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欸，我把抒情主打重新編曲過，練習(xí)一下明天拿這版本去節(jié)目演出吧。」琛哥逕自把樂譜夾到架上，重新賦予歌曲新生命的他一臉自得意滿，好似在較勁自己的新版本比徒弟略勝一籌。

    汪敏赫一臉放空，

    別說樂譜上黑色小蝌蚪、小豆苗在眼前翩翩飛舞，其實他根本感受不到旋律，只是機械的撥著吉他絃。

    「奇怪，為什么當(dāng)初編曲時我們都沒想到呢，現(xiàn)在覺得不是也挺不錯的嘛，」琛哥自我感覺良好的說了一大段，后知后覺這才發(fā)現(xiàn)徒弟根本沒應(yīng)半句，「汪敏赫，我在跟你說話欸，一定要這么心不在焉嗎！」

    琛哥使勁朝背上拍了一掌。

    汪敏赫受驚，總算趁隙從緊縛自己的挫敗中脫身，「琛哥剛說什么？」

    「欸，你到底在想什么，一臉呆滯的！」

    「我……？」自從搞亂訂婚派對后，他夾在唱片公司、林天曼和姚心瑀中腹背受敵，一直在隨波逐流的混亂中載浮載沉的，公司安排道歉就道歉、林天曼想羞辱就羞辱，那姚心瑀和他怎么辦呢？

    分手就分手了嗎？

    不，他不能允許兩人最后結(jié)局竟然是無疾而終，即使面對那空白如紙的記憶，他也想努力些什么，就這樣屈服在林天曼的主導(dǎo)下，他辦不到。

    內(nèi)心充滿了對未來的抑鬱、憋屈、疑慮與不安，此時他只希望抓到一股無條件支持自己的力量，再不找人傾訴的話他好像就快滅頂了，「訂婚派對那晚開始姚心瑀就怪怪的，可是唯一清楚狀況的她母親，卻吝于給我隻字片語……」

    「把話說清楚，姚心瑀怎么了？」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她好像……完全忘了我了，我努力想挽回、想找出她生病原因，可一切線索卻取決于她母親的態(tài)度，」汪敏赫感覺既無助又無力，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她母親好像打從心底就排斥我，我甚至懷疑就算沒搞亂派對、沒冒犯她，她也不喜歡我……」

    面對徒弟暗淡無光的垂顏，琛哥心有戚戚焉、完全感同身受，想起他倆姻緣之深還真不可思議啊，「或許身為"明星"就是你身上的原罪吧，那女人本來就對你有偏見……」

    汪敏赫不解抬眼。

    「我們離婚時鬧的很不愉快，她對音樂人的偏見已經(jīng)深植不移了，當(dāng)然你怎么努力都是徒勞?！?/br>
    琛哥口氣就像局外人一樣事不關(guān)己，殊不知這番陳述還是在汪敏赫腦中掀起驚濤駭浪，「琛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得到預(yù)期中吃驚反映后琛哥戲劇化的笑了出來，「還聽不懂嗎，我是你小助理無法相認(rèn)的爸爸啊?！?/br>
    「什么？」

    「那女人離婚時恨我個半死，逼我簽下永遠(yuǎn)不準(zhǔn)見女兒的協(xié)議，起先我賭氣的答應(yīng)了，原以為堅持不了多久她就會承認(rèn)錯誤，沒想到她真夠狠毒的，讓我和女兒一分開就是十幾年……」事隔多年語氣仍是忿忿。

    叩叩叩，

    這時練習(xí)室門扇被敲了幾下，工作人員從上方方形玻璃視窗伸頭探見門內(nèi)兩人后，隨即打開門，「敏赫，你小助理來了喔！」

    姚心瑀滿臉怯然的從門后探身，「請繼續(xù)練習(xí)別被我打擾了，我只是順道經(jīng)過想看看讓人廢寢忘食的錄音室長怎樣罷了?！?/br>
    「心瑀進來吧！我?guī)湍憬榻B，這就是很常向你說起的tnw的製作人琛哥，」汪敏赫不知還怎么介紹半分鐘前剛得知的爆炸性消息。

    「初次見面，琛哥好?！挂π恼Z行禮如儀，臉色拘謹(jǐn)。

    「……你不記得我了嗎？以前我們常在錄音室談天說地的??？」

    「抱歉，我最近身體有點不舒服，有些事情記不太清楚了?！钩酥?，她想不到還能用哪句話解釋。

    她就是討厭這種感覺，明明理所當(dāng)然的事對她都會變成不可思議。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偏偏她分不出來，她的世界是紅橙黃綠藍靛紫攪和成團的灰色，好像每個人都認(rèn)識她，可她偏偏不認(rèn)識自己！

    「真的不記得了嗎？」看著眼前移開眼光企圖回避追問的姚心瑀，琛哥臉色丕變，這下總算能體會汪敏赫為何茶不思、飯不想被嚇的魂不附體了。

    曾經(jīng)女兒用甜蜜的嘴嚷著琛哥長、琛哥短的，現(xiàn)在卻退回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那女人到底作了什么，女兒為什么會變成這副鬼模樣！

    琛哥想著心頭火苗越燒越旺，憤怒到一刻也無法耽擱，他必須找林天曼弄清楚！

    生怕自己激昂情緒露出破綻，再給女兒憑添混亂，琛哥慘黑著臉倉忙逃跑，「我出門買點飲料吧，你們先聊……」

    「不多待會兒嗎？」汪敏赫錯愕。

    「我還有事。」琛哥用背影擺擺手。

    門關(guān)上后姚心瑀終于放開恣意眼光，探索起錄音室的各項設(shè)備，「你說過我們曾在這里待了很長時間吧……」

    「是啊，前段時間我們在這投注了不少心力，錄音室、宿舍或公司，無時無刻都在一起?！菇共浑x孟、孟不離焦，就像光影那樣追隨著彼此。

    「是不是因為整天處在一起才讓我混淆了崇拜和愛情，而你混淆了感謝和愛情呢？」看似隨口一問，其實姚心瑀無非想替日漸偏傾的心踩下剎車。

    汪敏赫聽出她話中隱含的抗拒，對于無法果決將心愛女孩拉出混亂漩渦的自己感到一陣莫可奈何的悲哀，只能當(dāng)機立斷打斷她的困惑，「啊啊，都說肚子餓的時候最容易胡思亂想了，走吧，我們先去吃午餐吧！慢慢聽我的回溯，試著將自己融入當(dāng)時的感情，總有一天你會全部想起來的，我們倆之間是不是愛情，由你自己判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