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完結(ji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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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那時候就……?」楊昊疑惑。那時,予月不還是個小女孩嗎……這么早熟? 「……當然不是?!顾孪胱约旱哪樢欢ǜt了。 他挑眉看她,等著她解釋。 「……只是我從那時候起,就一直注意著你的一舉一動,」她娓娓述說,「我看著你接受各種訓(xùn)練,學(xué)文、學(xué)武、學(xué)如何攻心計,學(xué)如何逞兇斗狠……我看著你那么久,不知不覺,就讓你在我心里占了一席之地?!?/br> 她愛戀地描繪著他的輪廓,「我看著你勤奮地練習(xí),增強自己的實力,我看著你不放棄任何可以表現(xiàn)的機會、看著你從最低的位階一路往上爬……我看著你,立了大功,終究成為mama與叔叔們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員。 「你還記得嗎?有一年,叔叔他們?yōu)榱藟汛鬅o方的勢力,精心策劃讓兩個幫派斗爭談判。那一次,是我推薦你上戰(zhàn)場的。」 看見他詫異的眼神,她微微一笑,「對,那時候長輩們忽然詢問我的意見……而我很好奇,你究竟有多少能耐?我認為你可以,我想要看,看你證明?!?/br> 經(jīng)她這么一說,他也想起了這件事。 在無方的發(fā)展歷程上,這是件大事。當時,談判大會的時間地點都在他們掌握之中,也確認兩大幫派的老大都會到場??上攵?,這些老大一定會帶眾兄弟去壯大聲勢,甚至,刀槍棍棒也不會少。 無方核心的大老們策劃了這場談判,自然不是要讓談判成功。事實上,他們盤算的是,當兩大幫派談判決裂時得以坐收漁翁之利。他們希望,當談判產(chǎn)生摩擦?xí)r,能有人出面火上添油,促使他們一言不合打起來互相殘殺。 雖然其中一方,早已被無方的成員滲透,但那人位居要職,其身分地位只能暗中挑撥,不便做出太明顯搧風點火的舉動。因此,他們需要一個懂得察言觀色,能抓到對的時機、說對的話的生面孔。 這個人若運氣好,兩個幫派打起來,可以趁亂逃之夭夭;運氣不好,他就也必須參與戰(zhàn)局,然后殺人、被殺,或撿回一條命;運氣再差一點,就是不僅任務(wù)失敗,必須接受無方的處分,或著,在戰(zhàn)場上難逃死劫。 這是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任務(wù)。 17歲的他想都沒想過自己會接到這個重責大任。 后來,他的確達成了任務(wù),卻也因此身陷兩大幫派的械斗之中。 他忘記當時是怎么引發(fā)兩個幫派打起來的。只記得,在那人人血氣奔騰的場面,大家都舉高手上的刀棍,見人就砍。 他亦然。 他挨了很多刀、受了很多棍、流了很多血。在那殺戮戰(zhàn)場上,他終究體力不支,昏厥過去。他原以為自己會死在那里。但再度再睜開眼,人已經(jīng)躺在無方簡陋的醫(yī)療所病床上。原來在昏迷中,他被另一個臥底在該幫中的無方組員送了回來。 那一次,他曾經(jīng)懷疑,自己接到這個任務(wù)是因為在組織中表現(xiàn)過于優(yōu)異,遭人眼紅陷害,刻意要他死在那里,沒想到最后卻幫了他。因為──他殺了當時敵對幫派的老大。從此,無方的地位扶搖直上,聲勢如日中天。 而那兩個幫派元氣大傷,終究一蹶不振,散了。 「原來,那時就是你──」他很意外,那次刻骨銘心的經(jīng)歷、使他獲得「斂」這個專屬稱號的戰(zhàn)功,竟是拜她所賜。 稱號,是無方內(nèi)不成文的規(guī)定。凡是表現(xiàn)優(yōu)越的組員,便有資格擁有一個彰顯自己卓越能力的稱號;對有稱號的組員,組織內(nèi)習(xí)慣呼其代號,而不呼其本名,因此也具有象徵身分地位的作用。 「嗯……那一次,讓你受了很重的傷?!剐沩詺埩魩自S歉疚的痕跡。 事后,她自我檢討了不少。當時戰(zhàn)況的猛烈超乎她的預(yù)料。如果知道會讓他受那么重的傷,或許她當初就不會指定由他。 予月輕輕地將頰面貼上他的額,「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楊昊、『斂』,這個名字,就此刻在我的心板上,再也抹除不了?!?/br> 她還記得,在他昏迷的那一夜,她到病房去看他的情景。 他身上多處纏了紗布,即使沒紗布的地方也有著令人怵目驚心的青紫。額頭、臉頰、左肩、整個胸腔、右臂……再往下的她沒看到,也不忍再看。 「予月?」母親叫她。 「媽。」她抬頭。 母親摸著她的臉,難得流露親情,「他會沒事的,別哭?!?/br> 「我沒有?!箾]有淚水,不是嗎? 「他立了大功,為他取個響亮點的名號如何?」 「……『斂』,收斂的斂。」女孩平鋪直敘地說。十三歲的她,還不是很明白這是甚么樣的情感,她不知道,這股自己沒查覺的情愫,從這一次起,暗暗發(fā)芽。 組織中人都以為這個代號意味著楊昊斂取人命毫不留情,殊不知其中隱藏的是她對他的愛戀之意。直到后來,予月終于明白自己的感情,便著手展開追求幸福的計畫與行動。 這段回憶,她沒說出來。這段屬于自個兒的少女心事她打算獨自品嘗。 「予月,謝謝你給了我,你最珍貴、最純粹的感情?!顾?,縱使最初她用了不誠實的手段讓兩人相識,但感情上,卻真誠無偽。 他收緊手臂幾分,汲取著她身上的香氣。不知怎么的,嗓音微?。骸肝艺娴摹芨兄x有你,很……愛你?!?/br> 聞言,予月渾身一震。她一直知他不擅言詞,只會以行動表示,想不到……他竟然說了!她感動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她捧著他的頰,望進他的凝眸深處。 然后,細碎的吻,落在她的眉心、她秀挺的鼻樑、她鮮嫩的唇……一路往下…… 「啊……昊,等、等一下,我還有事要跟你說……」激情正起,她卻手忙腳亂地推開他。 燃著不滿的慾火,楊昊瞇著危險的眼,看她有甚么話非得在這時候說。 「你的母親,答應(yīng)前來參加婚禮了嗎?」她雙頰紅透,可說話的表情卻很認真。 傷癒之后,楊昊實現(xiàn)諾言,要重新舉辦一場正式的婚禮。結(jié)婚是人生大事,尤其對親人不多的他們而言,心里都很渴切長輩能出席,為他們見證、給予祝福。 予月知他心意,早在決定婚宴日期時,便鼓勵他主動邀請母親赴會。 「她……我不確定?!顾潇o下來,轉(zhuǎn)述當時到楊家見到的景況。 當時,他持著令牌,大方無畏地由正門而入。然而詫異的是,他并沒受到任何為難。事實上,整個楊家大宅內(nèi)充斥著一種怪異的沉寂蕭索,往日趾高氣昂的下人們,張揚跋扈全然消逝。那些人看見他時雖面露意外之色,卻很快地別過眼,裝作沒看見,與之前的針鋒相對大相逕庭。甚至,連楊敬卿與炆蘭都不知去向。 是否,發(fā)生了什么事? ──才覺奇怪,楊昊就瞥見那個相貌和他有幾分神似的中年男人。他正挽著一個相貌艷麗、身材豐腴的女子,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看似就要離開。 忽然,他有些懂了──這里,又要變天了吧! 他心一凜,加快步伐,直到走進那熟悉的小屋,看見母親。她憔悴了不少,空洞的眼神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對他的到來,彷彿沒有察覺、沒有反應(yīng)。 「媽?!顾p喚,聲音沉沉的。 婦人抬眼,看見他,卻一反往常的熱切,身子動也沒動,只是喃喃自語:「昊兒……是我的孩子啊……」 「你都知道了吧!」指的是外面那一對中年男女。 婦人沒說話,沉默著,對著外面灰暗的天空發(fā)呆。 「他這樣對你,你還不死心,不愿離開嗎?」他憤怒,卻拿她無可奈何。 良久,見她仍無動于衷,他開始心灰意冷。臨走前,他一如往常地交給她一包牛皮紙袋,「現(xiàn)在要走,沒有人會攔你。」 他頓了一下,轉(zhuǎn)身背向她,又道:「我要結(jié)婚了,請柬上有婚禮的時間地點,要不要來,看你自己?!?/br> 見她神思仍在遠游,他攏聚著眉心,沒再等候她的回應(yīng),先行離開。 因此,他沒有看見,過了好半晌后,婦人如夢初醒,手忙腳亂掏出喜帖的模樣。 ***** 飯店宴廳里,楊昊站在禮臺前,看著數(shù)桌前來祝賀的賓客──無方組織中數(shù)位元老、部門首長、「厲」、「無心」等數(shù)名寒主策手底下的得力助手,不少組織中實力堅強的特務(wù)也在席中,還有少數(shù)幾位他們過從較密的友人。 「影」自然也在其中,她身旁還有個和她互動親密的男人,正是假婚當天,出面阻止儀式進行的人。無怪乎平時沉著敏銳的殷穎,當時會驚愕得無法反應(yīng)。 看樣子,似乎賓客們都到齊了,唯獨……一個他最期待在場的人,不見蹤影。 吉時到。喜廳的門扉開啟,樂聲同時奏下。風沐光牽著頭蓋白紗,裝扮妍麗的予月緩緩步入會場。將纖纖素手交給楊昊時,風沐光對他投以一枚意味深長的眼神。 楊昊曉得,那是託付??v然對他仍有些許負面觀感,首領(lǐng)還是接受了他。 依著主婚人的指示,婚禮儀式進行到交換信物的步驟,楊昊執(zhí)著予月纖細的玉指,為她戴上婚戒,象徵一生一世的諾言。 忽然,廳門傳來了sao動──有名瘦小的婦人,衣著端莊正式,慌慌忙忙地闖入廳內(nèi),發(fā)覺自己中斷了最重要的儀式,尷尬得手足無措。她見了臺上新人,不禁露出激動的神情。雖知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卻不愿退開,雙眼牢牢地盯著他們。 她來了,他的母親。 楊昊和予月相識微笑,戴上戒指后,她輕輕地捏了他的大掌一下。 「現(xiàn)在,可以親吻新娘了?!?/br> 他掀起她的頭紗,在眾人──長輩們──的祝福見證之下,完成了莊嚴神圣的婚禮。 【全篇完】 謝謝看到這里的朋友,故事結(jié)束了, 希望有讓大家跟著感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