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了？凝兒難道怕了九妹？」水軍好奇的問，見她沒想回話又說：「有我在，她是不敢動你的。」說完拍拍她肩后，是想安撫她眼底些微恐懼。

    香凝看來天不怕地不怕，但果真就怕天娘，畢竟女人妒恨是非常嚇人的。

    「有你在也沒用?！?/br>
    「怎說？」

    「要是我今天嫁的人不是你，跟別的男人成天膩在一起，對你正眼不瞧，你可怎好？」香凝似乎正想讓他將心比心。

    「如果真有，我定殺了那傢伙大卸八塊不止……」

    「那如果我讓你別殺我夫君，你可還殺？」

    「你夫君只有我一人，不準(zhǔn)是別人?！?/br>
    「……是阿?！?/br>
    「難道是你想起唐寒徹了？」水軍頓時殺氣滿溢，喊：「我定將那人找來砍了才好?！?/br>
    「……唉?！?/br>
    「你可是在替他唉嘆！」水軍轉(zhuǎn)頭皺眉瞪視。

    「我在那九妹眼里就是唐寒徹，而她眼中的你，便是你眼中我，這下可懂啊？」

    「……?！顾娺@才懂香凝方才都在跟他打比方，瞬間殺氣消解大半，又說：「那你劍法練著，到了七重便可抵她棘鞭，九重便可與七弟一戰(zhàn)勝負(fù)?！?/br>
    「罷了，我老是黏著你，一來也省得練啥劍法，二來她棘鞭一揮，推你去擋便是。」香凝拖下靴履，收起雙腳在椅上盤著，拿起桌面紅糖小點悠哉吃起。

    「哼，整天只想把我推出去餵狼擋鞭的，真是好娘子?！顾娨娝缘拈_心，沒好氣地抱怨，眼底卻滿是藏不住的笑意。

    「嗯，那是自然?！瓜隳樖址喿郎蟿娋瓦@樣瞧她許久，讓她輕蹙眉心抬頭一問：「你不是要去忙了？還是我在這兒礙事？」放下手里點心，起身等著答案，若真礙事也沒什么大不了，離去便是。

    「沒有，也沒什么好忙的，只是就想上樓臺待著?！顾娺B忙低頭辯解，欲言又止。

    「喔，裝忙?！瓜隳炖镟止?，又逕自回到方才悠間姿態(tài)。

    水軍此刻從一旁柜里拿出那幅卷軸，坐在她一旁攤開來。

    「你不喜歡這卷畫？」水軍看著手中梨花笑，困惑問。

    「沒有阿?！瓜隳南耄骸钢皇钱嬛腥朔俏??！?/br>
    「不然昨晚怎那樣說……」

    「你不如說說入皇城都干麻去了?！瓜隳拖朕D(zhuǎn)移話題。

    「噢？有興趣了？」水軍把臉湊的近，眼睛都笑瞇了。

    「嗯?！?/br>
    「好啊，那你近一點?！?/br>
    「你敢又咬我就把你從這里丟下樓去?！瓜隳氏扰上埋R威。

    「呵，知道了?！?/br>
    「嗯?！惯@時香凝才拄著木桌，湊近聽著。

    「大哥讓我躲著，說還不是暗殺昏君的時刻，因為城里還有五萬大軍護(hù)城，大哥說要配合我的死城計，來個隔山觀虎斗，讓昏君親手殺他愛將唐柳，此后大哥便能成為大將軍，總攬群兵，屆時叛變易如反掌，無須冒險且毫無損傷?！?/br>
    「那倒好，不過你不怕大哥當(dāng)了王去？」

    「有何不可，既然大哥活著，成王那是理所當(dāng)然?！?/br>
    「那我這下就不可能成王之妻了？」

    「難道你依舊眷戀宮中之位？」

    「要是我說眷戀，你可會為我奪王？」香凝心中竊笑想著：「這可謂是古代版『mama和我掉進(jìn)水里，你會先救誰？』的大哥、愛妻二選一大考驗！」

    「那只當(dāng)小王可好？」水軍有些為難。

    「大王還是要給你大哥？」

    「是阿，若有那日?！?/br>
    「哼，真沒出息。」香凝冷哼一聲，其實也沒多在意王不王的，只是想藉機(jī)調(diào)侃一番，沒想這水軍聞言，神情竟落寞不堪，讓她以為自己玩笑開大了，連忙開口說：「開玩笑的，三郎就算跟律兒一樣只會畫圖也沒關(guān)係?！?/br>
    「是嗎？陪我過著不如公主尊貴的苦日子，你可甘心？」

    「你不是手下一堆嗎？霸王之妻也挺威風(fēng)?！?/br>
    「呵，你還曾寧死不當(dāng)押寨夫人，如今覺得威風(fēng)了？」

    「是嗎，我不記得了。」香凝淡淡一說。

    就算記得，那記憶也不屬于自己，總是不想拿出來相提并論。從那對指環(huán)開始，每當(dāng)見著有關(guān)兩人的過去，就不自覺回避，或許是發(fā)現(xiàn)自己對水軍的佔有慾多了些，竟然跟那曇凝身影吃醋……想著就覺自己十分可笑。

    心底一絲想向他坦言自己的來歷，只想確認(rèn)水軍是愛公主曇凝多些又或自己多些？

    「無妨，如你所言，能在我身邊足矣。」水軍淺淺一笑，香凝很是心虛。

    「倘若有日，我將離開……」

    「胡說什么，你能去哪？」水軍蹙眉，壓根兒不讓這種事發(fā)生。

    「我是說，假如我是昏君派來的臥底，總有任務(wù)完成那天便要回去，諸如此類?！?/br>
    「你……」水軍對這突如其來的假設(shè)詫異，遲遲無法應(yīng)聲。

    「況且人生短暫不過百年，總有一天會離開的……」

    「別說了。」水軍垂下眼，換回了冷靜才說：「若是真到那時，便約來生見?！?/br>
    「……來生見?！瓜隳犞@話耳熟，又在腦海響起漣漪里聲聲回盪。

    「怎了？你不愿意？」

    「來生你也這么黏的話，我得考慮?！?/br>
    「那來生不黏，只在一旁看著可好？」

    「嗯……」香凝聞言，腦海閃過那人身影，竟是總在道館角落翻閱醫(yī)學(xué)圖鑑的盧司君，猜想世上難道真有因果之說，可這兩人未免相差甚多。

    「至于三世之約就看來世再說?！?/br>
    「呵，三郎可真務(wù)實，不留空承諾。」

    「自然是一言既出，定會履諾?！?/br>
    「那好吧，你可知玉指環(huán)就是這涵義……」香凝看在相約來生，而自己或許是從來生而至，也就不再計較那雙指環(huán)是誰為誰而造。

    「真的？」

    「紅玉指環(huán)系小指，不就像月下老人系紅線嗎！」香凝說著，水軍笑顏逐開。

    「那你可得日日戴著才好，我這就去取來。」

    「不急吧，我們離來生還有幾十年……」

    「是嗎？」

    「是阿。」

    水軍聞言笑了幾聲，又向桌前攤開那幅梨花笑，磨墨又加了句：

    「月下梨花笑，紅線玉指環(huán)；來生若相會，緣自此生約。」且在那紅印旁上畫紅圈，如紅玉指環(huán)，環(huán)環(huán)相扣，抬頭含笑而視窗邊那人。

    香凝看著那段字句，淡漠臉龐之下努力藏著說不出的悸動，分不清那是來自曇凝又或自己的心？是來自感動又或感傷的悸動？于是別過視線，水軍只當(dāng)她是害羞。

    晚飯之后，回到房里，水軍再度拿出那對玉指環(huán)，這次香凝總算同意戴上，只因看在他答應(yīng)來世不黏的份上，或者私心就想替代曇凝佔有他的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