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駱囷買好捷運車票走向妘心。

    「走吧！」

    『去哪??？』

    「一個好地方?！拐f完便拉著妘心的手站上手扶梯上月臺，一直到上了車，他的手都沒有放開。

    上了車后，人不太多，我們找了個位置坐下。

    『不要以為我沒說話就一直牽著我的手喔！』妘心笑著看他。

    他的舉動逗笑了她，有這么緊張是吧？

    車子開始移動了。

    「我家就住這一站?！?/br>
    妘心抬頭看看跑馬燈，寫著「關渡」，有段距離耶，離北投。

    「你看那座橋?！顾钢巴庖蛔t色的鐵橋，「那是有名的關渡大橋?！?/br>
    「是喔！」一路上變換的景色讓妘心應接不暇，車子一站站的停、乘客一站站的換，車子愈開人愈多，不變的是在她身邊介紹東介紹西的駱囷，她目前為止的人生，已經(jīng)有太多的變化了，希望不會再有。

    “終點站，淡水站到了，請要下車的旅客盡快下車”，車內(nèi)廣播告訴大家淡水到了，接著又用英、臺、客語復誦一次。

    妘心看著駱囷，想知道這是他們的目的地嗎？

    「淡水，來過嗎？」

    妘心搖搖頭。

    出了車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坑滿谷的人，妘心很想說第一眼看到的是淡水河，但是，今天是星期六，她沒有辦法不注意到人潮。她望著人群深吸了一口氣。

    「怎么了？不舒服嗎？」

    『人好多?！?/br>
    「是啊！今天假日嘛！走吧！」

    哪是甚么好地方，她討厭人多。她跟著他一起走進人群，人真的太多了，駱囷擔心妘心走丟，于是，他們的手又牽上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穿越過夾雜著各種氣味的熱鬧街道，走了幾個斜坡，愈走身邊的人潮愈少，妘心這才得以呼吸點新鮮的空氣。

    「到了?！柜槆镱I著妘心在一長椅坐下。

    妘心看著四周，偶爾才有稀疏的二三人走過，好安靜、好乾凈的地方，坐在椅子上剛好面對著淡水河。

    『這里好美、好舒服。』妘心伸了個懶腰，走了一段路，腳有點累了。

    「你也很美?！柜槆锷钋榈目粗鴬u心。我凝視著前方微笑不語。

    「生日快樂?！柜槆锿蝗粡纳旌竽贸鲆粋€包裝好的禮物給妘心。

    『？』妘心愣了一下，怎么她都忘記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我沒告訴過你我的生日吧！』

    「這種事還要你告訴我，不就太遜了。拆開看看吧！」駱囷一臉驕傲的說。

    妘心小心的打開禮物，拿出了一個十分精緻的心型盒子，打開后，是一個女孩閉著眼手揹在后站在云上，女孩的腳邊則有一個男孩掛在云邊，用雙臂撐住以免掉下去，但雙眼仍緊盯著女孩。

    『好特別喔！』盒子內(nèi)還流洩出了音樂，讓妘心愛不釋手，『會不會很貴??？』

    「貴不貴喔！全世界就這么一個，你說呢？」

    『真的假的？哪里買??！』

    駱囷一副無可奈何，被打敗了的表情看著妘心。

    『你做的？』妘心有點懷疑的問。

    他把眼睛撐大看著妘心點頭。

    『不會吧！你怎么那么強??！會不會很難?。拷涛医涛?，我也想要學?！?/br>
    駱囷聽了，嘴巴張得開開的，一副不敢相信妘心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天底下也只有她一人會是這樣的回應吧！通常不是應該先說很感動然后再掉淚嗎？

    就在駱囷還在表演一大堆表情的時候，妘心看見裝禮物的紙袋里還有一張卡片，便將它拿起打算打開看。

    「欸，你要現(xiàn)在看？」駱囷緊張的問。

    『不可以嗎？』這時妘心已經(jīng)將信封打開、拿出卡片，開始閱讀內(nèi)容了。

    駱囷見狀將頭別過去，用手托著額頭。

    「妘心：

    禮物還喜歡嗎？（很喜歡。）這是我在工藝課時候做的，有些粗糙但還算能看吧?。ㄊ欠浅：每础＃┻@個作品是有喻意的，你看得出來嗎？（看不出來。）那個女孩就是你，那個男孩當然就是我嚕！我感覺你的心就像云一樣，總是飄浮不定，不知道會在哪停留，我努力想追上你，但是云飄得好快，我抓不太住，所以，我希望能用我的真心，將這朵美麗的云留在我心里，當成云停泊的港灣，不再那么累的漂流，不知道，會不會有那么一天？

    生日快樂駱囷1996.06.09」

    像云一樣??！是這樣的嗎？妘心邊看著卡片，心里邊回答著卡片上的問號，但最后的問號，她沒有辦法給出答案。而且，妘心沒想到會被一個男孩這么形容，她自己都還沒好好想過她是怎么樣的人呢！沒想到才認識一個多月的駱囷，竟將她看得如此透徹，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吶！平?？雌饋砗孟裆趺炊寄魂P心，心思卻又如此細膩。

    駱囷坐在一旁，有點害羞的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向妘心。

    『看完了啦！有甚么好尷尬的，平常也沒見你那么害羞?！?/br>
    「哪有人在寫卡片的人面前看卡片的啦！很怪耶。」

    『哪沒有人，我不是人喔。』妘心邊說邊把卡片跟禮物收好。

    他們倆又坐了一下，才踏上回家的路。

    駱囷送妘心到家門口，一路上，他好像都開口想問甚么，只是沒有說出來。

    『駱囷?！获槆镎D身要走，妘心叫住了他。

    『謝謝你的禮物，我超~~~~級喜歡的。拜拜。』說完她便開門走進屋。

    駱囷看到妘心進屋后，二手握緊拳頭往下一揮，說了句「yes！」開心的回家。

    或許是因為淡水之旅，也或許是駱囷的殷勤追求，妘心從一開始的保持距離，到慢慢接受他，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無話不談了，對他的好感似乎也是與日俱增。

    這一天，補習班比較早下課，駱囷照常陪妘心走回家，萍身體不舒服，中午在學校就請假回家了，在快到家的巷口，駱囷突然停下腳步。

    『怎么了？』妘心發(fā)現(xiàn)他沒跟上來，回過頭問他。

    「我…想問你一件事。」他腳踢著地上的碎石子，小聲的說。

    『干麻那么小聲，你問??？』

    「當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

    「我真的很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顾p手扶著妘心的肩，誠懇的再度詢問。

    『我…我不知道，讓我想一下，好嗎？』妘心深吸了一口氣，無法給他答案。

    「那你考慮一下，過幾天我會再問你，可以嗎？」

    『嗯…』

    到了家門口，妘心與他道再見，心里仍舊是七上八下的。

    回到阿姨家，妘心站在浴室里的鏡子前面，不敢置信的看著赤裸的自己。王妘心，有個柔弱的名字，但身材卻一點也不纖細，雖不是肥豬型的，但也算是小rou球一顆，不過至少是勻偁，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臉蛋呢，不是美艷、也不是可愛，小鼻子、小嘴巴還算是挺細緻的，至少不丑，唯一的遺憾就是單眼皮加上小眼睛。

    這樣的她，沒有自信真的會有男生這么喜歡她，而且，是個還不難看的男生。其實駱囷長得真的很好看，有著快180的挺拔身材、明顯的臉部線條、不是大眼卻充滿英氣，皮膚雖然白皙，但也不會讓人覺得很奶油或者是病懨懨的，反而有些許的陽光氣息。

    吁i到底要不要和他在一起呢？他是真的喜歡我嗎？該不會是跟人家打了賭所以才追我吧？這夜，妘心抱著不確定的心入眠。

    「鏘鏘！生日快樂，這是給你的禮物?！挂淮笤绲綄W校，林萍便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放到妘心面前。

    『這是？』妘心好驚喜。

    「快打開來看看，我怕買了不實用的，這個你應該會喜歡?！?/br>
    妘心小心翼翼的拆開包裝紙，一看到里面的東西隨即尖叫。

    『我的天吶！是張惠妹，還是cd耶，不便宜耶！萍，我真的好喜歡、好感動喔！』妘心抱著林萍又叫又跳的，『我愛你我愛你?！?/br>
    二個小女生就這樣開心的抱著，彷彿就算有甚么天大的事也與她們無關了。

    *****

    平靜的日子過了一陣子，妘心、林萍和雅倫每天到學校仍聊著八卦或衣服；到了補習班，妘心依舊和駱囷保持著距離；以勒照樣每天和妘心一同上下學，只不過早上不會有林萍。妘心以為這是她最幸福的一段時光了。

    每個禮拜五晚上，mama都會來接妘心去她那邊，妘心總是哭訴著不想再寄人籬下。

    「怎么了？阿姨對你不好嗎？」媽擔心的問。

    『不是，反正我就是不要住在他們家啦！姨丈根本就討厭我，我就像是一個多馀的人，表姊也不喜歡我睡她們的床?！?/br>
    mama抱著妘心，哄著她要她別哭，mama會想辦法。最后，mama告訴她，會租個房子讓她住，但是不能讓阿姨知道，這樣mama會過意不去。

    這天，妘心滿心歡喜的帶mama去見補習班老師。mama告訴老師因為家庭因素妘心必須記住在阿姨家，但因為長期住人家家太過不便，所以詢問老師知不知到哪里有房子在出租，畢竟mama對北投也不熟，才麻煩老師。

    「要租房子阿，只有妘心一個人住嗎？」老師疑惑的問。

    「對，真的是逼不得已的，不然我也不愿意讓她一個小孩子住在外面阿?！箠u心的媽不好意思的解釋讓妘心一個人獨居在外的原因。

    「這樣好了，她一個人住在外面也是挺危險的，我家里還有一個空房間，只是就只有一個床墊跟書桌，租你們一個月三千，你覺得怎么樣？」

    「真的嗎？這樣不會太打擾您跟您家人嗎？」

    「我家就只有我跟我兒子，妘心來也可以讓我兒子有伴，不然我兒子常常都得跟我在補習班待到很晚?！估蠋熕驶貞覀儭！改銈兛梢韵葋砜纯捶块g再決定?！?/br>
    「好的，謝謝老師，那我們什么時候過去看比較好？」

    「明天早上吧！大約十點的時候，我住在這條巷子出去后，過大馬路對面的那個社區(qū)…」

    就這樣，在阿姨家當寄居蟹的一個半月后，妘心搬進了補習班老師的家，雖然只是老舊國宅中一個小小的房間，卻讓妘心擁有大大的自由。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