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仙外婆家中，墻上的掛鐘才指著才六點多，外婆趕著我和小仙去洗澡

    小仙進(jìn)去浴室后，外婆她進(jìn)廚房燒菜準(zhǔn)備晚餐，我則無聊得看著電視

    「你是誰？」從我背后傳來一聲大喝，我回頭一看是個長相威嚴(yán)的老伯

    「他是仙仙的朋友啦，別嚇著人家了」外婆她從廚房內(nèi)叫道

    「你...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想這位老人是小仙的外公吧！

    「新聞」老人指著電視用字簡潔，像在對我下達(dá)命令，我恭敬地將遙控器遞了過去

    老人這才松懈剛剛板起的臉，略為和善的跟我攀談，大致不脫離支持哪個政黨、對總統(tǒng)的看法

    外公他一邊看著新聞一邊破口大罵，我饒富趣味的聽著，也不盡然是個人的抱怨，也有對于民生疾苦的感嘆

    「小子，以后千千萬萬要看清楚再投票啊！」外公他告誡著我

    「嗯嗯」我胡亂回應(yīng)

    不怎么專心看新聞的我，倒是十分好奇的打量著小仙的外公

    雖然可在他那爬滿皺紋的臉以及些微佝僂的背看見歲月風(fēng)霜留下的痕跡

    外公他的眼神及說話的談吐給我一種知識份子獨有的風(fēng)采，不畏懼任何事物的氣勢

    彷彿洞悉一切的敏銳，也許這就是老人多年已來所累積的智慧吧！

    「阿別，換你囉，??！外公你回來啦」小仙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走向客廳

    「呵呵呵，來給外公抱抱」看見小仙，外公他和藹慈祥的表情雨剛剛我所見到的簡直判若兩人

    看著小仙親暱的窩在外公身旁，這就是天倫之樂嗎？

    我一面想一面走進(jìn)浴室，熱水適切的溫度淋在身上，我涂抹著肥皂看著泡泡在簡陋的浴室內(nèi)飛舞

    仔細(xì)想想，這是多么奇妙的一天啊！一個勁兒就陪著小仙來到我根本不熟悉的嘉義，見到了她外公與外婆

    吃了許多小吃，就連現(xiàn)在本來可能是在新竹寢室中糜爛的我正站在小仙故鄉(xiāng)家中的浴室里頭洗澡

    我輕松的吹著口哨，心情也跟著放松，熱水澡不論到了哪個時空都一樣具有使人神清氣爽的效果

    洗好澡后，餐廳桌上已經(jīng)擺上幾道外婆親手燒的家常菜，想當(dāng)然爾自然都是小仙最愛的菜色

    餐廳內(nèi)，沒有電視節(jié)目的干擾沒有臺北那種忙碌的緊湊也不像在學(xué)校的晚餐總是隨便亂吃

    雖然才第一天見面，和兩位老人家一起吃飯的感覺和家人一樣的親密

    小仙的外公外婆不斷的往我飯碗中添菜，我連聲說謝謝，夠了，他們依舊叫我多吃點

    飯后，一向自己洗碗的習(xí)慣反讓兩位老人家直說別那么客氣，我笑了笑說聲沒關(guān)係

    那晚，也才八九點左右，我跟小仙還是精力充沛，外公和外婆早早就睡覺去了

    實在無聊，只好跟小仙窩在她mama的房間內(nèi)胡亂看著電視節(jié)目，窗外不時有風(fēng)吹進(jìn)室內(nèi)

    聽見窗上的風(fēng)鈴叮噹做響，我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夜晚真是靜的嚇人，除了幾聲狗吠外頭沒有多馀的聲音

    好癢，小仙的發(fā)稍被風(fēng)輕輕撩起，搔得一旁的我脖子直發(fā)癢

    「關(guān)掉電視吧，沒什么好看的」小仙說

    我按下那黑色的電源鈕，啪一聲后，整個房間顯得更加安靜，靜得甚至能夠聽見我和小仙彼此的呼吸聲

    「好無聊噢」小仙不斷玩弄著額前的頭發(fā)

    「嗯」我應(yīng)道

    氣氛陷入尷尬，一片死寂夾在我和小仙中間，心中有某種預(yù)感似乎要發(fā)生什么事了，卻什么動作也沒有

    我看著天花板，有幾片漆已經(jīng)剝落露出灰沉的水泥色，某種不安的預(yù)告似的

    「睡覺吧！晚安」小仙提議

    我走出門外向小仙說了聲晚安，走回隔壁的客房躺下，我拉起涼被掩蓋住自己滿腦的胡思亂想

    腳邊的電風(fēng)扇正咿咿呀呀的送著風(fēng)，讓我覺得更加煩躁悶熱，畢竟是南方的夏天，我心想

    閉起雙眼，躺著又翻著身，怎么也睡不著，努力的對著自己說著「快睡、快睡」

    就在半夢半醒之際，我聽見房門被打開，勉強(qiáng)睜眼一看，小仙站在我房間門口

    「阿別，我睡不著，過來陪我好嗎？」小仙平淡著說著

    「嗯」我打了個呵欠，起身跟在她身后走進(jìn)隔壁小仙所睡的房間

    「又怎么啦？」我問，小仙背對著我，拿出一片光碟放進(jìn)電視柜下方的音響中，躺回床上

    「睡我旁邊」小仙讓出她左手邊的空位，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躺了上去

    音響唱出了五月天的某首情歌，那旋律聽來相當(dāng)熟悉，我怎么也想不起那首歌的名字，溫柔還是擁抱？

    輕柔的聲音緩緩流動著，我側(cè)過身背對著小仙，我閉上眼背部的觸感更覺強(qiáng)烈，小仙的背貼了過來

    小仙熄掉燈，只剩下一盞大約十燭光的小夜燈將房間暈黃，夜太過靜謐我聽見小仙的呼吸聲逐漸加遽

    「阿別，我想確認(rèn)一件事」小仙話一說完將我一把翻過來，對望著

    我伸手將小夜燈也熄掉，窗外月光淡淡撒入，我們在月光中將上衣的鈕扣一個個解開，拉開她胸罩的暗釦

    一切都只藉由那敏感到頂點的觸覺、嗅覺、聽覺，她吻著我赤裸的胸膛，長發(fā)垂在我的腰際

    我閉上眼全心去感受她嘴唇的觸感，她呼吸間的氣息，她劇烈的心跳聲，她高漲的體溫

    一切的一切，我全都鉅細(xì)靡遺的感受著，用身體記憶著，回應(yīng)著直到停留在靜止的那一刻

    全數(shù)靜止，那片刻我感覺到宇宙萬物乃自身體內(nèi)每個細(xì)胞都靜止不動，彷彿死亡

    「lapetitemort」我腦中突然冒出這句法文，意思是小小的死，是??！小小的死

    回過神來，我感到一股巨大無比的空虛貫穿全身，我不明白這空虛感從何而來？

    我沉著的深呼吸幾口氣，卻感覺吸進(jìn)的是陰魂般微涼的冰冷空氣

    那空虛依舊存在，絕對的空虛自體內(nèi)溢出，逐漸淹沒我全身，掩蓋我的意識

    全身像被大海般廣闊無邊的空虛感包裹在內(nèi)，我奮力掙扎亟欲掙脫這翻涌的冰冷

    「我在做什么？」我在腦海里喃喃自問，感到疲倦，沉沉睡去

    隔日一大早，我以為自己是做了個逼真的長夢，身子感到有些冷

    看向一旁裸身熟睡的小仙，昨晚并不是場夢境，使我不斷回想到是那撲天蓋地襲來

    涌遍全身的空虛感，究竟是為了什么？并不如想像中那樣快樂？

    我不發(fā)一語想著，凝視著小仙，看著她睡著的模樣，西西的睡相重疊在我腦中

    但那是截然不同的感覺，小仙睡得相當(dāng)熟，彷彿接近死去那般的平穩(wěn)

    我轉(zhuǎn)頭看向地上散落的衣物，我撿起穿上，替小仙將被子拉好

    二樓走廊的另一端，小仙的外公正斜靠在陽臺邊緣抽著菸

    我想我對他的印象不會有多大出入，他擁有一種知識份子所獨有的神采

    看著他抽煙的姿態(tài)自然流露出一種使人渴望接近的靜穆

    我走了過去道聲早安，他掏出煙來要請我抽

    「謝謝外公，我不抽煙」我客氣的拒絕

    「小子，這樣子你真的感到幸福嗎？」小仙外公直接了當(dāng)問我

    「是吧！我覺得這樣子的生活我很幸?！刮覜]多想就回答

    「小子，看你長得也不笨，再好好想想」小仙外公吐出個煙圈

    我反覆思量著這幾個月來與小仙相處的種種，和她在一起總是很快樂沒錯?。?/br>
    「外公，你的意思是？」我皺起眉頭，不明白

    「你是很幸福，只是這樣的幸福真是你要的？」小仙外公他反問我

    「千千萬萬要想清楚啊！」外公以嚴(yán)肅的口氣告誡我，粗厚的手掌在我肩上拍了拍，下樓

    「我很幸福，但這樣的幸福真是我要的？」留在原地的我反覆咀嚼著小仙外公意義深長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