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我反應(yīng)過來，「她都有女朋友了，怎么可能還會喜歡我？這不是很奇怪嗎？你別亂說話。」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在唬我的。

    貝蒂皺眉，表情卻不像是在開玩笑，「我也覺得很奇怪，再怎么樣事情都發(fā)展得太快了，快到好像不曾發(fā)生過一樣?！刮彝耆牪欢谡f什么。而且挺矛盾的是，這話明明就是她自己說的，自己卻覺得不對勁，簡直就是胡言亂語?！改阋嘈盼?，他們之前是真的在一起了?！?/br>
    我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啊，你說過的。」

    「矛盾的不是在這里，而是他們不久前又分手了?！刮野胄虐胍?，相信是因為貝蒂的表情看起來不相在撒謊；不相信是因為這一整間事情從開始到結(jié)束根本不到一個月?！杆晕也耪f他喜歡你啊!對吧，有沒有道理？」道理個頭啦！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我不喜歡聽到的事，徒增煩惱罷了。

    「所以呢？」我淡淡地問。

    她有些詫異，戳戳我的肩膀，好像要確定我是不是意識清醒的?！改阍趺催@么冷淡？難道你都不在乎嗎？」在乎又能怎樣？難道我就要對彼德解釋些什么嗎？他從頭到尾也沒像我解釋什么，甚至有女朋友的事也是從旁人嘴里得知的，這個樣子，不就顯得我對他不是很重要了嗎？

    「這不是在不在乎的問題?！刮艺f，然后莫名的有些心虛?！肝腋椭皇桥笥?，太多關(guān)心都顯得奇怪，你明白嗎？」嘴上雖然這么說，可心里卻不這么想。其實(shí)我很想關(guān)心他，問問他的近況，可是我總是摸不他的思想，他是熱情的，他對任何人都是這么熱情的，這樣我反而不知道這究竟是一種習(xí)慣呢，還是在乎？

    「......算了?！关惖賴@了口氣，「雖然你總說你跟我最要好，可是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搞不清楚你在想什么，而這些心事......你大概也不會跟我說的?！顾D(zhuǎn)移視線，眼睛斜斜的看著別地方。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感覺。我總認(rèn)為彼德不是那么重要的......我是指感覺，在我在乎的人的排名里面，他不會是最前面的幾個，可是他卻害我和貝蒂有了一層隔閡。我知道我是喜歡璨璨的，可是對于彼得似乎又有更多的、更復(fù)雜的情感，難以言喻。

    于是我沉默。難道彼得就沒有喜歡過蘇菲亞嗎？說不定他喜歡的是別人而不是我，要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終于到了那一天，我坐在璨璨房間的床上，而他正對著鏡子刮鬍子，刮到我都覺得很乾凈了，他仍是吹毛求疵，總說還沒弄乾凈。有些無聊，我走上前從璨璨身后抱住他，想看看他會有什么反應(yīng)，沒想到他卻只是繼續(xù)刮著鬍子，臉上的表情一點(diǎn)也沒變。本來是想松開手的，可時他這時卻說話了，念頭一轉(zhuǎn)，我于是抱緊他。

    「很久沒見到彼得了吧？」沒想到他純粹問這件事，我只是敷衍帶過，然后繼續(xù)趴在他身上?！复龝议_車載你去。你沒坐過我開的車吧？就是近來教堂時常會看見那臺深藍(lán)色的，那是馬丁的車?！蛊鋵?shí)我一直以為他不會開車......我的意思是，我總覺得瑪莉牧師不會放心讓他開車。據(jù)我所知，就連璨璨和馬丁牧師去釣魚也是牧師開車，所以我......算了，我真是個不稱職的女友。

    他放下刮鬍刀，摸摸下巴，然后從抽屜拿起車鑰匙放入口袋，我知道我這時候該離開他了，不過任性的我就是不想，他倒也沒催，一方面是真的不趕，另一方面大概是......寵我吧，我猜。

    他試著想轉(zhuǎn)過身，但最后還是放棄了。他就這么背對著我，「其實(shí)到現(xiàn)在我都還覺得這就像一場夢一樣，夢醒了就一切都結(jié)束了。」我靜靜的聽著他說，因為耳朵貼著他的身體，他的聲音更大了，「其實(shí)有很多事情我都沒有告訴你......」我好像可以聽見他規(guī)律的心跳，撲通、撲通、撲通......

    突然間，他不說話了，只是微微顫抖著身體。我有些不安，搖搖他的肩膀，輕聲問：「璨璨，你怎么了？說說話呀?！箍墒撬麉s只是沉默，我離開他，把他的身體扳正，卻見他一臉不舒服的樣子，手撫著胸口，似乎很難受。

    我嚇呆了，慌得不知道該怎么辦，連話都說不出來?！杆?.....」他虛弱的說著，「在床上外套口袋......」他一手支著桌子，另一手按著胸口，而我則像是禿然清醒過來，飛快的跑到床邊翻找他的外套。完了，除了幾件t恤之外有三件外套。不要慌，我告訴自己。我試著鎮(zhèn)定的從他較可能會穿的衣服開始找起，我拿起藍(lán)色毛外套，左邊跟右邊都搜了一下，沒有，又準(zhǔn)備拿另一件咖啡色的，這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的手在顫抖。我只是沒遇過這種情形而已，老愛大驚小怪的，不要怕。我正要拿另一件咖啡色的，璨璨困難地說:「綠色......右邊......」我知道了，綠色外套右邊口袋！就是這一件了......老天，怎么有四個口袋？不管了，先找下面的......找到了！

    我簡直快哭出來了，還是鎮(zhèn)定的把藥給璨璨，在他把藥吞下肚之后，他明顯舒服多了，而我也安心多了。大吐了一口氣，我問他：「你吃的是什么藥？這是老毛病了嗎？」

    他好像不是很想回答，但還是說了，「那是硝酸甘油片。沒怎樣，我沒事，你千萬別擔(dān)心?！股佃茶?，都這種時候了還只顧慮到我擔(dān)不擔(dān)心......不過我從不知道她有這種毛病。好吧，既然他不想回答，我去問問瑪莉牧師就知道了，這種事，我多少還是了解一下的好。

    「走吧。」他牽起我的手，溫溫?zé)釤岬模鎸?shí)存在的那種感覺。

    「你可以嗎？如果不舒服就別勉強(qiáng)?！刮阴久纪Ｍ晃抑浪F(xiàn)在是好了，但想到剛才的情景，我仍是心有馀悸。

    「我不是說過我可以了嗎？我不開車，誰來載你去？」我可以不要去啊！這話我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跟璨璨比起來，那種聚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指不過我有些思念彼得罷了，如果不去是因為這個原因，相信他也不會怪我的。

    「璨璨?！顾２?，轉(zhuǎn)頭問我怎么了?！钙鋵?shí)也沒什么，只是忽然很想叫你而已。」我搖搖頭，擠了微笑給他看。那是實(shí)話，我只是忽然很想說出「璨璨」兩字罷了，因為那字里的寓意......我忽然這么想起。

    「卡洛琳。」他也叫，只可惜我的名字沒什么意義。他低頭，我仰頭，很清楚他想干麻。不過，這個吻倒是很有意義，我想。

    站在教堂門口，微風(fēng)吹來有些涼，馬丁牧師從屋子里逛了出來，我跟他打了聲招呼，想順便問問璨璨的病情。

    「好久不見了，貝蒂和璨璨時常跟我提到你的事情，我對你的看法有一點(diǎn)改觀了呢。」馬丁對我笑了笑。

    貝蒂會說我什么好話？「貝蒂跟你說了些什么？」可惡，這樣馬丁對我的印象一定會變差。

    「這個嘛......」他搔搔下巴略微思索了一會，說道：「對了，她說有次和你一起起去晨跑，一般來說我們喝水的時候被嗆到，這是很正常的，但是你卻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刮揖椭溃∝惖龠@傢伙......待會看到她我一定要讓她好看。

    真尷尬，頻頻說自己蠢死了，還要假裝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覆贿^，我倒覺得這樣挺可愛的啊?！顾f，害我心里頭溫暖了一下。不對，他這一定是安慰話，可是......可是他的笑容好真誠，好吧，我終于知道馬丁牧師的人好在哪里了。

    算了，扯開話題好了，雖然我不是很想提到這個問題?！改翈?，璨璨他是不是有什么病？好像是關(guān)于心臟的?！刮液軗?dān)心。我省略了這么一句。

    「傻孩子?！顾呐奈业念^，「看你眉頭皺成這樣，真不好看。」我趕緊松開眉頭，吐了吐舌?！竸e擔(dān)心，那孩子都有定時去醫(yī)院做檢查，可能是最近壓力大了點(diǎn)吧！如果發(fā)生的頻率很平繁的話再通知我，好嗎？」我只能點(diǎn)點(diǎn)頭，而璨璨這時也把車開過來了。

    馬丁牧師替我開了車門，我坐上副駕駛座，璨璨體貼地幫我系上安全帶，馬丁趁時把頭探進(jìn)車內(nèi)對璨璨說：「小心開車，別把我的車給撞爛了，知道嗎？」璨璨正經(jīng)的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接著又把身體稍為往回縮一點(diǎn)，對我說：「好好玩吧，孩子?！?/br>
    「好的?！柜R丁本來要替我關(guān)上門，卻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事，對我說：「替我跟彼得問候一聲?！刮液苁怯牣?，怎么馬丁牧師會認(rèn)識彼得......我也真是蠢，這兩個人都神通廣大，自然是認(rèn)識的了?？赡苁俏野延牣惾珜懺谀樕习?，馬丁牧師說：「這臺車是他介紹給我的。」我還以為他們本來就認(rèn)識呢，畢竟是不同的年齡層，所交的朋友也會有所不同。

    馬丁關(guān)上門，目送我們離開，我只是從窗戶看，看著馬丁牧師越來越小，離教堂也越來越遠(yuǎn)。我坐正，眼神直視著前方。從剛才到現(xiàn)在，我都沒有正眼看過璨璨，那一吻后，我有些無措。如果是無措那一吻就好了，然而我卻是無措于他的病，我不知道嚴(yán)重性，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去面對，即使大家都說沒怎么，我仍是在意。

    深呼吸了一口氣，我說：「璨璨，告訴我那究竟是什么病。」

    璨璨一嘆，說道：「是心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