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我以后會對你好好的，所以你這輩子都休想逃開我?！?/h1>
第七章 「我們已分手了……」她說。 就在這么的一瞬，他突然很討厭自己，討厭自己太了解這個女人。 那極度致命的一句，如一盆冷水照頭淋，一下子澆熄在他體內(nèi)亂竄的躁熱火氣。 耳聞那極度致命的一句，正在更換衣服的雙手一頓，堂堂六尺男軀竟僵如石雕。 抑下胸腔里的苦悶，他澀聲給予保證?！浮也粫茨愕?，這樣可以了吧？」 她意識雖模糊，但還是有清楚聽見他的回覆，還是有能感覺得到那囤積于胸腔間的鬱悶?！膏拧?/br> 她虛而應(yīng)之，那聲含糊的單音雖輕如羽毛，可箇中的意義卻重如鉛鐵，重重壓在他的心版上。 承受著那道沉重如巨石般的壓力，他放開了兩指間的釦子，也松開了那條穩(wěn)著她身子的臂膀，轉(zhuǎn)而去取那件晾在洗手盆附近的運(yùn)動衣，硬套到她的頭上去，然像照顧三歲孩童般，逐一拉開那兩條圈纏他頸脖的藕臂，分別穿到運(yùn)動衣的兩隻袖口位置去。 替她套好了運(yùn)動衣，他沒急著把衣襬拉下去，打定主意先把她身上那套濕透的禮服脫下來，可他在脫她衣服的同時亦有信守諾言沒看她，他一臂摟著她濕漉漉的腰際，另一臂則探向她的后背摸索釦子，由始至終，他都沒看她一眼，連眼梢也沒瞄她一眼，眸光只瞟向前方那面磁磚墻的其中一點。 單憑感覺拉下了禮服的拉鍊，白色禮服便失去依靠急降于浴缸里，成了個圈圍著她的兩足。 他沒低頭查看，大手略顯過份熟練地朝著她那件貼身內(nèi)衣進(jìn)發(fā)，可他摸到的卻不是熟悉的質(zhì)感，同樣是釦子，但并不是貼身內(nèi)衣的釦子，而是跟那套被冷落在地上的禮服上差不多的拉鍊釦子…… 拉鍊？而她的后背似乎是被另外一層布料包纏著…… 一絲疑惑竄入心扉，他欲垂眸察看，可理智還是有能及時抑下那股蠢動。 他只是開口詢問那個意識雖模糊卻同時具備燃點火種與及澆冷水能力的女人，嘴巴詢問時，手也沒間著把拉鍊往下拉?！高@是什么來……」 她因受不了體內(nèi)的躁動而下意貼得他更緊，螓首掛在他寬膊上，呵出虛軟如綿的呼息。「馬甲呀……」 「馬甲？」他一怔，拉拉鍊的動作一頓，慢了半拍才反應(yīng)過來，方反應(yīng)過來又聽見她宛如自語般的輕喃低語?！肝姨至恕么┻@個才會好看些……」 縱然他不太了解那是什么東西，不過他大概也聯(lián)想得到那種東西穿在身上絕不好受。思及此，一股陌名的怒氣在胸口蘊(yùn)釀著，但他并沒把不滿情緒表現(xiàn)出來，只是加快了拉拉鍊的速度?！刚l道你胖？」 腦袋儼如被爐火焚燒般，涌至眼眶的熱氣迷濛了她的視線的同時，也模糊掉她的意識，她未能思考什么，僅是單純地接話?！肝乙恢倍己芘盅健?/br> 拉鍊拉到底，束纏著她上半身的馬甲便在她不安的扭動下滑落，得跟陳尸在她腳下的禮服作伴。 「我一直都不覺得你胖……」他啞聲答話，當(dāng)機(jī)立斷的趕在那兩片柔軟第三度挑戰(zhàn)他的底線前，把衣襬拉下，基于她身材嬌小，運(yùn)動衣的長度來到她的膝上位置，把該遮的、不該遮的，通通都掩去。 接著，他又聽見她帶點撒嬌意味的含糊吐糟?！改愕难劬σ恢倍加袉栴}……」 原是屯積于胸腔間的鬱悶消去了些許，他沒好氣地道：「你這個近視有三百多度兼且有散光的人有資格說我的眼睛有問題嗎？」 回話的同時，凝在半空的雙手猶豫著應(yīng)否把那條相信未能僥倖逃過「水劫」的內(nèi)褲剝掉。 她沒察覺到他的掙扎，只是反射性地駁回過去?！浮鯐]資格？明明你的近視比我深上很多……」 不過，他的掙扎并沒持續(xù)多久。 皆因，那兩隻手最終都選擇分別落在她的后腰和膝下…… 無他的，皆因他實在沒信心在明知她真空上陣的情況下能什么都不做，并不是對她沒信心，而是對自己的定力沒信心。 故此，他只能冒著有機(jī)會讓她著涼的風(fēng)險把她打橫抱起，踩著穩(wěn)步返回臥室。 「我有戴隱形眼鏡，可你卻老是像隻盲頭蒼蠅似的──」 也許，每當(dāng)他要面對她的時候，所謂的理智就注定潰不成軍。 也許，早在他遇上她的那天起，他就注定栽在這個女人的手上。 即使他有多不甘心……即使他明知她會隨時隨地刺傷他一遍又一遍…… 即使是明知的，他也得承認(rèn)自己竟犯賤的對這一切都甘之如飴。 他陷入了半沉思狀態(tài)，故未察懷中的細(xì)微動靜。 深吸半口氣，她垂眸低睫，賭氣地答話，含糊依然的嗓音里夾雜了一兩個壓抑似的顫音。「我這下是在給你面子，讓你看起來帥一點呀……」 但他未察覺到她的異樣，和前數(shù)回一樣口吻無奈地接話?！改氵@下是嫌棄我長得不夠帥？」 一句緊接著一句，配合著她。 「你知道就最好啦……」 「那還真委屈你了──」 一句緊接著一句，即使內(nèi)容有多偏離了主題，即使內(nèi)容有多欠缺點營養(yǎng)，他還是有接下去。 「看你還敢不敢道我像隻盲頭蒼蠅……」 「不道不代表你不是呀……」 一句緊接著一句，均讓她覺得一切如同過往，均讓她胸口疼痛。 然后，她在意識處于半虛半實的狀態(tài)下，聽見了空氣里飄來了自己的嗓音。 「承天傲……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我說話？」 那一顫一顫，宛若哽咽般的嗓音。 「可不可以……不要再用從前的口吻跟我說話？」 也嚐到酸澀味哽在喉間，更感覺到一股熱力涌至眼梢，蒸化成水霧稍稍迷濛了她的視野。 接著，也不曉得是她錯覺，抑或是真有其事，她隱約感覺到西裝下的肌rou繃緊了些許。 接著，她聽見了他有點失措的擔(dān)憂嗓音?！改阍酢戳?？」 也感覺到帶繭的姆指擦過濕熱的眼梢處，那溫度、那皮膚質(zhì)感……均是這么地熟悉，均是這么地讓她感到心酸難受。 他可不可以別用這種口吻跟她說話？可不可以別對她這么溫柔？ 緊咬貝齒，十指緊抓著他背后的外套衣料，她嘴唇微張用力輕吁，可任她怎樣再用力，也始終未能吁出憋在肺葉里的酸澀空氣，也始終未能平伏波動的心情。 可不可以別讓她以為他們從來都沒有分手…… 可不可以別讓她以為他們之間還能跟過往一樣…… 睇著那張有點被暈開了的俊帥臉龐，聆聽著再次循著空氣而至的擔(dān)憂嗓音，喉間的苦澀味更深更濃?！改阍趺戳耍俊?/br> 他可不可以別關(guān)心她……可不可以別讓她以為他還擔(dān)心她……可不可以別讓她有這種誤會……可不可以……別讓她有種種不該有的期待？可不可以…… 她更用力咬牙，更用力掄緊十指，抓緊掌心里兩塊布料，很用力、很用力地把屯積于眼梢處的熱力穩(wěn)住，不讓那懦弱的象徵掉下來。 可最終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就在另一波熱力來襲的時候。 就在溫?zé)岬臏I水即將掉下來的一刻，右手自有意識的扯過他的領(lǐng)帶，逼使他俯下首來之馀，也借力抬起身，沒詢問他的意愿，便吻上了那張因驚訝而輕啟的薄唇。 她不敢看他的表情，也不想看他的表情，閤上雙目，吻著那張薄抿的唇，尋找著自己曾經(jīng)眷戀過的感覺，吻著、尋著，心里也害怕著，手里也不住更加用力扯著，不讓他有機(jī)會推開她，不讓他有機(jī)會拒絕。 那皮膚觸感、那熱度、那氣息，全都是她所熟悉的，全都是她曾經(jīng)所珍視的……即使來到現(xiàn)在她還是很珍惜，即使她深明這一切已不再屬于她了，她還是想越距，還是想汲取這份感覺，想牢記這份感覺，想將這份感覺存放在盒子里埋藏在心底深處。 甚至不住在想，也許就這樣子一輩子也不錯。 也許，人生是要留有一點遺憾才叫人生。 也許，還有太多的也許……說穿了，其實全都是她用來掩飾自己的怯懦，掩飾那份想挽留卻不敢開口挽留的心情。 在這個關(guān)頭，她悲哀的發(fā)現(xiàn)，相較于眼前這個她曾經(jīng)用心愛過的男人，她更愛自己，愛到即使覺得日后將會永遠(yuǎn)錯失這個男人、這段感情也沒關(guān)係。 愛到甚至覺得只要腦中還有彼此間共同擁有的回憶就可以了。 只要仍記得這個男人，仍記得那份感覺，那就足夠了。 自欺的同時，亦在欺人?？v然深明如此，她還是會作出同樣的選擇。 皆因太愛自己，所以不會冒著隨時心傷的危險踏出沒把握的一步。 所以，這是她給他的最后一個吻，也是他們之間最后一個吻。 一個帶點咸味的吻。 確認(rèn)已將那份感覺雋刻于心板上，她才甘愿退開唇、松開手，還他自由。 然在兩道深沉的注視下，垂眸輕聲道出她早已編好的臺詞。「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嗯！」 可尾音卻含糊掉，融化于溫?zé)岬拇缴嚅g，她吃驚抬眸，結(jié)果近距離迎上兩泓深不見底的墨色深潭。他……怎么了？ 在她選擇退開的同時，他俯下首吻下來，主動擒住了那張欲作退避的唇。 在她驚訝的眼光底下，原先那隻托著她后背的大手挪移到她的右肩施壓，把她更往自己的方向推去，好讓彼此的唇貼得更緊。這是什么意思？ 她想開口詢問可是溫唇緊貼著她的，熱舌緊纏著她的，牢牢的封緘著，她根本沒法說話，不過即使她能說話也不敢去問，皆因她連忖度他想法的勇氣都沒有。 其實，這是不對的……其實，他們這樣是不對的…… 她應(yīng)該要喊停的，她應(yīng)該要拒絕的，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卻選擇放松身體，放縱情感，任由那灼燙的呼息薰陶她的理智，任由濃重的男性氣息佔據(jù)她的思緒，任由所謂的堅持在藥力的影響下幾近全數(shù)瓦解。 被封鎖的情感得以釋放后，她放縱自己熱情地回應(yīng)他的吻，也放縱自己在他懷中四肢發(fā)軟，更放縱自己被捲入那片他所創(chuàng)造的激情漩渦之中。 彼此相互糾纏，誰也不愿放開誰。 意識昏沉間，她感覺到那俱溫?zé)岬哪熊|往前移動，待她稍作回神時，他的人已坐在床緣，而她則側(cè)坐在他的大腿上。 由他站著到坐著，彼此的唇舌都是密不可分，她所呼吸的是他的氣息，所吞嚥的是他的味道，所感受到的是他的熱度，還有……粗糙的皮膚觸感。 這是她想要的，真正想要的。 即使明知是不該的，還是選擇去放縱。 只是一點點而已，她只是貪心了一點點而已…… 只不過是一點點而已……反正就只放縱一次而已，就一次而已…… 應(yīng)該可以的吧？應(yīng)該沒關(guān)係的吧？對吧？ 然她感覺到過長的衣襬被撩高，一隻溫?zé)岬拇笫指Z入那塊顯然因為藥力的關(guān)係而顯得濕熱得不像話的布料，擠進(jìn)她併攏的兩腿之間，撩撥撫摸那片銷魂濡濕，引得她一陣嚶嚀喘息，可聲音跟呼吸卻被他所吞沒掉，只遺下咿咿呀呀的含糊音節(jié)。 也許是藥力之故，肌膚變得敏感非常，私處不消一會便氾濫成災(zāi)，徹底弄濕那層菲薄布料，也徹底沾溼他的指掌。然她感覺到黏身的底褲被一把扯下，可那塊濕漉漉的布料尚未完全褪下，仍曖昧地懸掛在纖細(xì)的足裸上，她便被放到大床上去。 背部方碰上柔軟的床鋪，沾濕了的兩腿被人強(qiáng)行拉開，她下意夾緊兩腿，卻夾住了他緊窄的腰身。這項認(rèn)知教她心頭一跳，然她感覺到那驚人的熱度降壓她柔軟平坦的小腹上，他那灼燙的唇舌印下細(xì)碎的舔吻。「啊……」 濕吻沿著小腹蜿蜒而下，往神秘的濕地進(jìn)發(fā)，唇舌游走間，數(shù)根垂落在她身上的發(fā)絲在無意間搔弄她敏感的肌膚，連同那yin靡的濕熱感挑弄著她敏感的神經(jīng)末端。 在那灼熱的唇舌印上她最柔軟的一處時，她繃緊的神經(jīng)幾乎要繃斷，脆弱得不堪一擊。 接著，零碎的水聲幽幽響起，那斷斷續(xù)續(xù)的羞人聲音、那電擊般的快感，均聯(lián)手刺激著她的感官。 她反射性併攏雙腿，可雙腿才剛有動作，兩隻強(qiáng)而有力的大手便分別抓握她的大腿，及時制止了她的蠢動，故雙腿非但未能如愿併攏，還反過來被人往外拉開。 中門大開，春光自然畢露，如酒醉般迷離的星眸睇著那枚深埋于她兩腿間的黑色頭顱，縱然她沒法瞧見他正在對她做什么，可她卻清楚感覺到那熾熱的呼吸正在灼燙她最羞人的那處，也感覺到那濕潤的唇舌正在親吻她最柔軟的一處。 每深深的一吻，彷彿不僅是吻在她身上，而是吻在她心上。 縱然這種事在過往曾發(fā)生過不少遍，可她還是會感到害羞，還是會替他嫌臟。 可害羞、嫌臟的同時，卻又矛盾地帶了點期待。 過往的她總是期待他能夠帶給她更多難以言喻的歡愉。 現(xiàn)在的她一如既往，可那份期待卻多添了另一份心情。 那就是…… 「嗯……」 據(jù)說男生不會對不愛的女生作這種事，會嫌臟、會抗拒，可他現(xiàn)在卻……像過往一樣埋首于她的兩腿間，做著讓人羞以啟齒的事。他……怎么還會對她作這種事？ 他這樣子對她…… 她可不可以將他的行為解讀成是……他還喜歡她？ 還是說他以為她剛才那個吻是藥力所致，而他同情她這個前女友，所以才像過往一樣吻她碰她…… 可如果單純因為被下藥的話，他根本沒需要吻她……根本連前戲都不需要…… 滿腦子都是疑問，她想開口問，可又怕答案不是她所希望的…… 蕩著情欲的眼兒半易起，她輕吟著、喘息著，凝視著那俱埋首在她腿心處的高大男軀，心情彷如天堂與地獄交替著。 她想開口問，可又怕答案不是她所希望的……她怕、很怕，的確很怕…… 可不時萌生出來的自虐念頭卻一再推翻她的怯懦想法，甚至奪去全盤思緒的主導(dǎo)權(quán)……要是她這樣說的話，他會推開她嗎？ 然后，她聽見一把很不像自己，如撒嬌一般的嬌軟聲音。 「承天傲……不要停啊……」 聞言，高大的男軀為之一僵。 若果只是出于同情的話，會不理會她，會對此感到討厭的吧？ 那么，他便會放開她…… 那么，她的夢就會醒過來吧…… 可她換來的就只有突發(fā)擠入體內(nèi)的熱源與及彷能攀上天際的極致歡愉。 一絲錯愕在雙眸閃掠，她的思緒停頓了一兩秒。這是他的回應(yīng)……嗎？ 還是他的人好到即使只是出于同情還是愿意配合對方？ 還是……其實還有更多的還是，可她最后卻不住反問自己，為什么要想這么多？想罷，一方的唇角往上彎成半弧，她笑了。 笑她自己，笑她自己竟然打算在這個當(dāng)口將自己由天堂打落地獄去。 其實任她怎樣想都不會得到結(jié)果…… 乾脆享受，乾脆當(dāng)成是他還喜歡她就好了。 接著，她放空腦袋，攤軟在床上享受著他帶給她的頂級歡愉。 頃刻間，偌大的空間里充斥著yin靡的水聲與嬌軟的呻吟。 猛烈的快感如海嘯般來襲，在霎眼間沖潰她所馀無幾的矜持、理智，她星眸半張，忘情的嬌泣，顫抖的五指情不自禁地探入他濃密的發(fā)，揪著，把他拉近自己，讓那股guntang的熱度鑽得更深更入，無意識加深了這個yin靡的舌吻。 「啊……嗯……」她無意識的主動換來的是更猛更烈的激情探索，深埋在花徑里的熱舌反覆進(jìn)出，侵犯每一吋柔軟脆弱，掠奪每一滴甜美芳澤，每一次的肆取豪奪均讓她顫慄不已，所帶來的極致歡愉幾近要逼瘋她。 「啊……」她放聲浪叫，嬌喘連連，背部不停蹭著柔軟的床舖，宣洩著如海浪般的歡愉，可累積的歡愉實在太多太猛烈了，且不停歇地于體內(nèi)累積，宣洩的速度遠(yuǎn)遠(yuǎn)及不上製造的速度，她還來不及全數(shù)宣洩，體內(nèi)所累積的歡愉便突破臨界點。 小腹一度痙攣，五指下意抓緊繞纏于指縫間的發(fā)絲，欲推開埋首于她腿間的男人，可身體卻一再背叛自己，非但把他拉近自己，還不知羞恥的主動弓起身子，將柔嫩餵進(jìn)他的嘴里，藉此換取更多讓人上癮的極致歡愉，登上情感的高峰。 高潮過后，她如灘水般癱軟在床，螓首側(cè)向一邊，星眸半睜，輾轉(zhuǎn)輕喘低吟，姿態(tài)慵懶如貓咪，有著說不出來的誘惑意味，那秀出的皓頸、半露的香肩均在不經(jīng)意間勾勒出惑人的曲線，那凌亂披散的長發(fā)、衣襬下乍隱若現(xiàn)的旖旎春光、濡濕的大腿…… 那一副任君品嚐的放蕩模樣引得他心中一陣躁動，熱氣流遍百骸，屯積于下腹間。五指緊握成拳，他僅褪去侷促的西裝外套，另用蠻力扯開領(lǐng)帶跟襯衣上頭幾枚鈕釦，好讓身體的熱力容易揮發(fā)一點后，頎長的男軀便重新覆上她的，半壓在她柔軟的身段上，用最強(qiáng)悍的那處抵著她最柔軟的那處，埋首于她的頸窩間。 就這樣子壓著她，拚命汲取她發(fā)上的香氣，盼能藉此壓抑那份原始衝動，壓抑那份想深埋在她體內(nèi)奔馳的衝動。 就這樣子壓著她，什么都不做。 這樣的情形似曾相識。在彼此的關(guān)係仍未確認(rèn)的時候，他就一直做著同樣的事。 重復(fù)又重復(fù)，儼如墜入一個無限循環(huán)那般，不歇息地looping。 條件不變，程式都會繼續(xù)依照相同的指令運(yùn)作。 不是不能做，不是不想做，而是因為……得不到批準(zhǔn)。 她的身體在迎合他，這一點她的生理反應(yīng)表現(xiàn)得夠清楚，而他亦看得夠明白。 可他始終沒法說服自己，沒法利用她的生理反應(yīng)來說服自己。 沒法說服自己她的心依然為他敞開，也沒法說服自己她的心里仍有他，更沒法說服自己她仍愛著他。 正因為沒法說服，正因為太過執(zhí)著這些，他讓自己陷入了萬劫不復(fù)之地。 說起來諷刺，自他走出循環(huán)后，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再次墜入同一個循環(huán)。 結(jié)果……原來付出到最后，最后還是會歸于零。 這一點，他應(yīng)該比誰都清楚，皆因每個程式走到最后，都是會還歸于零。 然而，他卻從沒察覺到他們已走到最后。 或許應(yīng)該這樣說，他從來沒想過他們也會有走到最后的一天。 在他的生理跟心理仍陷入天人交戰(zhàn)般的惡劣境地之際，略顯慌張的虛軟嗓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傅取刑彀俩ぉさ纫幌漏ぉぁ?/br> 耳聞那句有點久遠(yuǎn)但不陌生的話兒，蕩著情欲的黑眼一黯，他半撐起身，兩臂撐在她頭的兩側(cè)，居高臨下的緊瞅著她看，薄唇輕啟，沙嘎的聲音伴隨著燙滾的濃重呼息散落在她的小臉上。「怎么了？」 迎上那雙刻烙著露骨情欲的黑色眼睛，她心跳失序，費(fèi)了很大的努力才成功將話道出被吻得紅腫的唇，可聲音卻斷斷續(xù)續(xù)，零碎如玻璃?！高@、這樣子不太好……」 她原是很放得開的，可是在他重新壓向自己的時候，先前的顧慮又于腦際涌現(xiàn)，糾纏著她的整副心緒。她忽然很擔(dān)心他事后會后悔…… 縱然在這之前已做了很多不該做的，可是她始終覺得先前所做的和現(xiàn)在準(zhǔn)備做的是兩回事，故此她始終沒法從容以對，始終沒法衝破心理關(guān)口。 凝睇著那張被情欲燻紅但明顯寫著慌張的小臉，他胸口一悶，如挨了一記悶拳似的。 接下來，他聽見自己說話的嗓音，故作鎮(zhèn)定卻難掩酸澀的沙啞嗓音。 「你不想要嗎？」 縱然他根本沒有準(zhǔn)備對她做那種事的打算，可他還是忍不住出言試探。 就在明知她有機(jī)會刺傷他的情況底下。 「我……」她俏臉一紅，嫩唇試了兩三遍才能溢出聲音來?！肝覀円逊质至?，這樣子不太好……」 聆聽著她帶顫的聲音，細(xì)瞧著她帶慌的小臉，他情不自禁地探指撫過她的嫩頰，感受著溫?zé)岬娜彳浻|感，指腹游走間，他再次聽見自己的嗓音，與及那夾帶試探性質(zhì)的言詞。 也許是出于自虐心理，他再次作出試探，就在明知她有機(jī)會將他打落地獄的情況底下，給予她一個推他下地獄的機(jī)會?！改悄悴挥酶艺f這么多，直接推開我就是。」 「這……」這樣的事……這樣的事……她根本……她根本就…… 她想開口說話，可喉嚨卻乾澀得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睇著她那雙越加慌亂無助的眼睛，他眼一沉，再度澀聲開口。 「只是想跟不想而已，有這么難抉擇嗎？」 決意把她趕入窮巷，并在趕絕她的同時，將自己關(guān)進(jìn)死局去。 「我……」不是想與不想的問題，而是像推開他這樣的事…… 像這樣的事……像這樣之類的事…… 「或者簡單一點，看著我的眼睛說你不再愛我，那我就會走開，以后自動離你遠(yuǎn)遠(yuǎn)。」 她有依言看著他的眼睛，可是張開的唇始終發(fā)著顫，始終未能顫出半點聲音來，顫出來的就只有一遍比一遍還要酸澀的空氣。 看著他的眼睛說她不再愛他了……看著他的眼睛說…… 她有看著他的眼睛的，真的，可是眼睛卻越來越熱，熱到視野模糊不清。 她有努力去看的，可是他的臉容卻漸趨模糊…… 說話呀，開口說話呀，說她不再愛他……開口說她不再愛他…… 可是喉嚨卻塞滿嗆人的酸味，哼不出半個音節(jié)來。 其實她自己最清楚不過。 什么不再愛他的話……要說像這樣的話……要說像這樣之類的話…… 她根本……她根本就…… 「我……」 她根本就做不來……根本就不可能做得來…… 就是因為做不來，所以她連提出分手都是隔著一部電話…… 就是因為做不來，即使是隔著電話，她還是沒勇氣接他的電話，還是沒勇氣親口跟他說分手…… 就是因為做不來，所以她連送分手禮物都是托人幫忙…… 就是因為做不來，所以她一直在逃避，逃避彼此間的問題，也逃避他，單方面切斷所有聯(lián)系，就怕會被他找到，就怕會知道一些她不想知道的，更怕自己會后悔……其實她心里清楚不過，之所以怕自己會后悔，之所以會做不來，乃是因為…… 「為什么要哭？對著一個已經(jīng)不再愛的人，有哭的需要嗎？」 之所以會哭……之所以會因為做不來而哭……乃是因為…… 「要是真是覺得討厭的話，就直接開口說，說你不再愛我，那我就會放開你?！?/br> 乃是因為……她還愛。 載著點點水光的水眸睇著頭頂上方那張輪廓總是這么冷峻的臉龐，那張她早已刻印于心間的臉龐，她張著發(fā)顫的雙唇，連吸了好幾口氣，梗在喉間的聲音才得以釋出。「我……說不出口呀……」 那帶著哽咽般沙啞的嗓音成功揪住了他的胸口，他反覆強(qiáng)逼自己要鐵下心腸別對眼前這個看起來很脆弱的她心軟，可她拚命忍著眼淚的模樣卻持續(xù)扯動他的心弦。 那雙倔強(qiáng)的眼睛所流下的淚水，每一點一滴均彷能滴進(jìn)他的心坎里去，逐點逐滴的滴穿那一堵他臨時筑成的高墻，逐點逐滴的撃潰他用作自保的堅持。 暗吸口氣壓下心中的不明躁動，他伸指拭去她眼梢處的淚，澀聲問：「為什么會說不出口？」 「……」吸了下鼻子，她抿著唇兒不發(fā)一言，僅睜著一雙倔強(qiáng)的淚眼瞅著他看。 細(xì)瞧著那絕對不可能會感到陌生的逞強(qiáng)反應(yīng)，烙印在眼底下那帶有摧毀性的絕望情緒褪去了一大半，然他聽見自己再度開口試探的聲音，可這回，口吻中卻多了幾分篤定?！刚f不出口是因為還愛嗎？」 ※※※ 最終章 「說不出口是因為還愛嗎？」他問。 「……」她依舊死抿著唇不說話，但眼梢處卻洩密，不斷涌出熱淚濡濕他的指，宛如在回答他那般。 見狀，看著她的目光再柔和了些許，替她拭淚的動作多了幾分溫柔。 「你這樣子是因為我說錯了，還是我說對了？」 「……」感受著那熟悉的溫柔蔓延至眼臉，淚水流得更兇，任她怎樣咬實牙關(guān)也止不住，她僅能做的就只有任它流個亂七八糟，與及開聲責(zé)怪那個罪魁禍?zhǔn)住?/br> 「你、你怎么硬是要將我心里的想法說出來？」 話雖她嘴里吐著責(zé)備的言詞，可嗓音卻偏偏不愿配合，不協(xié)調(diào)地帶著哭腔，別說氣勢，連半點吼人時應(yīng)有的力度都沒有。 不曾料想過她會這樣子回應(yīng)自己，他愕了下才自震撼中回過神來。 帶繭的指掌輕托起她的臉，他憐愛地深睇著那雙濕潤的眼睛，啞著嗓再度開口：「既然還愛，為什么要說分手？」 對于他的提問，她先是抿了下唇，再吸了下鼻子，然后別開了眼睛，最后才幽幽地答腔。「……因為你想分手呀……」 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是這么地出人意表，承天傲怔忡了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肝液螘r跟你說我想分手？」 她瞥了他一眼，又望回別處，跟先前一樣，吸了下鼻子才答話：「……你是沒說呀……」 簡單的五個字足以令承天傲又是一愣。 隱約察覺到問題的癥結(jié)所在是建筑在一個很奇怪的點上，原先囤積于胸臆間的鬱悶立時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虛脫的無力感?！浮悄阍踔牢蚁敕质?？」 而她那副不愿多談的委屈模樣一再證實他的猜測是對的?！浮腋杏X到……」 不知怎地，他當(dāng)下有種想撞墻的衝動。感覺……這個女人未審先判呀。 替她拭淚的手轉(zhuǎn)而捂著自個兒發(fā)疼的額，他強(qiáng)逼自己冷靜下來，追究問題成因。 「……因為我想分手，所以你才說分手？」 但只換得一個揪心的凝視與及一個沉默?！浮?/br> 而這個沉默顯然是跟默認(rèn)掛勾的。 這么一來，他感到更加無力，不過有一點他還是得去證實。 「那你自己呢？想分手嗎？」 「這……」她垂睫低眸，陷入沉思。 只不過是想與不想的問題而已，可她卻像是要思考艱深的程式運(yùn)算題似的。 眼見她的老毛病又發(fā)作，他不止住嘆了口氣，決定先表白。 「如果我跟你說我根本不想分手呢？」 此話一擱，換來的是片刻靜默。 靜默過后，原是忙著作繭自縛的季小菱抬起濕潤的雙眸，輕聲反問對方：「……認(rèn)真的？」 接收得到她投來的兩道質(zhì)疑目光，額際的疼痛感有加劇的趨勢，承天傲有點沒好氣地道：「難道會是開玩笑的？」 「這……」她淚眼婆娑的瞅著他的表情看了好一會后，便垂眼溢出四隻極之不負(fù)責(zé)任的大字來?！肝也恢馈?/br> 「要是真的想分手，我就不會把你帶回家?！瓜敕质旨词遣幌朐僖?，怎可能把人帶回家礙自己的眼？ 垂眸沉吟了一下，季小菱才重新抬眼，搬出對方先前曾說過的話來駁回對方的論點?！浮驗槲沂前槟铮阅悴疟槐浦鴣碚疹櫸摇阆惹安皇沁@樣說的嗎？」 耳聞言詞中的質(zhì)疑，承天傲當(dāng)下極有海扁自己的衝動。 向來很會記仇的他自然記得自己曾說過這樣的話來，但那只是一時衝口而出的氣話，純粹為了自保而刺傷她的狠言而已，可她卻把他的氣話牢記在心上……不只如此，她還拿來堵他的嘴。正所謂講者無心、聽者有意，更何況他講的那時絕對是有心兼且有意，她會不記得才有鬼……欸，現(xiàn)下真是啞子吃黃蓮有苦自己知。 然后，他聽見自己更加無力的聲音?！妇退闶钦疹櫼膊豢赡軒Щ丶艺疹櫋?/br> 就算指明要他負(fù)責(zé)照顧人，他也沒可能隨便到這個地步，怎可能隨便把人帶回自己的地盤去？就算是過往的自己也未曾隨便到這個地步。再講，要是伴娘不是她的話，他鐵定懶理對方死活，別說帶回自家地盤照顧，就連他職責(zé)所在的照顧亦未必能夠全部給足。 推翻了一個可能性，某位人兄又搬出另一個可能性?！浮驗槟闶莻€好人?！?/br> 得知她又將自己那套思想硬套到他的身上去，他情不自禁地又嘆了口氣，不過他還是有開口逐步引導(dǎo)她往正確的方向思考，好讓她解惑釋疑?！改憬裉觳耪J(rèn)識我嗎？我不是個好人。」 可她顯然不是這么容易就能搞定的對象，就在她搬出另一個可能性的時候，他更能確認(rèn)自己有多了解這個女人?！妇退悴皇呛萌?，會照顧前女友也很正常呀……」 正常？這是什么邏輯？還是說──「你會照顧前男友嗎？」 不曾料想過對方會將疑問丟回她身上去，季小菱遙看著天花板思考了一會，才語帶猶豫地答話：「……我……未試過……應(yīng)該會吧，始終一起過總不能坐視不理的……」 她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畢竟他是她人生里第一個交往對象……不過要是他日后遇上困難找她幫忙的話，她想她應(yīng)該是會連想也不用就幫忙吧…… 經(jīng)她這么一說，周遭的氣氛倏然多了幾分緊繃，空氣中隱隱帶著一陣火藥味。 深眸一瞇，薄唇一啟，出來的就是一把隱忍著慍怒的低沉男音。 「即使你日后有男友在都照樣幫忙嗎？」 敏銳的察覺到氣氛的轉(zhuǎn)變，縱然腦袋未能理出箇中所以來，可身體還是自有意識的小心應(yīng)對。 「那……得看是幫什么忙……借用洗手間是ok的?！挂撬瑯酉蛩栌孟词珠g，她也會說ok呀。 尾音方落，空氣中的火藥味更濃。 無論怎樣說，彼此間都算是相處了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怎么他會不知道她有這種不該有──甚至是錯到不行的錯誤「觀念」？ 縱然深明自己不應(yīng)在局勢尚不穩(wěn)的情況底下對她用責(zé)備的或是用教訓(xùn)的，可任他再極力抑制自身，出來的口氣還是有點衝。 「你認(rèn)為一個男人在這種身體狀況底下，會單純借用洗手間這么簡單？」怎么她的危機(jī)意識到現(xiàn)下還是跟過往一樣，一點長進(jìn)都沒有？ 早在潛移默化底下習(xí)慣被男友cao縱思想的季小菱當(dāng)下受到思想沖撃，反射性質(zhì)疑自身原先的想法。 「這個……」咦？是這樣子的嗎？ 瞥她一面如夢初醒的模樣，就知道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層面上去，一股陌名的怒火襲上心頭，他有點火大地開口：「他會借用床，甚至借用你。」 「……也是呢?！顾鸪醵颊f是借洗手間，可現(xiàn)下卻演變成是借床…… 最離譜的是……她還把前男友借到床上去。 嗯……那即是說早在他答應(yīng)借洗手間給她的時候已料到她不僅僅借用洗手間這么簡單？他說他不是真的想分手才答應(yīng)借她洗手間…… 若是真是像他這樣說的話，那……他之前為什么對她這么冷淡？ 在她正打算尋根究底之際，卻比位處于上方的男人搶先一步。 「那即是說你之前對我這么冷淡是因為以為我想分手？」 耳聞某個她在意了將近一個多月的字眼，季小菱整個人像是被針扎到似的武裝自己，情緒激動的反駁對方的說法，并且作出指控。 「明明是你先冷淡，我只不過是模仿你而已──」 無故遭受指控，承天傲微微地不悅蹙眉，直覺反駁過去：「我哪里有冷淡？」 「你哪里有不冷淡??？」 好巧不巧，接二連三的指責(zé)挑起了彼此間的疙瘩，生性敏感的二人開始翻起舊帳來。 「我可沒像你明明不想接我電話、明明不想跟我說話卻裝早睡──」 「我才沒像你明明在忙、明明不想應(yīng)我卻敷衍說有在聽我說話──」 總之，你一言我一句，將曾經(jīng)很是在意的事通通都搬到臺面上去。 「我確實是有聽──」 「你有聽才有鬼──」 自己的真心再三遭受到質(zhì)疑，承天傲立馬不爽到極點，搬出「證據(jù)」以證清白。 「你之前曾說過有個警衛(wèi)跑來問你是不是初中生……但你表明了你是t大的學(xué)生他都是不信，還說要檢查的學(xué)生証──跟著有個叫小澄的，站在一旁不幫忙還跟你說什么『季小菱meimei，你走錯學(xué)校了，初中在另一邊』……」 瞧著身下那張寫滿錯愕的小臉，他心情舒開了些許，僅挑了下眉接續(xù)下去?！缸詈缶l(wèi)還是要你把學(xué)生證拿出來，你覺得很無奈──我有沒有說錯？」 不由自主地，心彈跳了一下。 「這……」他的一字一句聽得她驚訝不已，皆因有些小細(xì)節(jié)連她自己都快記不住了……可他卻記住了…… 然后，她聽見自己聽起來有點飄搖的疑惑嗓音。「……你真是有在聽?。俊?/br> 「我當(dāng)然有在聽，不然你以為我在做什么──」 「這……」 她原先以為……以為他根本沒在聽她說話…… 那時的他很少作出回應(yīng)……即使有回應(yīng)，回應(yīng)的字句總是簡短得可憐…… 所以……她那時以為他根本不想跟她說話了…… 所以……她被他的冷漠刺傷了。 要是他之前壓根兒沒有不理她的意思，那……她之前究竟在生什么氣？ 在她又陷入復(fù)雜的思緒之際，篤定成份佔了一大半的疑問男音在她上方驀然一響?！冈摬粫恰阒笆窃趫髲?fù)我冷落了你吧？」 耳聞此話，她登時羞紅了雙頰，別開眼拋下一句責(zé)罵。「神經(jīng)病的──」 被責(zé)罵了，承天傲竟不怒反笑，優(yōu)美的薄唇還浮現(xiàn)出一抹自信的彎弧。 「你的反應(yīng)是不是意味著我說中了？」 他如此自滿的一句馬上換來對方的反駁。 「我可沒這樣說，是你單方面覺得而已──」她嘴里雖逞強(qiáng)，可頰上的紅潮卻有朝外蔓延開去的跡象，也不曉得這是心虛所致，抑或是被人道破心事所致，搞不好是兩者皆是。 承天傲自然有將出現(xiàn)在她臉上的細(xì)微表情盡收眼底，他故作意會的點了下頭，便故作感慨的即場來了個有感而發(fā)。「不過，我也不是很冷淡而已……」 也不曉得是事有湊巧，還是人為所致，聽似無心的有感而發(fā)成功挑起了某位人兄的敏感神經(jīng)，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嗆人，壓根兒沒細(xì)想這番話會否推翻自己先前的證供。「如果你那些叫不冷淡，那我那些叫很熱情──」 乍聽見一番含怨的言論，承天傲更確定自己并沒曲解她的心情，這項認(rèn)知令他不住瞭然一笑，自嘲般的反問夾有一絲愉悅的輕挑?！冈瓉韱栴}真是出在我身上嗎？」 ？！季小菱不是白癡，自然曉得自己著了他的道兒──當(dāng)下又羞又氣，但又可悲的想不出半句用作反擊的言詞，故此只能沉默以對，外加回以一記瞪視。 被瞪了，薄唇上的笑弧遽深，他笑睇著那雙倔強(qiáng)的眸子，得意洋洋地道出他經(jīng)過判斷后所得出的結(jié)論?！父臼俏移饺仗珶崆?，你才會認(rèn)為那是冷淡?！?/br> 「……」的確，他平時真是太熱情，老是像團(tuán)火似的纏得她快喘不過氣來，要不是他總是這個樣子的話，她根本不會…… 接著，帶笑的嗓伴隨著泛溫的男性呼息拂過她的臉龐。 「你欲求不滿，所以發(fā)我脾氣嗎？」 ？！大腦尚未作出指令，嘴巴就自行反擊回去，可面上的紅霞卻在視線觸及那異常溫柔的目光而變得非常之不配合，不但染滿一整張臉，還染指白嫩的幼頸。 「你才欲求不滿呀──」 對于由堅決否認(rèn)演變而來的指控，承天傲既沒否認(rèn)也沒承認(rèn)，只是衝著她莞爾一笑。 姓承的這么一笑，比說話、反駁什么更具殺傷力，她幾乎能一下子讀懂那個笑容背后的含意，也幾乎感覺到雙頰的溫度有急遽上升的趨勢，那如火灼般的熱度教她羞得無地置容，巴不得眼前有個洞好讓她奮不顧身跳下去。 她的臉現(xiàn)下一定紅到不行……真是的，她不要跟他說話呀── 而他當(dāng)然沒漏看這些有趣的表情反應(yīng)，這些……意味著她還對他有情的證據(jù)。 長指略帶侵略性的撫過她粉嫩的下唇，他墨眼微瞇，緊鎖著那雙總是不服輸?shù)撵`動眼眸，嘎著嗓說著夾帶暗示性的話?！肝椰F(xiàn)下的確是欲求不滿，你要怎樣幫我這個前男友，嗯？」 心扉劇烈地震顫著，她垂眼又抬，顫出聲音來?！高@……那你想我怎樣幫你？」 唇上的彎弧更往上揚(yáng)，他俯首吻上了她的額。 這…… 隨之而至的是那把蘊(yùn)含惑人磁性的低沉男音。 「現(xiàn)下當(dāng)我在這里頭寫了句『.delete()』，給我忘記分手那回事?！?/br> 「下？」這……是什么意思？ 疑問方自腦際彈出，那張帶笑的俊顏重新出現(xiàn)在眼前，她茫然的瞅著他看，茫然的聆聽著儼如帝王般不容拒絕的嗓音?！肝胰撕茫?dāng)沒收過那個該死的訊息?！?/br> 縱然他把話說得隱晦，可她卻有聽懂其中的含意。 剎那，這一個多月來的陰霾全數(shù)清空。 如今，充斥于胸口的盡是愉悅的暖流。 「但你剛剛不是說你不是個好人嗎？」她強(qiáng)忍著笑意，故意和他搞對抗，可噙在嘴角的彎弧卻流露了她最真實的情感。 而他自然有將這些看在眼內(nèi)，亦自然愿意作出配合。 「我不介意當(dāng)一次好人的?！?/br> 這是什么爛標(biāo)準(zhǔn)啦？根本就是變相的雙重標(biāo)準(zhǔn)，不，她應(yīng)該這樣說，這是她所熟識的承先生標(biāo)準(zhǔn)──總之，所有他定立的標(biāo)準(zhǔn)來到他身上就可以出現(xiàn)例外。 其實，她早就知道他有這種愛洗她腦的傾向。 不過，她甘心當(dāng)被洗腦的那位。 因為…… 一抹燦爛的笑花在嫩唇綻放，她扯過他那條松袴袴的領(lǐng)帶，逼使他低下頭來，好讓她不遺馀力地吻上那張性感的薄唇。 可惜她的如意算盤才打響了沒多久，姓承的就來壞她好事，使力托起她的后腦，逼得她的雙手不得不改為圈纏他的頸項，半撐起身遷就他，配合著他的節(jié)奏，回應(yīng)著他的深吻，回應(yīng)著他每一個動作，回應(yīng)著他每一次激情探索── 因為……她喜歡這個男人，打從心底里喜歡這個男人。 所以，思想會不會被cao縱都沒關(guān)係，只要他高興就好了。 經(jīng)歷了一場又一場激烈的歡愛后，她倦傭如貓咪依偎在他胸懷里，兩手分別牢抓著他胸前敞開的男襯衫兩側(cè)，一邊聆聽著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一邊小心翼翼地汲取總能令人心安的氣息。 寧謐溫馨的空氣充斥于一室，在她快要在此美好氛圍的帶領(lǐng)下進(jìn)入夢鄉(xiāng)之際，頭頂上方傳來他說話的聲音。 帶嘎，比平日還要低上幾度的嗓音。 「要是日后你發(fā)現(xiàn)我又不小心冷落了你的話，一定要跟我說?！?/br> 聞言，她猛然清醒過來，腦中的瞌睡蟲消去了一大半。 「這……」她直覺抬眼察看他的表情，可圈纏在她腰間的長臂卻選在這時收緊，把她擁得更緊，而他的下顎則抵在她的發(fā)頂上，她根本沒法子瞧見他此刻的表情，僅能乖巧地維持原本的姿勢思考著事情的可行性。 發(fā)現(xiàn)他冷落她時跟他說……這種事很難……光是用想的就覺得很難，更別說要她去實踐……她怎可能做到？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呀……她根本不可能辦得到…… 要是辦得到的話，就不會出現(xiàn)先前的誤會…… 也許是他也得悉她的顧慮，故他在她尚未作出回應(yīng)又再開口：「用說的又好，罵的也好，無論如何都要告訴我，別用冷漠來報復(fù)我，更別將分手二字掛在唇邊……」 這回的聲音比先前還要低沉了些許，縱然分別不太大，可她還是感覺得到，而且那聽似平淡的口吻里還像是隱忍著某種情緒…… 某種讓人沒法不去在意的情緒…… 她下意推抵他的胸膛，欲透過他的表情看出些許端倪，可他卻像是拒絕讓她瞧見似的，逕行加重手勁，把她擁得更緊，緊得她將近沒法動彈，緊得像是要把她融入他的骨血之中那般。 她心里擔(dān)憂著，但未敢亂動抑或是開口說話，僅待在他懷中耐心等著下文。 結(jié)果她等到了，可卻是……一句接著一句，令她感到心酸難受的話兒。 縱然他故作淡漠地說出每字每句，可她還是能夠聽見那隱藏于言息間的酸澀，還是能夠感覺到他的強(qiáng)烈不安。 「總之別隨便講分手……」 即是簡單一個停頓，均能教她的心臟一度緊縮。 「不然……我會不斷質(zhì)疑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夠好逼走你……」 說這種話等同示弱，換作是她寧愿把話帶進(jìn)棺材里去都不會讓對方知道…… 更何況是他……他的自尊心比她還要強(qiáng)上很多倍……要他說出這種話需要花上多大勇氣？難怪他不讓她看他表情……說這種話大概是已經(jīng)在挑戰(zhàn)極限了…… 承先生…… 真是的……他怎么總能夠激發(fā)她體內(nèi)那些少得可憐的母性…… 然后，她聽見自己有點沙啞的聲音?！肝摇瓡囋嚳础！?/br> 言畢，大概是有點始料未及吧，把她抱得死緊的男軀一僵。 只消半秒鐘的僵硬過后，身上的箝制得以松開了些許，她終于能瞧見他的表情，也瞧見她所熟悉的自信臉龐，亦聽見她所熟悉的自負(fù)調(diào)調(diào)。 「我以后會對你好好的，所以……你這輩子都休想逃開我?！?/br> 他的嗓音霸道依舊，他的態(tài)度強(qiáng)硬如昔……縱然如此，可這樣的他卻總能懾住她的目光、捆住她的心神。 皆因這就是她所熟悉的、所眷戀的。 其實你已經(jīng)對我好好了……其實她想這樣跟他說，很想，真的很想，可是嘴巴卻倔強(qiáng)得很，吐出來的永遠(yuǎn)都是句句一點都不可愛的句子。 「那我等著瞧了……」 其實，她不是這樣說的……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 縱然現(xiàn)在的她仍未能坦白，不過她深信只要肯努力，總有天能夠克服障礙做到他想要的坦白，能夠?qū)⒄嫘脑捳f出口，也能夠?qū)⑺嬲雽λf的說出口── 承先生，我也會對你好好的。 《全卷完》 后記：千萬別期待續(xù)集﹣口﹣ 至于那些無聊搞笑小番外就不放上來了，我放舊文放到很累，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