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步行在麵包店的途中，我拿出手機(jī)傳簡訊給斑斑，想問他什么時候方便拿回他的安全帽。

    『斑斑你好，我是顏悅青，想問你什么時候有空？我想還你安全帽。』

    同羊羹所言，不喜歡人家就不要讓他有任何會錯意的機(jī)會，這個簡訊內(nèi)容應(yīng)該沒問題吧？

    『只要是你約的話，我隨時有空喔！一起吃個飯吧！』

    愣。

    吃飯？為什么要吃飯？斑斑不會是想藉著安全帽之由和我增進(jìn)感情吧？

    我想，我還是請別人幫我還安全帽好了。

    『喂？』

    「徐昶熙嗎？」

    『不然勒？』

    是的，這傢伙是唯一選擇了。

    「你可以幫我拿安全帽給斑斑嗎？」

    『什么安全帽？』

    「昨天他借我的安全帽?！?/br>
    『哦？干嘛啊你，怎么不自己拿啊？』

    徐昶熙的語氣酸溜溜的，一定是想調(diào)侃斑斑喜歡我的事。

    「我今天要工作到很晚很晚，所以可能沒時間拿給他?！?/br>
    『是喔？那明天后天也要工作到很晚很晚嗎？』

    徐昶熙這個臭白目！

    「我想今天就還給他。」

    『你該不會在躲斑斑吧？』

    猜對了。

    「當(dāng)然不是啊！我怕他臨時需要這頂安全帽啦！」

    『你拿給我還不是要跟我約時間，約斑斑不是一樣嗎？』

    我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他的腦筋也動太快了吧？

    「你們住那么近，幫我還一下又不會怎樣?！?/br>
    『我前天搬家了，你拿給我我也不太方便?！?/br>
    「不方便你就早說嘛！浪費我的時間。」

    『不小心浪費你寶貴的時間還真抱歉??！再見?！?/br>
    「欸等——」

    喀嚓。

    呃，我好像惹他生氣了。

    不對，不是好像，是我真的惹他生氣了。

    怎么辦？要回?fù)軉幔?/br>
    「悅青姐？你今天怎么過來了？哇，你的臉康復(fù)了耶！」來到麵包店，佳筠正好從發(fā)酵室走出來，表情又驚又喜。

    「我好久沒來幫忙了，有點過意不去呢！」

    「反正今天星期六，你可以星期一再過來幫忙嘛！」

    「今天來和星期一來才差幾天，無所謂啦！」

    「嗯?！?/br>
    老闆拿著記帳簿出現(xiàn)，一臉平靜地望著我：「悅青，你回來啦？佳筠，你先去烘焙室把麵包拿出來補上?！?/br>
    佳筠應(yīng)了聲后小跑步進(jìn)去，老闆拍拍我的肩示意我一起進(jìn)去休息室。

    老闆對我的態(tài)度怎么冷冰冰的？是不是要解雇我?。?/br>
    「這個月有圣誕節(jié)，這禮拜開始就有一堆蛋糕訂單，客人說要新鮮不要久放的蛋糕，所以越接近圣誕節(jié)我們就會越忙，那幾天盡量不要請假，知道嗎？」

    原來老闆沒有打算解雇我，好險！

    「我知道了，那幾天會好好工作的?！?/br>
    「嗯，先這樣，你換好衣服去工作吧?！?/br>
    「那個?！?/br>
    「怎么了？」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

    看起來沒什么精神，講話也有氣無力的。

    「謝謝你關(guān)心，我這幾天家里有點事，沒睡好?！?/br>
    「家里？爸爸mama的事嗎？」

    「是啊，晚點再說，我先去忙了?！?/br>
    「嗯?！?/br>
    準(zhǔn)備離開休息室，包包里傳來短暫的音樂聲，我拿出手機(jī)查看，是斑斑傳來的簡訊。

    『中午有空嗎？一起吃個午餐？』

    午餐我可能會在這里或附近解決吧！

    想了想，我按下回覆，并輸入了幾個文字。

    『午餐我沒空，關(guān)于安全帽我會再聯(lián)絡(luò)你?！?/br>
    ——發(fā)送成功。

    放回手機(jī)，我離開休息室開始工作。

    ＃

    中午時間我跟佳筠一起到附近的炒麵店內(nèi)用午餐，我邊吃麵邊看著斑斑再度傳來的簡訊，共兩封。

    『那晚餐可以一起吃嗎？』

    『剛剛不小心按到發(fā)送了，我們可以一起吃晚餐嗎？』

    如果我再拒絕晚餐，他會不會改問明天是否共進(jìn)早餐？

    想到這，我打了個寒顫，將手機(jī)扔到桌旁繼續(xù)啃著炒麵。

    「是誰呀？感覺悅青姐很苦惱。」佳筠嚼著嘴里的東西，睜著疑惑雙眼。

    「如果有一個你沒興趣的人一直想約你，你會怎么做？」實在不知道怎么對付斑斑，詢問一下佳筠的意見好了。

    「是聯(lián)誼那個男生嗎？」跟佳筠同時聯(lián)想到徐昶熙的臉，我抿唇搖了搖頭。「悅青姐身邊還有其他男生嗎？好厲害喔！呀，好痛！」

    佳筠搞錯我提問的重點了，我忍不住拿筷子敲擊她的腦袋。

    「算了，你吃飽了嗎？」

    「嗯?！?/br>
    「那我們回去吧！順便幫老闆外帶一份?！?/br>
    「好的?！?/br>
    走回麵包店的路上，我拿著手機(jī)重復(fù)看了幾遍斑斑傳來的簡訊。

    唉，不想直接拒絕傷害他的自尊心又不想他繼續(xù)誤解我的意思，我該怎么做？

    ——完全沒有頭緒。

    「悅青姐，你看那個客人！」

    佳筠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我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麵包店前佇立了個細(xì)長的身影。

    「他長得好可愛喔！不過，好像在哪里看過他耶！」聽她一說，我也覺得那個身影長得好像誰。

    距離一拉近，我跟那個人同時驚訝地『啊』了一聲。

    「是你?！?/br>
    「是你！」

    是的，我們還異口同聲。

    「你怎么會在這里？」

    「那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在這里打工?！?/br>
    「真的嗎？」

    奇怪，他干嘛這么興奮？

    「我在這里打工你那么開心干嘛？」

    「因為你可以幫我打折。」

    我什么時候說過要幫他打折了？而且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事。

    「悅青姐，他是你朋友嗎？」佳筠從頭到腳打量著人家，而后一怔?！妇褪撬麊幔孔屇憧鄲赖娜?？」

    見了讓我苦惱的人我還能這么冷靜嗎？接收我無言的眼神，佳筠傻笑了笑。

    「你好，我叫羊羹，現(xiàn)在單身喔?！?/br>
    「單、單身？啊，不可以！」

    看佳筠害羞地跑進(jìn)店里，羊羹喜孜孜地笑了起來。

    他干嘛特地推銷自己？莫非他喜歡佳筠這型的女孩子？

    「對了，你來買麵包？」

    「這里的泡芙很好吃，我是?？汀！?/br>
    常客？可是我很少看到他欸！

    「啊，老婆說你有東西需要我?guī)兔w還，叫我順便幫你拿?！?/br>
    歸還的東西？不會是斑斑的安全帽吧？

    想不到徐昶熙會請羊羹幫我，我今天還惹他生氣，真內(nèi)疚！

    「幫我跟徐昶熙說聲謝謝，也謝謝你。」

    「他一直重復(fù)只是順便，就當(dāng)順便吧?！?/br>
    「那，你可以在這里等我嗎？我回家拿一下。」

    「嗯。」

    來回跑了大概八分鐘，我提著斑斑的安全帽回到麵包店，羊羹正和佳筠在外面的座椅上聊天。

    衝刺到佳筠身旁，我把安全帽遞給羊羹：「麻煩你了！還有，這孩子死會了，你別打她歪主意?！?/br>
    佳筠有個固定男友，要是被羊羹介入變成三角戀就不好了。

    「你忘記我結(jié)婚了嗎？」接過安全帽，羊羹拿著我們麵包店的袋子站直身子?！冈瓉硎前甙叩陌踩保磥砟銓λ拇鸢负苊黠@了，我先走了。」

    舉起手揮了兩下，羊羹走到停放在旁的機(jī)車前，發(fā)動引擎離開。

    機(jī)車……啊，對！我的機(jī)車還在車站附近的速食店欸！我完全給忘了！下班后趕緊搭車把它騎回家吧！

    「悅青姐，我知道為什么他這么面熟了，因為他也有參加聯(lián)誼。」羊羹消失在視線后，佳筠興奮地拍著我的肩膀?！笇α耍f他結(jié)婚了是什么意思？」

    「就跟你有男朋友是一樣的啦！他身旁有個比女朋友還重要的人喔！」這句話是我瞎掰的，因為我不希望佳筠捲入三角戀情之中。

    「悅青姐?！?/br>
    「嗯？」

    「難道他……」

    是的，他是同性戀。

    講吧佳筠，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要附和你了。

    「他有戀母情結(jié)？」

    哈？

    「此話怎講？」

    「把mama看得比女朋友重的人，不就是戀母情結(jié)嗎？」

    「呃，是這樣沒錯啦！不過他——」

    「不行！我絕對無法忍受這種事！」

    結(jié)論有點出乎預(yù)料，但至少佳筠腳踏兩條船的機(jī)率歸零了。

    ＃

    跟老闆和佳筠道別后，我放慢步調(diào)走在回家的路上，肚子不時傳來咕嚕咕嚕聲，大概是晚餐沒吃肚子在抗議了。

    乾脆先搭公車去速食店把車領(lǐng)回來，再騎車在那附近繞一繞買點東西吃。

    現(xiàn)在二十一點十五分，下一班公車二十分開車，我趕緊小跑步到公車站候車。

    搭上公車，車上的座位剛好通通坐滿，只有我一個人是站著的。

    站在第一個座位旁拉著吊環(huán)，感覺身后好多隻眼睛看著我，真希望公車趕快到站。

    下一站進(jìn)來了兩個男人，他們走到我后方停住，并開始竊竊私語。

    「欸，是吧？」

    「不太像?。　?/br>
    「我記得是長這樣?。　?/br>
    「所以真的是嗎？」

    他們在討論我嗎？剛低著頭沒注意看，是我認(rèn)識的人嗎？

    公車抵達(dá)我的目的地，我飛快地往前走，并在下車前回頭望了那兩個人一眼——是厚唇男跟大鼻子！

    嚇一跳的我趕緊跑下公車，誰知道他們也跟著我下車，還迅速按住我的肩膀不讓我跑掉。

    「哎呀呀，怎么看到我們就逃走呢？」

    「是不是你的大鼻子嚇到人家??？」

    「閉嘴你這死章魚！」

    「我這輩子最痛恨人家叫我章魚或香腸，你討打嗎？」

    「怕你?。俊?/br>
    他們很突然地起了衝突，我趁著空檔悄悄開溜。

    在速食店門口看到被我遺忘的機(jī)車，我心懷感動地衝過去抱緊它。

    親愛的車車，對不起！我好想你喔！下次再也不會把你忘掉了，我愛你！

    「一個沒注意就被你跑掉了，都是你害的啦章魚！」

    「你這個無敵蒜頭鼻，又想打架是不是？」

    「好，來??！」

    跨上機(jī)車發(fā)動引擎，我沒好氣地望著他們兩人：「欸，別擋路?！?/br>
    他們倆正好擋在我車前吵架，我按了聲喇叭要他們讓開。

    「真囂張！我們被看不起了?！?/br>
    「你看不起章魚就算了，別看輕我！」

    「蒜頭鼻，你是真的想被我揍嗎？」

    「你才是吧！一直動手動腳！」

    叭——又按了聲喇叭，我阻止他們繼續(xù)爭吵。

    「你們要吵回去吵好嗎？我睏了想回家睡覺。」這是實話，我真的不想浪費時間看他們吵架，很沒意義。

    「好，我不跟章魚吵了?！?/br>
    「該死的蒜頭鼻……」

    「一起去喝酒吧！」

    哈？

    「蒜頭鼻，你要找她喝酒？」

    「對，老子想跟她喝酒?！?/br>
    「這傢伙抱起來像男的，灌醉也沒感覺欸！」

    臭章魚，去死！

    「我不會喝酒?！刮乙膊幌牒取?/br>
    「那，這是你的東西嗎？」大鼻子從口袋拿出一條項鍊，垂落的十字架上嵌著細(xì)微的藍(lán)色光芒。

    「那個是……」

    「看你的反應(yīng)，果然是你的東西?！?/br>
    那是崔銀奎的項鍊，怎么會在他們那里？

    「欸這什么？我怎么沒看過？」

    「這是從東哥那拿的，他要我還給她。」

    「東哥果然是個好人?。　?/br>
    東哥？東哥是誰？那時候打我的其中一個嗎？

    「既然你們東哥要你還我，還我吧！」攤開手心，我向大鼻子索回項鍊。

    「當(dāng)然會還你?。　?/br>
    大鼻子話是這么說，下個動作卻把項鍊收回了口袋里。

    「可是我不打算現(xiàn)在還你，我今天是出來喝酒的?！箒y扯些不相干的理由，大鼻子咧開嘴笑了笑?！杆园。覀?nèi)ズ染?，喝完就還你?！?/br>
    「我真的不會喝酒?！乖僬f，跟這兩個變態(tài)喝酒也太危險了吧！

    「人家信不過你啦蒜頭鼻！」

    「也信不過你啊死章魚！沒辦法，我叫個女生過來總行了吧！」

    「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喝酒的，就算你們找了一個女生，也不能斷定你們不會亂來??！搞不好那女生是你們同伙，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算計著可怕的計劃？」

    「找一個你認(rèn)識的你就沒話說了吧？」

    我認(rèn)識的？我跟他們有共同認(rèn)識的女性朋友嗎？

    「喂喂喂？小俐嗎？」

    小俐？羅海俐？

    是這女生的話，他們背后一定有著更可怕的陰謀！

    「就在那附近而已，你車先放好吧！」大鼻子幫我把車?；赝＼嚫?，開心地?fù)е彝白摺?/br>
    「你猜小俐看到她會怎樣？」

    「可能把她的嘴唇打得跟你一樣腫喔！」

    「吼——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啊？」

    我的臉好不容易全好了，不會又要毀掉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