淌落淚珠抹滅過去，被太陽蒸發(fā)的是夢想還是童年。

    －－

    睡不著。

    試著數(shù)綿羊，數(shù)到發(fā)現(xiàn)羊也是rou就又想吐了。翻身下床找杯水，經(jīng)過走廊的時候老妹罵了聲「哪個混蛋這么晚不睡」，驚嚇幾秒鐘后沒有下文，我確信那是她講的夢話。

    嘆了口氣拿起玻璃杯。喉嚨灌下冷水的瞬間，他的臉又從腦袋某一處閃過。

    好煩哪。

    『砰』地一聲將杯子甩回流理臺上。還是沒有想睡的念頭。有點怕閉起眼睛后又不斷回憶剛剛那些片段。

    我想起之前看的那片天空。情不自禁的朝頂樓走去。

    平常頂樓就是拿來曬衣服的。沒事不太會上來，除了國中時期……那段時光所做出的某些舉動而常常使用。不管怎么說那都是陳年舊事了。

    云是深色的，不過沒它身旁的天空黑。月亮，大概是最亮的發(fā)光體吧。否則怎么叫月「亮」，越來越亮啊。

    「啊。」當(dāng)發(fā)呆了好一會后，某個人發(fā)出的零碎聲響吸引我的注意。正視前方頂樓，五公尺外，一個幻像……

    「沒有星星耶?！?/br>
    啥？

    ……很好，是言諾本人沒錯，那個害我到現(xiàn)在都睡不著的笨蛋。為什么讓我失眠后，他還有心情在這里說星星不亮呀？

    「廢話，這里是都市。」有點火大。就順勢接口了。

    「可是我想看?！顾櫰鹈?，曾經(jīng)有點像黑洞的眼睛現(xiàn)在閃爍著某種看不太懂的情緒?！个阏f呢？」

    「……啊？」

    「叫你霏不好嗎？」一剎那臉孔又變得陰沉，瘖啞的嗓音讓人寒毛直豎。我開始相信他真的曾經(jīng)一對十五，甚至一對一堆人打架過。

    「沒、沒有。」稍微緊張。

    「那就好?！龟幥绮欢ǖ乃致冻鰻N笑。言諾式的。但緊接著下個發(fā)言又讓空間整個down下來。「離蕭謹(jǐn)陽遠(yuǎn)點。」

    愣住。我原本打算第一時間拒絕，卻又怕他露出稍早那副孩子任性得不到玩具的模樣。會害我失眠耶。可是又不打算接受。因為謹(jǐn)陽對我來說真的是個想珍惜的好朋友。

    他看我一臉為難，也只是別開臉。過了好久，才嘟起嘴看向我?！敢蝗弧挥形夷芙心泠?？」

    我仍是沉默。換他慌了，著急的搜尋我的情緒，但一觸及我的視線又難為情的移開目光。這舉動讓我笑了。「可以啊?！?/br>
    「真的？」殘存著不確定的話語中，比較多的是欣喜。

    先笑開的是我。點點頭?！浮蚬垂??！?/br>
    隔著一個巷子，隔著五公尺，我們同時伸出小拇指。

    「打勾勾?！顾f。

    ※

    隔天醒來是週末。不過還是有想上學(xué)的衝動。這是多年來的頭一次。

    冰箱上貼著爸媽的便條，說他們要一起出公差──同一個公司的方便。旁邊是老妹黃憫琦亂七八糟的字條。上面大大寫著：出去玩，不是跟男生啦。

    所以家里又是空無一人。

    隨便吃點麥片牛奶后逃出門。不太喜歡獨自一個人的感受，從以前就不喜歡。

    不過才剛出家門就傻眼了。一個渾身黑色騎著重型機(jī)車的人停在家門前。

    「真的出來了耶?！鼓孟掳踩钡乃查g他這樣說，然后朝我走來。沒看錯的話他臉上還有點紅。

    有緣也不是有緣成這樣吧……

    「什么什么真的出來？」非常自然的接過他遞給我的安全帽。自然到我都有些怔住了。

    「……在心里默唸那個人的名字十遍……那個人就會出來……」他傻傻地回答，講到一半突然住口?！浮馈！?/br>
    「哈哈，還滿好玩的咒語?！刮彝瑯拥拖骂^。不太敢看他的臉色?；蛘呤桥滤吹轿夷樇t。戴上安全坐上他的車，雙方都在試圖掩飾尷尬?！敢ツ模俊?/br>
    「咦？」看我坐上他的車，他反而有點不知所措。幾秒鐘后，才又開口。

    「……陪我去夜市？」

    ※

    熱鬧非凡，喲喝聲充斥整個空間，情侶甜蜜蜜的晃過來晃過去，小吃的香味陣陣撲鼻……一切的一切仍是如此的熟悉。以前我常來的地方……

    這次舊地重游，心情有點復(fù)雜。

    ……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應(yīng)該沒人認(rèn)得出以前的我吧……

    「霏？」

    「……嗯？」回過神就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嚇的倒退了幾步。他見我的舉動知道我回過神也就站回我旁邊，拉著我往前走。

    「突然停下，怕你走散。」

    這么述說的他，給我看了他帥的不得了的背影。從以前就覺得……能讓人光看背影就想脫口而出說他帥，是件很難的事呢。

    而且我也注意到，打量他的視線多到爆炸。比在學(xué)校時還要多上好幾倍。其中屬冒著大心的女生最多。我下意識地狠狠瞪回去，轉(zhuǎn)過頭來跟緊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很孩子氣。哼哼，一定是被他傳染了啦。

    「這個好吃?！惯f給我一串糖葫蘆，少掉一顆。仔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他吃掉了。我也跟進(jìn)吃了顆。原來里面有包草莓。

    「那邊有夾娃娃機(jī)耶?！顾洲D(zhuǎn)移目光，然后拉著我往地下室走。當(dāng)沉悶的菸味撲入鼻腔后，熟悉的味道讓我稍微想逃，卻已經(jīng)被拉了進(jìn)去……

    很久很久不見的空間?；旎靷?、不正經(jīng)的人最愛聚集的場所。

    darkplayer.

    「娃娃──娃娃你在哪呢──」一邊輕松的唱著歌，渾然未覺我表情的言諾一邊笑著走進(jìn)一臺domo君的夾娃娃機(jī)?！竿郏每蓯垡?。」

    我隨口附和，快速地打量四周。在這里，最格格不入大概就屬我。這是很容易察覺的，因為整間darkplayer里就只有我穿白色洋裝。我知道往左走是知名pub，右走則是ktv，中間則是游樂間。當(dāng)久別的流行樂震耳欲聾地響徹，當(dāng)人潮再度洶涌。我只有一陣暈眩感。

    想逃離。

    我抽開被言諾抓住的手朝樓梯走，正要上樓卻被幾個人擋住。從人群堆里走出一個人。讓我知道，太遲了。

    身前的人如以往一樣對我展開笑容，挑染的紅發(fā)刺激每個人的視線，戴著藍(lán)色隱形眼鏡的瞳眸眨也不眨的望向我。一片刻全場都靜默了，只剩下吵雜的音樂有點好笑地持續(xù)放送。

    「……資優(yōu)生游戲玩累了？小霏?！?/br>
    ＜原本以為，可以再逃避久一點的瘡疤揭下。被冰雪凝結(jié)的是你的微笑還是我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