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哼！不帶了。」上學(xué)前，氣憤的一把把便服抽出來。

    走起路來彎腰駝背，看起來無精打采，苦瓜長在臉上，肩上背負(fù)太多期待。一整天，腦袋瓜打轉(zhuǎn)的不是國文，不是數(shù)理，不是英文，是推算他會來的機率，原來期待和失望會成正比。他會來嗎？即使昨晚他給我這樣的答案，鑿壁間隱約能看見光芒。

    「你說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很無心！」

    「呃，他今天要上班也很為難耶?！?/br>
    「今天圣誕節(jié)耶！」

    「今天上英文課的時候，老師不是說，圣誕節(jié)是基督教徒慶祝耶穌誕辰的日子，對我們來說，有意義的日子應(yīng)該是『行憲紀(jì)念日』，你想跟他一起感念國父嗎？」

    「他會來、他不會來、他會來、他不會來?！寡凵駪n鬱，嘴里碎碎念著「啊！他不會來。」放學(xué)的路上，我在數(shù)花瓣，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真是夠了！小哈覺得我真是無可救藥。

    「嘿，你們是幾點下課??？等好久喔?！鼓锹曇粽Z帶磁性，如果他是n我就是s，同極相吸，目光被吸往他的方向。

    「小哈，你打我一下?！?/br>
    「喔，好?！剐」畔聲?，猛然從我屁股踢過去。

    「很痛耶！」我大叫，撫著屁股。

    「廢話，我使盡吃奶的力量不痛才有鬼咧?！?/br>
    「我叫你打我又不是叫你踢我?！古叮猛脆?，痛的感覺好真實，既然如此我確定這不是夢境，還可以證實那磁性的聲音無庸置疑就是……反鐘。

    「不是有事情不能來嗎？」我說，掩蓋不住臉上的驚訝，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心想事成。

    走在黃昏的紅磚道上，身影被夕陽拉得好長好長。

    「爺，今天圣誕節(jié)，我要和同學(xué)去吃晚餐，晚點回來哦?！刮也幌矚g說謊，尤其是對自己最親愛的爺爺。

    有一次舅媽在切水果，年僅四歲的小妹說：「姊姊，我要當(dāng)放一ㄤv的孩子。」我頓了一下，見他手上拿著鹽巴罐，真可愛的童言童語。

    他是放鹽巴，而我卻是不折不扣，名副其實的放羊的孩子。

    『叩！』才剛進餐廳，反鐘沒注意到臺階仆倒在地，我看見一個很有弧度的跌倒姿態(tài)，笑倒了店員。

    「拜託，你笑夠了吧？」我很給面子的從吃晚餐起，一路捧腹笑到海濱公園。

    「謝謝你的圣誕禮物啊?！狗寸娭牢以隰芩?。

    凜冽的寒風(fēng)呼呼的吹，把我和反鐘吹到海濱公園，夜晚人煙稀少，我們找到一個可以躲避遮風(fēng)的樹叢，仰臥星空。

    「不是說今天不來。」嘴嘟嘟的。

    「難道你看到我不高興嗎？」

    「沒有，只是有點訝異?！?/br>
    「女人的淚就跟珍珠一樣珍貴，我怎么捨得你哭?！?/br>
    「嗯?！刮覑鬯?，也知道自己被愛著。

    「不知道到底會不會被關(guān)?！估?，把身子埋進他的胸。

    仰望，判決神秘得像夜空，不安如星子般閃爍，過了一關(guān)，還有下一關(guān)，妨害性自主。隨著判決的腳步逼近，未知加劇了恐懼蔓延，如果支持系統(tǒng)不夠強韌，那……。

    「雖然現(xiàn)在找到工作，阿嬤每天都來房間念，念會被關(guān)、念這很嚴(yán)重?！巩?dāng)事人已心煩，還得接招親人可能失去他的焦慮行為。

    「誰喜歡看見自己的家人受苦受難，他畢竟是愛你的，阿嬤的個性你比誰都了解，聽聽就好?！拱叩南麡O時常影響反鐘的情緒，甚至求生意志。

    「你可以試著想想未來我們的生活，想著我就在你旁邊，心也會跟著開朗喔?！?/br>
    他點頭，表示我的話他還聽得進去。公訴罪??！誰都沒有把握……。

    忍受不了海濱的冷空氣，我們決定到阿法貝塔休憩。阿法貝塔位于鬧區(qū)的巷子里，是一間咖啡輕食，推開店門，迎上老闆娘親切的笑容，沉浸在柔美的音樂中，壁上的藝術(shù)畫，彷彿身處異國。

    二樓有一排靠窗的單人座，我們聊天，聊彼此之間的心事。經(jīng)過這些風(fēng)波，即使家人阻撓，我們把手握得更緊。堅信著，有一天家人會認(rèn)同我們的選擇；堅信著，八年不會太久。

    因為門禁，不能在外待太晚，約莫聊到八、九點，又到了說分手的時刻，他把我送到巷子口后，輕輕的kissgood-bye，再自己招計程車搭夜車回臺北。每一次，見面時間粗估三、四小時，最多五小時，當(dāng)時臺鐵還沒有開放直達班次，臺北臺東來回單程要七、八個小時，他卻無怨無悔。

    只是好景不常，有一句熟悉的愛情箴言『相愛容易相處難』在我們身上應(yīng)驗了。

    我愛反鐘，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愛著他，在有他守護的城堡中，我也相同被愛著，我們相愛，卻不懂得相處，相處久了必有摩擦產(chǎn)生，甚至冒出火花。

    火花有兩種，一種是初次見面郎有情妹有意不小心擦槍走火，然后來到熱戀期每天都是熊熊愛火，可是到了磨合期……。注意！不是愛的火花，是兩方怒氣相觸所爆出來的火花。

    「我們一定不會吵架的?！惯€記得剛交往時，我曾信心滿滿對他說。小時候看多父母的爭吵，所以爭吵直覺對我來說=破壞關(guān)係=毀滅=結(jié)束。

    「和女生吵架，太無聊，疼你都來不及了，更何況兇你、罵你?！共贿^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

    時間帶走了什么，也證明了什么。我們依然相愛，可是也開始轉(zhuǎn)變，個性的轉(zhuǎn)變。又或許，那才是原本的樣子。

    是我變了，還是他變了，或者我們之間的感情變質(zhì)了？隨著近日來法院傳令越來越頻繁，爭吵也與日俱增。加上我很會鑽牛角尖，經(jīng)常僵持不下，一吵就是好幾個小時。

    接連幾次爭執(zhí)，我開始覺得愛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