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07
高中跟國中不太一樣,而我也是一直到升上高中后,才知道原來國中真的還是只能算小孩而已。而我們現(xiàn)在的小孩跟以前的小孩又相差太多,以前的小孩指的是五○年代那個時期的孩子,那個時期的小孩有許多人的家里還是吃不飽,所以出生在那個時代,大概七歲左右就要開始工作,哪怕自己年紀太小做不了什么,為的只是幫家里多分擔一些壓力。 因此老師們總說我們這一代的孩子都太過嬌生慣養(yǎng),也或許是父母捨不得我們吃苦,所以我們這一代愈來愈沒長進。 但也罷了,我們都高中了,我們也是所謂教育政策下的白老鼠。 白老鼠,打從我開始上學(xué)的時候,就有很多人這么形容我們這一屆。 然后這年,我升上高一,開始過著與國中不一樣的高中生活。 還記得國中暑假,大家考完了基測,終于以為可以喘口氣休息,殊不知高中一開學(xué),才知道這原來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 高中要開學(xué)前,有一個國中跟國小都沒有過的東西,叫做新生訓(xùn)練。 新生訓(xùn)練的那天,所有升上高中的人都要到學(xué)校報到,新生訓(xùn)練的目的是為了要讓大家看看自己未來三年所要待下的地方。 我本來還央求mama一起陪我去,不過千拜託萬拜託mama就是不肯。 mama告訴我新生訓(xùn)練沒有人是家長陪同參加的。 我當時根本就不信,一直覺得mama騙我,還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跟mama賭氣。 但事實證明了,mama是對的。因為真的沒有人是家長陪同去參加新生訓(xùn)練的。 從小就沒出過遠門的我,因為要參加新生訓(xùn)練,第一次獨自一個人搭車前往臺北市,那當下的感覺其實很害怕,不過后來看見公車上的人愈來愈多,我突然覺得一切好新鮮,三間不同學(xué)校的人穿著三種不一樣的制服,而且大家看起來跟我一樣,都是高一新鮮人。 于是我開始想像,把以前日劇里看到的高中生熱血場景全部搬到腦海里,導(dǎo)致我在上高中前對于「高中」兩個字有太多與現(xiàn)實有落差的想像。 時間大概經(jīng)過一個小時這么久,公車后來停靠在郊區(qū),站名是什么我已經(jīng)忘記。只見我下車的時候看見學(xué)校的名字在門口寫了好大四個字,我吞了口口水,帶著期待又害怕受傷的心情走進校園。老梗似的,期待又害怕,這是我成為高中生的第一天,我深切記得的感受。 八月二十七號,天氣晴。 為了參加新生訓(xùn)練的我,一進門就看到幾個負責(zé)引路的學(xué)長姐,我報上自己的班級,很快就有學(xué)姐來幫我?guī)贰?/br> 「第一次來參觀學(xué)校嗎?」學(xué)姐笑著。 「嗯,進來參觀是第一次,不過之前我爸爸開車有載我經(jīng)過?!?/br> 「好,那我就先歡迎你成為我們的一份子囉。」 接著我就看到我后面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好多人,大概是我的同班同學(xué)吧,反正我也沒多想,就只是跟著學(xué)姐一路走著、走到我們今天所在的教室。 教室在四樓,左邊的窗戶外是許多樹木長很高的林地,而窗戶的右邊就是我們站的走廊,走廊外邊可以看見一大片很藍的天空,天空底下還有兩棵很高的松樹矗立在我們視線所及的范圍,整體來說感覺還不錯。 學(xué)姐請我們進到教室里邊自己找位置坐下,她幫我們打開教室的燈,要我們在里面先等導(dǎo)師的到來。沒多久,一個男老師走進來,同時還帶著一臺筆電和投影機。 一開始,我們?nèi)嗑椭皇遣煌?蠢蠋熝b筆電和投影機,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去幫忙。等到老師終于全部忙完,他才開始自我介紹,就像我們一如往常的從幼稚園升上國小、再從國小升上國中那樣。 「從今以后,你們不再是小孩子,所以在高一的這一年,我要你們成為不白目的高一新生?!估蠋熢谧晕医榻B后,對我們說了這句話。 然后他就開始放起投影片,投影片的內(nèi)容是他以前帶過的學(xué)長姐,那些學(xué)長姐有過許多照片和精彩回憶,老師說他也會讓我們有精彩的高中生活,就像投影片中的學(xué)長姐一樣。 整天時間,我們就看著班導(dǎo)師跟他以前班級的照片,印象里老師好像還說了許多許多,但后來我怎么的也記不起老師到底說了些什么。 只是在那天我認識了我高中后的第一個好朋友,楊瑜君。 瑜君是一位個性很開朗的女生,她帶著一副眼鏡,安安靜靜的坐在位置上,我覺得她好有氣質(zhì),講起話來也輕輕的、讓人感覺很舒服。 那天我坐在右邊靠窗的位置上,而瑜君坐在我左邊。 那時候老師還是不停講著他過去的學(xué)生怎樣怎樣的,我也很認真的聽著老師講著他過去的學(xué)生如何又如何,只是聽到后來,我真的有點膩了。 我開始不專心的打量起身旁同學(xué),頭從前面看過去,又從前面看到后面,把全班同學(xué)的臉都瞄過一遍,最后定格在我左邊的同學(xué)身上。 那個同學(xué)好像發(fā)現(xiàn)我眼睛睜得直直的看著她,所以她開始不太自在,眼睛一直偷瞄我,好像怕我把她吃掉一樣。只是我還是不理她,眼睛一樣直直的盯著她。 「我……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她說得很小聲。 「蛤?我聽不清楚?!刮夜室庾龀鲆粋€我聽不到的姿勢。 「我說,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這次她稍微放大音量。 「沒有阿?!刮覔u頭。 「那你干嘛一直看著我?」 「因為我好無聊?!?/br> 「蛤?那你一直看著我就不無聊嗎?」 「不會阿,總比看著投影片來的好一點。」 「呵呵,你真是怪人。」 「哈哈,你跟怪人講話所以你也怪囉?」 「沒辦法嘛,我被怪人搭訕?!?/br> 「嘖,那怪人,你叫什么名字?」 「你看,我就知道是搭訕?!棺谖易筮叺呐隽藗€鬼臉。 「反正早晚都會知道嘛,就透露一下?!刮艺UQ劬Α?/br> 「呵呵,那你先說我就告訴你?!?/br> 「不要,那不然這樣,我們來玩一個游戲?!刮铱粗?。 「什么游戲?」 「哈哈,不會太難啦,就是我們兩個把自己的名字寫在紙條上面,然后交換給對方看,速度寫的比較慢的那個人就輸了?!?/br> 「呵呵,好幼稚。」她輕輕笑起來。 「我也覺得,所以要不要玩啦?」我嘟起嘴。 「好啦,玩就是了,可是我沒紙耶?!?/br> 「等等,我有,分一半給你?!刮蚁崎_書包,從里面拿出便利貼,撕下第一張把它分成兩半,遞給我左邊的同學(xué)。 「好囉,我們開始比賽吧?!?/br> 「嗯?!顾颤c點頭。 幾秒后,我們兩個同時都把紙條放到對方桌上。 「平手耶……」我說。 「對阿,平手,那我們採取折衷辦法好了?!?/br> 「什么辦法?」換我納悶。 「當我一輩子的好朋友。」她說,而我句點。 我看著桌上她丟過來的那張紙條,上面的名字寫著楊瑜君三個字。 「所以你都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yīng)囉?舒憶涵?!硅ぞχf。 「嗯?!刮夷狞c點頭,突然覺得好害羞。 或許是從來沒有人這么跟我說過,很不習(xí)慣的,我變得有些扭捏,這樣的心情一直持續(xù)到午餐時間才逐漸平靜下來。 十二點鐘聲,只見今天早上幫我們帶路的那個學(xué)姐又出現(xiàn),她拿著一大袋便當、旁邊還跟著另一位男生,大概是我們的學(xué)長吧,而學(xué)長手上也同樣拿著一大袋便當。 學(xué)姐跟學(xué)長分別把手里的便當放在講臺上,要我們一排一排去領(lǐng),而學(xué)姐確認了每個人桌上都有便當,便示意我們可以開動,之后又匆匆忙忙的離開教室,好像也去吃飯了。 理所當然的、吃飯時間我跟瑜君又聊起來。我們講了自己有幾個兄弟姐妹、家里又住在什么地方等等等,雜七雜八跟身家調(diào)查很像的問題我們?nèi)剂倪^了一遍。 「所以說你上面還有一個哥哥阿?」我問瑜君。 「對阿,而且我哥也讀我們學(xué)校喔?!?/br> 「哈哈,你們也太愛校囉。」 「哪里、哪里,只是撮合著讀?!?/br> 「撮合著讀也不錯阿,起碼在學(xué)校有個照應(yīng)。」 「嗯……我覺得我照應(yīng)我哥還差不多。」瑜君頑皮的說。 「咳,你這死小孩?!?/br> 「咦?被發(fā)現(xiàn)了?」 「當然,因為剛剛是替你哥罵你的囉!」我們兩個會心一笑。 只不過瑜君說的倒是真的,她還比較能夠照應(yīng)她哥,畢竟女生在許多方面總是比男生細心,從瑜君講起她哥哥的神情來看,就可以知道她哥哥平常是多么的依賴瑜君。 「楊瑜君,我們要不要來做個什么事情慶祝我們今天的認識呢?」我問瑜君。 「你想做什么哩?」 「我想……不知道耶,這時候如果有人生日就好了?!刮铱鄲?。 「為什么要有人生日?」 「因為這樣就有理由可以吃蛋糕拉,才會有慶祝的感覺嘛?!刮倚χf。 「早說嘛,原來是想吃蛋糕?!硅ぞ粗?,露出神秘的笑,「那我告訴你吧,今天剛好是我生日?!?/br> 「蛤?你開玩笑的吧?」我愣住。 「真的阿?!硅ぞ龔乃臅锬贸鏊纳矸肿C,我開始覺得上帝在跟我開玩笑。 瑜君的身分證上,生日那欄的確寫著八月二十七日。 八月二十七號,是瑜君的生日、是我們認識變成朋友的第一天、也是我們升上高中的第一天。 「好吧,那我們就去慶祝吧?!?/br> 我看著瑜君,突然覺得這一切很不可思議,大概是青春就要開始了吧。 我們的高中生活,我們的青春。 【青春,就要開始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