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鱷魚
兩人一路被沖出洞xue,擱淺在了河岸旁。 藍岑之顧不上讓眼睛適應(yīng)光線,手腳併用撐起自己后,便迫不及待地向帝諾跑去,「帝諾,帝諾?。?!」 可惜對方毫無反應(yīng),生死未卜。 藍岑之不敢亂移動人,他先是大致檢查帝諾身上是否有外傷,又掀開帝諾的衣服檢查,只見對方整個背佈上了怵目驚心的紫黑色,他無法想像這到底有多痛,他只知道要是帝諾醒不過來,自己無論如何都會帶著他出去。 他吃力地將帝諾架在自己的身上,揹著人一步一步遠離河床,儘管他身處的此處沒有下雨,但難保上游地區(qū)的雨況,他無法承受再來一波洪水的后果。 他走到一定的距離后,才將人給放下來,帝諾剛一落地人就醒了,藍岑之看著他虛弱的樣子,一陣心疼。 還沒等他開口,帝諾先問道:「你沒事吧?咳咳咳!」 帝諾咳得驚天動地,甚至咳出了一點血絲,藍岑之想幫他順順氣,又想起他背上那一大片瘀青,不敢下手,等對方好不容易緩過來后,他氣急敗壞:「你先關(guān)心一下自己吧!你差點就死了!」 帝諾虛弱地笑著,看著對方紅了的眼圈安慰道:「一點……皮rou傷而已,之前在軍隊,比這嚴(yán)重的傷都有,不用擔(dān)心。」帝諾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想揉一揉藍岑之的頭發(fā)安慰他,但不知道考慮到什么,最終還是沒有動作。 「好了,你不要說話了,我去找東西生火,我們今天就在這里扎營。」 帝諾用力地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你知道要找那些材料嗎?」 「你昨天生火的時候我看了,不用擔(dān)心?!?/br> 帝諾點點頭,手抬了半天似乎想拿什么東西,藍岑之看他那行動不便的樣子,眼圈又忍不住紅了,他甕著鼻音問道:「你又想干嘛?」 「我靴子里的匕首你拿去用?!沟壑Z不愿屈服于疼痛,他努力了老半天終于把匕首給掏了出來。 藍岑之接過匕首,認(rèn)真交代:「我很快回來,你乖乖在這里待著,別再亂折騰了?!?/br> 帝諾點頭說好。 目送藍岑之離開后,帝諾才有間心關(guān)心自己的傷勢。背部的疼痛讓他站不起身,渾身癱軟無力,他很擔(dān)心剛剛那一撞萬一傷到脊椎…… 想到最壞的可能性,帝諾的眼神一下就暗了下來,他朝著藍岑之離去的方向深深凝望,臉上是看不清的情緒。 藍岑之很快就回來了,他帶回了許多大小不一的木材和棕梠樹下乾枯的葉子做火絨,昏昏欲睡的帝諾強迫自己撐起精神,他一一看過藍岑之帶回來的成果,露出讚賞又欣慰的微笑。 藍岑之揚起嘴角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給你,打火棒?!沟壑Z慢慢抬起手,將握在手里的東西交給藍岑之。 帝諾的模樣吃力又落寞,仿佛轉(zhuǎn)交的不是生火工具,而是對身體的掌控權(quán)。 帝諾的動作極為緩慢,藍岑之擔(dān)心地看著他,即便對方表情沒有什么破綻,但藍岑之知道那只是帝諾忍著、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之所以敢這么斷定,是因為帝諾從昏倒后醒來說的就一直是英文。 他想,英文應(yīng)該是他的母語,所以在解釋手機里的指南針原理時,那些特殊的單字才會用英文表達。西班牙文跟中文對他來說,是外語,他沒有特意去學(xué)習(xí)那些艱深的單字。 對方此刻應(yīng)是極為疲憊,沒有心力去在意自己說的是什么語言。 藍岑之趕忙著上前接過打火棒,并表示自己生完火就會還給他。 東西落在手里后才發(fā)覺不只一樣,他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是打火棒和一堆黑漆漆的小塊狀物,見那些塊狀物染黑了掌心,他了然道:「這是煤炭?」 「對,我們昨天生火的殘骸,如果你要喝河里的水,先用煤炭過濾后再喝?!?/br> 藍岑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塑膠袋不見了,里面不只有礦泉水還有藥! 他本來想無論如何都餵帝諾吃一點藥的,這下好了,直接取消念頭。 「好,你先休息?!?/br> 藍岑之這場火,生了足足一個小時才生起來,本來帝諾還強撐著不愿睡,卻等他等到都睡著了。 見火勢穩(wěn)定,藍岑之又往火里丟了許多木材,確保它能燃燒足夠久的時間,之后便又一頭扎進叢林里。 剛剛找生火材料時,他有看到一片竹林,便想用竹子搭一個簡單的遮雨棚。他返回此地,手起刀落,一棵又一棵的竹子應(yīng)聲倒地,藍岑之來回搬運,接著又找了許多他叫不出名字,但是葉子足夠大,可遮雨的植物葉回來,最后便是充當(dāng)繩子角色的藤蔓。 藍岑之很忙,簡易搭好棚子后便是處理飲用水的問題。 他割出兩截竹子,將其中一截的底部挖一個小洞,接著將帝諾給他的木炭放進竹子中,第二層放入一些小石子細(xì)砂,最上面一層則是再大一些的石頭。 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層層過濾,從最上方開始,大的雜質(zhì)、中的雜質(zhì)再到最細(xì)小的,過濾了三層后,水基本上就乾凈了。 在沒有鍋碗瓢盆的條件下,沒辦法煮水,便只能先這樣將就著飲用。 他將過濾好的水放到帝諾手邊,腳步聲才剛接近,帝諾就醒了。 藍岑之在心里嘆了口氣,雖然在野外生存的確需要這樣的警覺心,但是沒有好好休息真的沒關(guān)係嗎? 「要不要喝一點水?我過濾好了?!?/br> 帝諾點點頭,接過的時候道了聲謝。 藍岑之看著火光映照下,男人明顯憔悴了三分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他從口袋中拿出剛才偶然間發(fā)現(xiàn)的藥,那是他昨天吃完后隨手放進口袋的最后一片,猶豫再三他還是問了:「要不要吃個藥好好休息?你這樣睡不安穩(wěn)體力沒辦法恢復(fù)。」 見帝諾臉上難得出現(xiàn)了猶豫的神情,藍岑之心里直呼有望!便加緊力度勸說:「要不然你吃半顆就好,藥性不會很強也能幫你減緩身體的負(fù)擔(dān),而且現(xiàn)在才下午,就算你真的進入深沉睡眠,到晚上也就醒了,我們現(xiàn)在在河岸邊,暫時不會有危險的?!?/br> 晚上的雨林才是最危險的,許多獵食者都是夜行性動物,他們安穩(wěn)地度過第一晚,并不代表第二晚就能放下警惕。帝諾自己也在考慮身體狀況,如果現(xiàn)在硬撐著,到晚上發(fā)生危機,他反而力不從心。 于是他點點頭,「一半就好。」 藍岑之連忙將藥餵到嘴邊,帝諾在火邊烤了一段時間,身上基本都乾了,反倒是藍岑之,不斷忙進忙出,身上都還是濕淋淋的。 帝諾蹙著眉頭:「你先把身體弄乾,會著涼。」 「等會兒,我?guī)湍沅亗€樹葉,讓你躺著比較好睡?!?/br> 「我自己來就好?!灌駠魉藘捎X,帝諾感覺自己有比較好一些,他強撐起身,內(nèi)心慶幸自己還能行走,搖搖晃晃地從藍岑之帶回來的樹葉中挑了幾片,幫自己和藍岑之簡單地舖了舖,充當(dāng)?shù)貕|。 「你也在這邊坐著烤火吧?!沟壑Z道。 「等會兒?!顾{岑之彎下腰挽著褲管,「我要去抓兩條魚來當(dāng)晚餐?!?/br> 帝諾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著他。 藍岑之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在心里腹誹道,這男人是自帶吐槽屬性嗎?怎么不說話都能清楚傳達他的懷疑之情? 他忍著翻白眼的衝動解釋道:「我會做工具,你就別管我了,快點休息!」 他拿過一根竹子,取下約兩個手臂長度的距離,將一邊的開口十字狀切了兩刀,成四葉狀,接著小心翼翼地將竹片的頂端給削尖,像個環(huán)狀的四叉戟。為了讓葉片之間多分開一些,他又找兩根小木頭交叉地橫放進葉片中間,最后用藤蔓固定好,魚叉便完成了。 做完這些,天已接近黃昏,天空染上一層嫣黃,本是美麗的景色在藍岑之眼中,只感覺無盡蕭瑟,太陽的下山總讓人覺得心慌。 藍岑之下意識地回頭尋找帝諾的身影,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睡著了,他不自覺勾了勾嘴角,突然又覺得好像踏實了一些。 他走至河邊,發(fā)現(xiàn)水質(zhì)清澈,能看到底下不少魚在優(yōu)游,他也不會分辨哪一種魚好吃、哪一種魚不好吃,只本著有就好的心態(tài),一次又一次地向水中刺下魚叉,可惜一無所獲。 時間就這樣過了約莫十五分鐘,在他忍不住想放棄時,終于──皇天不負(fù)苦心人,讓他成功收穫了一尾魚! 藍岑之滿臉驚喜,他硬生生忍下想歡呼的心情,拿著魚叉往岸邊走,他不會處理魚,將魚給拔下來后,隨便串著根棍子便放在火旁邊烤。 他躊躇滿志地回過身再次往岸邊走,感覺自己抓到了捕魚訣竅,想要多獵兩隻給帝諾好好補充體力,誰知他才一下水,便看到水中影子一閃、一動,他驚覺不對勁連忙往岸邊退,剛退到岸上便見一隻鱷魚張大了嘴,從水中撲出來。 「啊──」 他跌倒在地,慌亂中鱷魚咬中的是藍岑之的魚叉,堅固的魚叉一咬便碎成片,藍岑之趁著這一瞬間跑開了,他的手臂被鱷魚堅固的外皮給劃傷,留下了長長的一道口子。 雙方一個在岸邊,一個在岸上,一人一鱷各據(jù)一邊,無聲地對峙著。 藍岑之這才想起貝爺?shù)脑挘骸覆灰谕瑯拥牡胤胶葍纱嗡?,第一次鱷魚會觀察你、第二次它就會攻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