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開被扣響的門扉，曲賦舲展露笑容喜迎來人。

    「少廷！」她趕緊請他入內(nèi)。

    「師姊，傷勢無恙了吧？」

    尾隨著雷少廷入室的仇衍連忙搶話：「當(dāng)然！有我悉心照料，你家?guī)熸ⅠR上就如條牛一般健壯！」

    「牛？一個如花大姑娘被比做牛？你會不會說話??！」曲賦舲開始像師弟告仇衍的狀：「他老在我耳邊囉嗦，害得我差點又要吐血！」

    「你可別冤枉好人！少廷老弟，你知道你的師姊這兩天是怎么惡整我的嗎？」

    他的好友與師姊互相指責(zé)，雷少廷笑而不答，誰也不想得罪。

    當(dāng)初他讓仇衍留在廣興客棧，不只是希望仇衍來守護(hù)照顧曲賦舲，更期盼仇衍的開朗多話能紓解曲賦舲暗殺行動挫敗的陰鬱心情。如今，她能面帶笑容，仇衍是大功臣。

    將來有一天曲賦舲大仇得報，放下人生重?fù)?dān)后，仇衍若能成為她的未來伴侶倒也不壞。相較于雷少鴻的恬淡穩(wěn)重，仇衍的爽朗風(fēng)趣，或許更能洗滌曲賦舲一身的風(fēng)霜與滄桑。不過，他們兩人之間，在他看來，目前還是朋友情義遠(yuǎn)遠(yuǎn)多于男女愫意。

    「少廷，你今天之所以得空過來客棧這兒，是因為雷大叔清醒了？」

    「偏勞師姊關(guān)心，沒錯，我爹終于睜開雙眼，恢復(fù)意志了！只是言語方面，尚不能自由溝通，手腳也不太能活動，暫時無法離開床榻。」不過，雷起能夠轉(zhuǎn)醒，雷少廷便已覺得欣慰?？陬^上無法傳達(dá)的情感，父親雷起眼神所流露的一切，勝過千言萬語。

    「若非雷大叔底子好，加上霍大夫高明的醫(yī)術(shù)與細(xì)心的照料，尋常人哪撐得過一個多月的昏迷？之后只要復(fù)健得宜，相信雷大叔很快便能完全復(fù)出，健行如飛?！骨x舲安慰道。

    「但愿如此?！估咨偻㈩h首回應(yīng)。

    「不好了！不好了！」這時候，客棧掌柜忽然慌張的奔來。

    「大事不妙了，少寨主！」

    掌柜將手中原本抓著的告示攤開在桌上。

    「少寨主、曲姑娘還有仇衍，你們都成了欽拿要犯了！」

    「這下可糟了！」仇衍的聲音跟表情卻不是那么一回事，反而是顯然十分悠哉。這次的畫像比起三年前那回的，好看上許多哩！

    「江湖上以追捕要犯賺銀子的傢伙們，大概都會喜孜孜地往杭州這聚過來了吧？」曲賦舲仔細(xì)端詳那張告示。那賞金還頗富呢，只是她的「標(biāo)價」怎么會和雷少廷等高？她可是主犯耶！曲賦舲不悅地蹙起眉。

    「??？」曲賦舲與仇衍的反應(yīng)大大出人意料。留下昭示，掌柜自討沒趣的退出客房。

    仇衍彈了下手指、「這下赫連傲杰肯定樂得飛上了天！因為他終于可以敲鑼打鼓、理直氣壯的找我們麻煩啦！」

    「沒想到官府動作如此迅速，兩三天的工夫就能貼出公告，要是錢塘河河堤的修筑也有這種效率早就是萬民之福。」

    「捉拿刺殺晉王爺未遂的要犯，自然比公共建設(shè)來的要緊，這才是當(dāng)官的才該有的好腦袋！」

    ※

    接過小湘遞上的茶水，柳青青十分客氣地向她道謝。柳青青從未不將小湘視為下人，她真心的待她如姊妹、如親友，因此她毫無所忌地將她迎親遇劫后所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一一向小湘訴白，也將她的心事一一坦白。

    「『江湖』的確險惡。」柳青青說出她對這幾日所見所得的感想?！缚墒菂s又那么的多采多姿！」

    小湘對她的發(fā)言瞠目結(jié)舌。

    「若我也生為江湖兒女的話，那便更能進(jìn)一步探索江湖這個秘境?！?/br>
    小湘笑著回她：「才出外幾天，小姐的心就野了！」

    「外頭海闊天空，自然是美麗，可是縱饒是天涯海角都比不上自己的家所帶來的安心感?！顾矚g龍?zhí)煺⑾矚g飛驍山，喜歡外面的自由，但是她又無法忘懷生長于斯的柳園。

    「小姐即使去追尋山高海闊的世界，但心里只要還惦記著小湘、柳園、大家，我們就不會感到寂寞?！剐〗闳粝胝钩岣唢w，就不該絆住她。

    「我不能飛翔?！沽嗲噍p嘆?！肝矣形业呢?zé)任?！?/br>
    她的責(zé)任就是守護(hù)柳家，她的責(zé)任是履行婚約價嫁入赫連家。

    怕小湘擔(dān)心，柳青青藏起憂愁，笑著說道：「誰讓我，是個破病身子呢，只不過才出門幾天，一回來就生了大病！注定我只能深鎖閨中?！?/br>
    柳青青的強顏歡笑，小湘雖然看出，但她并不搓破。

    「那倒是。不過別說是小姐，即使是一般身體健壯的姑娘也禁不住跳崖落水這等折磨?。　?/br>
    先前聽到柳青青提起跳絕雁崖那一段，小湘簡直嚇到腿軟。

    小湘心底想，也許小姐的身體早就承禁不住，只是那些天來情蓄太過高昂，暫勝病魔，可是，事情一結(jié)束，意志馬上松懈下來，疲憊一涌而上，于是才造成高燒發(fā)作不退。柳青青恐怕對「那人」傾心至極，乃致精神力能夠支持她原本孱弱的身體?！改侨恕沟降资窃鯓右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