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雖然黑板上這么寫,但言早并不覺得字的主人會感到遺憾。 “媽的,我怎么知道到底有什么任務(wù)?。 笔烦链蠛埃坪鯇χv臺大喊大叫就可以獲得精神上的勝利。 可字跡不會回答他,它只是短暫地停下,又“刺啦 ”地開始。 【現(xiàn)在你們中將會有一人出局。】 “咚咚咚” 尖細又滑稽的bgm響起,讓人回憶起學(xué)生時代玩過的擊鼓傳花游戲,但是沒人感覺到輕松或者好笑。它預(yù)示著的可不是獎勵或者表演節(jié)目。 羅郁顫抖著想要后退,但是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了。 言早也試圖挪動腳步,腳底就好像被黏住了一樣,索性她也不動了。 伴隨鈴聲,他們的腳下出現(xiàn)耀眼的光點,光點還在不住閃爍。 鈴聲越來越急促,八個人中,只有一個人腳下光芒最盛,顏色也與別人不一樣。 羅郁看見自己腳下紅色的光,再看看其他人的白色,捂住臉尖叫。 金語語見狀恢復(fù)了一些精神,眼中閃出希冀的光。 可也只是幾秒后,紅色光便離開了羅郁腳下,在他們八個中隨機閃現(xiàn)。 在這樣荒誕又恐怖的場景中,言早竟然還有心思胡思亂想。 好像在抽獎一樣,她想,他們就是網(wǎng)頁上的獎品,任君挑選,可實際上,概率受人掌控,總是抽不到自己心儀的那個。 就如現(xiàn)在, bmg結(jié)束,白色光消失,只剩下 只剩下崩潰的金語語,她半蹲在地上,紅色光映得她的臉都有些猙獰。 像是為了嘲諷金語語一樣,教室中還播放了一段超級瑪麗角色死亡的音效,充滿了惡意。 羅郁望著金語語,眼里充滿焦急,她顫抖著聲線,問道:“出局 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想問這個問題,當然,所有人心中都已經(jīng)有了一個答案。 “難不成還能是把人送出校門嗎?”周滂冷冷開口,看他慘白的臉,言早覺得他是在用冷漠掩飾他的恐懼。 史沉粗重地喘著氣,眼神怒視黑板。 羅郁焦急又生氣:“你怎么能這么鐵石心腸???快想想解決的方法??!” 周滂嘆了一口氣,“我們連任務(wù)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覺得現(xiàn)在能有解決的辦法嗎?” 可他們的問題久久沒有得到回應(yīng),黑板上再也沒有添一個字,等了一會兒后,金語語腳下的紅光也漸漸熄滅。 “是不是只是說說而已 ”感受到腳下禁錮放松,羅郁跑到金語語身邊攙住她,“出局也沒有什么可怕的?!?/br> 于澤輝他們卻沒有動,站在自己剛才的位置遠遠地看著金語語。而周滂若有所思。 金語語坐在地上,眼睛睜大。 而其他人眼底實際也難掩恐懼, 所有人都沒想到本來無害的世界會突然發(fā)生變故。 看見羅郁與金語語湊得那么近,史沉走近兩步。 金語語仿佛現(xiàn)在才恍過神來,她顫抖著嘴唇,害怕地喃喃道:“為什么是我啊 ” 言早看她被頭發(fā)遮擋住一半的側(cè)臉,又想起水房中她居高臨下的不屑和瘋狂,不由心中復(fù)雜。 可尖叫打斷了言早的想法,是羅郁在叫,她一邊搖低著頭的金語語一邊問:“你怎么了?” 所有人都看著她們倆,史沉本來走向她們的腳步也退縮了。 金語語蒼白的臉上染上一抹紅暈,她痛苦地捂住胃部,俯下身,嘔出一攤臟水。 水中還混著油膩的飯菜、木屑和鐵碎。一瞬間就在地板上蔓延。 她的喉嚨被濁物纏繞,只能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幫、幫我啊 ” 然后便是連綿不斷的咳嗽聲,似乎要把她的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羅郁慌亂之下也撒開了金語語,哭著爬起來遠離她。 除了何美娜還在不斷尖叫詢問任務(wù)到底是什么,其他人都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木屑和鐵碎讓言早覺得眼熟,然后她環(huán)顧一圈周圍的人,看見了熟悉的眼神。 與那時如出一轍的漠不關(guān)心。 或許出自冷漠,或許出自缺乏勇氣,但是結(jié)果不容辯駁。 言早忽略自己心底沒有來源的厭惡,走向金語語,她不想和當年一樣,保有悔恨了。 走近金語語后,言早看清楚她嘔吐的東西,像是餐具的碎片。 金語語看見她卻把頭扭向一邊,痛苦吼道:“走、咳咳、開!” 言早被她嚇得退后一步,撞上柏嚴胸口,才發(fā)現(xiàn)他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跟著她走到了教室中央。 她說不出話來,慘白著一張臉,看向柏嚴。 柏嚴目光嚴肅,言早想從中捕捉到恐懼,卻失敗了。 他聲音低沉,在她耳邊說道:“這樣才算是游戲開始了,你覺得呢?” 沒等言早仔細體會他話中的意思,她的注意力就被其他攫取。 在他跟她說話的時候,金語語的掙扎越發(fā)微弱。 他們七個圍著她,她一個人痛苦地躺在地上,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這樣孤獨又冰冷。 言早抬頭看,老師和同學(xué)們還定格在那里,如果只看他們,仿佛這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而事實上,一半窗明幾凈,充滿生機,另一半?yún)s在歷經(jīng)折磨和死亡。 金語語徹底不再動,軟軟地趴在地上。她像是五層樓之下那個身影的復(fù)刻版,七彩油墨在她身下綻放,或許還要更骯臟狼狽。 史沉攥緊拳頭,正要說什么,他們的眼前卻突然黑下去。 言早眨眨眼。 他們上一秒還在教室中,再睜眼,卻來到教室門口。 依舊是那個站位, 史沉在最前面,她和柏嚴站在最后,只不過,這次隊伍中少了金語語。 天啊,天啊,天啊。 不知道別人怎么想,但是言早在心中尖叫,她感覺自己的手都是冰的。 站在她前面的柏嚴似乎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輕輕抓住她的手。 言早沒有甩開他。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史沉剛推開門的瞬間,陽光照進每個人眼中,語文老師在講臺站著,瞪了他們一眼。 而班級中早讀的同學(xué)朗朗讀書聲飛進他們耳朵中。 同學(xué)們好奇地抬眼,又再看見只是有人遲到時低下頭,言早呼吸一滯。 教室第一排,有一張熟悉的臉。 是十七歲的金語語。 她旁邊是空座,那是羅郁的位置,看見羅郁和他們一行人一起,她半低著頭往這邊看了好幾眼,仿佛在疑惑自己的同桌為什么還不回到座位上。 但也僅限于此,她其他的動作都和教室中其他同學(xué)一樣。一樣平常,一樣合情合理。 她好像不認識曾和自己別離又重逢的言早他們,也未曾與他們一同經(jīng)歷一個半日夜, 包括自己的死亡。 言早沒辦法把自己的視線從她臉上移開,她坐在這里,身后全都是背景板一般相似的臉,可卻矛盾又和諧。 這就是真正的、當年的她嗎。 剩下的人順著言早的視線看過去,于是他們一同陷入了沉默。 這次他們沉默的時間有些久,語文老師踏著中跟鞋“篤篤篤”地接近他們,說出和昨天那句一模一樣的話。 “遲到了還不知道快點回座位。在這里杵著干什么!” 言早看向講臺旁邊的高考倒計時, 距離高考還有170天。 可是制作它的人已經(jīng)不在這里。 羅郁的臉上還帶著淚水,將落不落,頭發(fā)卻沒有剛才抱著金語語求救時那樣雜亂。 言早又把視線轉(zhuǎn)向旁邊的日歷牌,念出上面的數(shù)字。 有聲音比她早發(fā)出,是于澤輝近乎虛弱的聲音,而周滂也在旁邊喃喃自語般道: “2012年12月19日,星期三?!?/br> 他們回來了。 第12章 他們 回來了? 言早怔在原地,手還緊緊地抓著柏嚴的不放。 她感覺自己太用力了,以至于指甲都在他掌心留下印子,可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任由她抓著不放。 于澤輝念完日歷上的數(shù)字后,向后退了半步,一腳踩在周滂的鞋上。 可周滂沒有說話。 羅郁和何美娜站著,只是向講臺下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不敢再看那個金語語。 第一個動起來的是史沉,他對著座位上的金語語撲過去,搖動著她的肩膀。 一邊還不停質(zhì)問:“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你不記得我們是誰了嗎?!”好像要把他剛才對著黑板的未盡之言、他在這兩天內(nèi)得到的壓抑全都發(fā)泄出來。 金語語先是震驚地睜大眼睛,然后便一邊尖叫一邊掙脫史沉,“你干嘛呀!是不是神經(jīng)病啊你!” 這個時候,她的聲音倒是和言早在水房回想起來的記憶相似了。 金語語不停尖叫,言早發(fā)現(xiàn),金語語并不像這里的其他“人”,她可以進行回應(yīng),而他們之間的爭執(zhí)不會影響其他人,這也讓史沉越發(fā)粗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