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結(jié)賬出了店外，柳西西都沒有說一句話。似乎是考慮到柳西西的感受，高以桓也沒有說話。

    更確切的說是他沒有和柳西西說任何一句話，只是一如往常的待在她的旁邊。

    在要結(jié)賬時替柳西西先開口，主動打發(fā)完夏侯夜他們，很貼心的不讓她有說話的馀地。

    柳西西默許了他的貼心，她并沒有說謝謝。也許是覺得謝謝在這樣的場面太破壞氣氛，也或許，她只是怕一旦說話就會泄露她一直在隱藏的情緒。

    說真的，她應(yīng)該要難過的，只是很奇妙的，除了最初的一個瞬間，她的胸口沒有任何一絲疼痛。

    當(dāng)然，并不排除可能已經(jīng)痛到麻木這個事實。

    只是她不覺得自己是個這么感性的人。

    「下雨了?！菇K于她說話了，她聽見自己語氣里的鎮(zhèn)定，看來也不用總是閉上嘴巴了。

    像來時那樣撐開傘，柳西西和他就這樣并肩走著。當(dāng)然了，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

    「你看得見雨嗎？」結(jié)果最后打破沉默的仍然是她。

    雖然對他的體貼感到很溫暖，但說實話，這樣刻意營造出的體貼，讓她有種窒息的感受。

    「你是白癡嗎？雨怎么會看的見？」高以桓回應(yīng)了她，語氣也回歸自然?；蛟S是察覺到她的用意吧，那種熟悉的毒舌，讓她忍不住一笑。

    「真的看不見嗎？」很自然的帶起他的手，指著前方，「那里啊，那里不是有一絲一絲的絲線嗎？」

    「你仔細(xì)看，真的有雨的?！?/br>
    「我知道有雨，不然我們干嘛要撐傘。」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构钠鹉?，柳西西有點不滿他這樣否定自己。

    「好，我看見了，你可以快點走嗎?」

    露出滿意的微笑，她輕松的漫步在街道上。她喜歡雨，她喜歡雨天里微冷的風(fēng)拂在她臉上。

    不過有的時候她會很討厭雨，那種悶熱的感覺會讓她瀕臨瘋狂，這到底算不算喜歡呢，老實說她不知道。

    也許就像她對宋泓逸一樣，她給予的一直都是這種模糊的喜歡。

    有的時候會覺得這樣的自己很糟糕，但是那種感覺通常只會持續(xù)一下子，更多的時候，她縱容自己維持這種模糊的喜歡。

    「你比我想像中還要正常?！垢咭曰?，不，也許她該稱他為以桓了。

    「怎么，難道你以為我會哭倒在你懷里嗎？」半開玩笑的調(diào)侃他，但是在留意到他的表情后，柳西西驚訝到了，因為他真的這么以為。

    「我在你的認(rèn)知里這么感性嗎？」

    「不知道該說是不是感性，」以桓很猶豫的選著該說的話，拿著傘的手也因為這樣傾斜了，「但是你覺對不是那種很理性的人?！?/br>
    「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很殘忍嗎？」拉過那有點偏離方向的手，「你害我淋到雨了?！?/br>
    「抱歉，你怎么會把那句話當(dāng)作參考?！?/br>
    傘已經(jīng)回到它的位置，只有這種時候才會慶幸自己很矮，不，是比他矮的事實。

    「你覺得高一點比較好還是矮一點？」

    「你又淋到雨了嗎？」

    「我說身高?！?/br>
    「矮一點吧，不過你又自己換話題了?！?/br>
    「一成不變是不好的?！孤犚娮约簢?yán)肅的口氣，她很想笑，但是那樣做就太對不起被自己營造出的氣氛了。

    「想笑就笑吧。」

    嘟起嘴，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不是太喜歡老是被他嗆，那樣會有種自己不如他的感覺，當(dāng)然這絕對不是事實，僅僅是在對話里偶然存在的錯覺。但是這種錯覺，老是在困擾著她。

    不管是愛情里還是友情里，多少都會有一方是弱勢的，可能因為不論哪種感情都是不公平的吧，所以總是會有一方呈現(xiàn)吃虧的狀態(tài)，而且通常強弱是很懸殊的。

    一般這種時候，柳西西習(xí)慣讓自己處于強勢的地方，這絕對不是因為自己喜歡踐踏別人，硬要說的話，只是怕受傷罷了。

    「對不起?！?/br>
    「?。俊棺扉_開的張著，柳西西現(xiàn)在呈現(xiàn)一股癡呆的狀態(tài)，「你沒事道什么歉？」

    「說你很殘忍那句話我收回，我不知道你會那么想?！?/br>
    「你不用道歉的?！箮еc沙啞的語氣，她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不是普通的可愛。

    「囉唆。你接受就對了?！?/br>
    「呵呵，好吧，只是你還沒告訴我我是什么樣的人。」

    或許是覺得這樣坦率的他比平?？蓯厶嗔?，柳西西并沒有笑很久，雖然臉上還是掛著笑容，但是她很克制的不表露出嘲笑的樣子。

    「我覺得你再矮點比較好。」

    「矮點會看起來比較嬌小嗎？」男人似乎都喜歡小的女生。

    「對你這種一點都沒女人味的人還是矮點比較好。」

    「高以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不能?！?/br>
    很不客氣的，柳西西用手臂撞了他，聽見他吃痛的聲音，她滿意的待在原地等他。這當(dāng)然不是因為同情，純粹只是怕淋到雨。他們又繼續(xù)間聊的走著。

    柳西西并沒有再追問那個問題，也許是不想知道答案吧，但她更愿意把這解釋為朋友的體貼。

    就像他沒有追問自己會不會再和宋泓逸分手一樣，她也沒有追問那個問題的答案。

    不論背后的原因如何，他們確實都給予了對方適當(dāng)?shù)木嚯x。

    比起過程，人們有的時候更愿意觀看結(jié)果，那會讓他們輕松很多。

    從公車走下，在詢問過他之后，他同意陪自己回家。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來你家?！古闼介T口，以桓很感嘆的說著。

    「要進(jìn)來嗎？」對他招手，其實只是象徵性地問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br>
    讓他進(jìn)了家后，柳西西立刻后悔了，如果他追問自己為什么爸媽不在她該怎回答呢？

    「你家有杯子嗎？我渴了?！?/br>
    慶幸的，以桓再次發(fā)揮了他的體貼，當(dāng)然，也可能只是他沒想到要問。

    「你要喝奶茶嗎？我泡給你喝吧?！?/br>
    熟練的拿出杯子，倒入牛奶后，再倒入早已泡好的紅茶，「要加糖嗎？」

    「加一點點吧，我不喜歡太甜的。」

    稍微思考了一會兒，拿著勺匙的手微微一抖，接著順勢加了糖，就像自己常泡給自己的，帶點苦澀的奶茶，有點甜卻又不是很甜的味道。

    「你很常泡嗎？」先對杯子吹口氣，接著小心的啜了一口，「很好喝呢。」

    「我以為你會覺得太苦。」聳聳肩，不經(jīng)意的想到上個喝的主人。

    「好苦。」宋泓逸皺著眉為自己再加入兩顆方糖。

    真的挺不可思議的，那么久以前的事自己竟然還記得。

    「我原本擔(dān)心會太甜?！箶囍滩?，以桓笑了，「我平常不加糖的?！?/br>
    「那干嘛叫我加糖？」

    「正常人都會加糖，所以我習(xí)慣了?！?/br>
    自己喝時總是連一顆糖也不加，但是別人問時卻都微笑的說好，雖然很虛偽，但是如果一顆糖也不加，那一定會有人問他，「不苦嗎？」

    也許是覺得回答不苦太沒有意義，最后他習(xí)慣了叫別人加自己一點都不喜歡的糖。

    「你下次可以說，糖也是要錢的?！拱T著嘴，對他擺出很心疼的表情。

    「不用了，你這樣泡很好喝?！?/br>
    「沒關(guān)係，不用勉強，下次我不會給你糖的?！?/br>
    一口飲盡剩下的茶，離開時，高以桓笑得很開心?；蛟S這樣很蠢，但是聽見她說下次，卻真的讓他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