    「我在想……」賴天峖看向友人，「如果是你，你愿意認養(yǎng)阿里嗎？」

    樓書寧笑了，「我很樂意，芯姚很喜歡阿里，愿意在我抽不開身時照顧他，所以我家現(xiàn)在可以養(yǎng)狗了，謝謝你把他帶來?！?/br>
    阿里在這時候衝向他們，樓書寧立刻拿起備妥的開水等待狗兒靠近，而賴天峖則是雙手并用，在阿里撲過來時往狗兒身上一陣亂摸。

    「阿里，真好，」賴天峖搔抓著狗兒的耳根，輕道：「你可以跟阿寧在一起了，真好?！?/br>
    他們和軒恒在約好的時間會合，坐下來休息進食，期間軒恒忙著和樓書寧聊天，而賴天峖忙著用rou乾誘哄小畢。小畢緩慢而遲疑地上前吃了第一塊rou乾，而賴天峖將第二塊rou乾放得離自己更近，「來吧小傢伙，我不會咬你，來?！?/br>
    待他終于成功摸到小畢，他坐直身子，發(fā)現(xiàn)樓書寧與軒恒兩人正盯著他看?！冈趺戳?？」

    樓書寧笑，「我在看你，表現(xiàn)你超人的耐心?！?/br>
    賴天峖于是也笑，「我的艾可不是手養(yǎng)鳥，和當初我的奮斗史相比，小狗對人熱情多了。」

    為了不讓軒恒在樓書寧開店準備期間留下來，賴天峖特別詢問了軒恒的住處靠近哪里，且將他在他最方便回家的地點放他下車，然后才載著樓書寧回去。

    「阿寧，你這樣來得及開店嗎？」

    「比較趕一點，但是沒問題?！?/br>
    「等一下你先下車，我停好車把阿里牽上去，就去給你免費打工?！?/br>
    「哈哈，不用啦，等等詩涵就來了。你不如就地補眠?！?/br>
    「好，你說的，那我要臟兮兮的睡在你家?！?/br>
    「阿里的床永遠歡迎你?！?/br>
    「好差勁的待客之道，」賴天峖笑，「我要回家洗澡，改天再弄臟你家?！?/br>
    「放馬過來，我洗阿里快要洗出心得了，我也可以把我的高超手藝用在你身上?！?/br>
    「留著對付你自己的頭發(fā)吧。對喔，阿里要洗澡，我來洗吧，你安心顧店。」

    「好，我等等拿一套換洗衣物給你，洗完阿里把你自己也洗乾凈，你就可以乾凈地睡我家了?！?/br>
    「本人卻之不恭?！官囂彀差D了下，話鋒一轉，「阿寧，文哥應該都有來找你，為什么會遇不到那個楊先生，還要你幫忙出力？」

    「……學長沒有要我?guī)兔Α｀?，學長還是會來，但有次在店外看到楊先生兄弟之后，每次來了就直接上樓?！?/br>
    「嗯？但我也很少遇見文哥。」

    「時間錯開了吧，不過，」樓書寧嘆了口氣，有些失落地說：「學長真的比較少來了。」

    賴天峖快速掃了樓書寧一眼，「振作一點，堅強一點，要記住，你可是小天使呢?！?/br>
    樓書寧噗哧笑罵，「你有夠煩?！?/br>
    ***

    「文哥，其實你可以利用阿寧?！?/br>
    送到唇邊的筷尖煞時停頓，鳳文歆眨了眨眼，不確定地問：「天峖，你最近看了什么不健康的八點檔？」

    「不可質疑你的前輩?！官囂鞃^的視線在鳳文歆的便當上來回巡視，最后夾走一隻蝦仁，「你在躲那姓楊的，這點連阿寧都知道。別太欺負他了吧，他非常努力地想讓那姓楊的多去他店里，希望如此一來你們就能遇上，就有機會談談，可你卻不領情。你要想一想，他那么喜歡你，這樣做他怎么會好受?！?/br>
    鳳文歆苦笑道：「我只是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br>
    「我建議，」

    「請說?！?/br>
    「叫前輩。」

    「前~輩~~~~」

    「建議你利用阿寧、」

    鳳文歆皺起臉，「聽聽你自己，你可以再更沒良心一點?！?/br>
    賴天峖故意拖長語調，「……他開的店?！?/br>
    「死小孩?！?/br>
    「那你聽不聽？」

    「快說！」

    「文哥，你想想，」賴天峖把蝦仁拋進口中，「以你和阿寧的交情，還有你們平時的相處方式，就算來個路人走過去，也可以看出你們的交情是極好的。當初是你帶那個楊先生去阿寧店里作客的吧？難道他會看不出你們的交情？儘管知道他隨時有可能在阿寧的店遇見你，他還愿意持續(xù)光臨，我認為你可以保持樂觀，再接再勵。你如果不加把勁，后果恐怕不堪設想。」賴天峖高深莫測地說。

    鳳文歆被逗樂了，「怎樣的不堪設想法？」

    「阿寧很好?！?/br>
    「書寧當然很好?！?/br>
    「所以，誰喜歡上他都不奇怪?！?/br>
    甜椒從鳳文歆的筷尖滾回飯上，鳳文歆一時說不出話來，「……我震驚了，果然不堪設想。」

    「覺醒了吧。順便告訴你，阿寧的新品下週會辦試吃活動，他也有送你那個楊先生試吃小卡。你有一週的機會去『巧遇』?！?/br>
    「別說得像是我不用上班?！?/br>
    「你有阿寧可以幫你報信啊，如果你膽小，我每天下班都可以陪你去，反正我要去帶阿里?！?/br>
    「……天峖，你好像有點太積極?！?/br>
    賴天峖用戲劇化的口吻，半真半假道：「所以本仙方才不是說了么？阿寧很好，誰喜歡上都不奇怪。排除你這個死會的阻礙，就是為世間盡善。」

    于是鳳文歆也半真半假的回：「你這覬覦我家書寧的臭小子，得先過了我這關！」

    賴天峖當晚就將和樓書寧組成了通風報信的聯(lián)合陣線，并在隔週的某日，將鳳文歆推到了店門口。

    「天峖，你別抓我！」

    「文哥，我沒有抓你，我這是在給你鼓勵?？欤瑏?，放輕松，咱們企劃王子的迷人魅力不是所有人都能招架的，對方能抵抗一次不一定能抵抗第二次，文哥必勝！必勝！耶~~~~~~~」

    「天峖，你的表情好不誠懇?！?/br>
    「煩死了，快給我滾進去！」

    「好啦……」鳳文歆揉揉自己的臉，「天峖，你真是有行動力，我確實應該向你看齊?！?/br>
    賴天峖理所當然地應：「沒有行動力，怎么讓你叫我前輩？」

    然后賴天峖一把將鳳文歆推入咖啡廳。

    立于柜檯后的樓書寧立刻抬頭，視線掃過賴天峖對上鳳文歆，只見樓書寧向角落望了一眼，做出殺頭手勢，接著笑嘻嘻地，將右手握拳往回帶，緩力在自己心口撞了兩下。

    險路于前，我與你同在。賴天峖不是鳳文歆，可也明白那個套手勢的意涵。他想，鳳文歆，你怎么能不喜歡樓書寧呢？

    他們在柜檯前兵分二路，鳳文歆去角落闖他的情關，而賴天峖擠到樓書寧旁邊。

    鳳文歆直直走至楊愿安桌邊，問都不問，便坐了下來。

    楊愿平看見他很開心，高興地打招呼：「是文歆，文歆晚安，你要來說故事給平平聽嗎？」

    「平平晚安，今天不說故事?！?/br>
    「你有什么事？」楊愿安冷淡地問。

    「我沒有事情找你，我來找平平?！?/br>
    「找平平？可是你不說故事?！箺钤钙嚼Щ蟮貑?。

    「今天不說故事，平平，你想不想看狗狗？我正要帶狗狗去散步，你想一起來嗎？」

    關注到此，賴天峖撞了樓書寧一下，「結果我的任務突然被搶走了?！?/br>
    「嗯?！箻菚鴮幮牟辉谘傻貞?/br>
    「那你有晚餐嘛？要不要我順便買來？」

    「嗯。」

    「樓書寧，別看了吧，窗外也很好看?！?/br>
    「嗯……」

    「那你還看？」

    聞言，樓書寧悻悻然扭過頭，「我知道啦！你吵死了！」

    「不看清心，看了煩心，你卻偏愛看?！?/br>
    「啐，總是會擔心那邊的情況啊……其實楊先生人很好，希望他們會順利?！箻菚鴮幷f著放輕了聲調，「楊先生長得真好看哪，也難怪學長喜歡他……」

    而賴天峖不屑地回，「我長得也一樣好看，那你為什么不喜歡我？」

    「那不一樣?！?/br>
    「哪里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br>
    「所以你承認你覺得我也長得很好看？」

    「并、沒、有！」

    「隨便你?！官囂鞃^撇嘴，「我要一杯拿鐵?！?/br>
    「今天沒有藍莓慕絲，那你要別種口味的蛋糕嗎？」

    「不要，你今天的新品是什么？」

    「神奇大雜燴?！?/br>
    「哈，那是什么東西？」

    「是商業(yè)機密?！?/br>
    「那我不要，咖啡就好?！?/br>
    樓書寧回身取了咖啡豆，磨粉填入沖煮把手中，一面動作一面說：「天峖……我總忍不住會想，自己比楊先生更早遇上學長，為什么偏偏是他，為什么不能是我呢？我、」

    賴天峖立刻打斷了他，「忍一忍吧，打烊之后你想哭再哭?！?/br>
    「……嘖?！?/br>
    「噯?！?/br>
    樓書寧按著自己的眼睛，說得很是賭氣，「被你一講，我突然覺得很窩囊?！?/br>
    「那你哭啊，看看會不會更窩囊?！?/br>
    「我不要，咖啡你自己拿，我去廁所！」

    「去吧，去洗個臉，難看死了?！?/br>
    「你閉嘴！」

    樓書寧幾乎是逃進廁所，而賴天峖撐著頭在柜檯發(fā)呆，剛好迎上過來買單的鳳文歆。「鳳先生您好，老闆去廁所了，暫時由在下代理?！顾f。

    「天峖，我先走，你幫我跟他說一聲?！?/br>
    「嗯?！官囂鞃^不著痕跡地掃了眼等在門邊的楊氏兄弟，壓低聲音，「文哥，加油。」

    聞言，鳳文歆苦笑，點了下頭然后離開。

    樓書寧在片刻之后回歸，賴天峖于是如此報備：你的心肝與楊氏兄弟連袂離開，也許是換個地方談判，也許是心結早已煙消云散，以上。

    樓書寧嫌惡地皺起眉，「你說話真惹人厭?！?/br>
    「好說。」

    「坐進去，別妨礙我做生意！」

    「是、是?！?/br>
    賴天峖依言縮進了角落，往墻上一靠，溫暖的氛圍，淡淡的咖啡香，輕柔的音樂，他想，真是個令人舒坦的地方。賴天峖不自覺閉上眼睛，他并沒有小睡的打算，可卻不小心睡了過去，待他醒來，樓書寧早已將打烊后的店面收拾好，他身上蓋著一件薄外套，而樓書寧正坐在旁邊對帳。

    「唔……」賴天峖挪動身子，改趴在柜檯邊。

    見他醒了，樓書寧衝他一笑，挖苦：「你睡到打烊，是不是想讓我收超時費用？」

    「你不叫我我也沒輒，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快好了?！?/br>
    「喔?！官囂鞃^點點頭，無事可做，便趴在那兒看樓書寧，看了片刻后輕聲問：「阿寧，你剛剛自己哭了嗎？」

    樓書寧嗤聲道：「我還沒空傷心呢?！?/br>
    「提醒你我的肩膀隨時歡迎你，完全免費?！?/br>
    樓書寧回以一個齜牙裂嘴的笑，而賴天峖則是維持趴靠的姿勢笑彎眉眼。

    最后，賴天峖閉上眼睛，開口：「你也很好看，我覺得你更好看。如果你傷心，你會跟我說嗎？」

    也許因為賴天峖閉著眼睛無法造成壓迫感。

    也許，因為賴天峖看起來又睡著了。

    五六分鐘后，樓書寧吻了賴天峖的頭發(fā)，柔聲道：「天峖，謝謝你?！?/br>
    賴天峖閉著眼睛想，他想要的從來不是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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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展！(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