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璧歸我 第41節(jié)
“我就弄不明白了,這件事情難道她沒有一星半點兒的錯誤么?” “她前段時間和景煜屹來往走動的時候、托人找聞祁元查我的時候、斷章取義把我生日會弄得一團糟的時候,考慮過我的想法么?把我的臉往哪兒放呢,讓別人怎么想我?” 他語氣愈發(fā)狠厲,往日的冷靜自持都不復(fù)存在,雙眼泛著猩紅,咬牙切齒。 “憑什么您還胳膊肘往外拐,每次都向著一個外人呢?她不就是寄住在這兒,您還真把她當(dāng)親孫女了?” 空氣陡然安靜下來。 爭執(zhí)聲像海上突發(fā)的暴風(fēng)雨,隨著陣陣巨響激烈得落下,匯入海水過后又沉沒消逝,只剩下不斷涌動的余浪和暗流,拍打在每個人起伏晃動的心上。 很快,闃寂到詭異的氣氛中,墻上掛鐘的滴答聲浮出這層水面。 除此之外,還響起一個很輕的腳步聲。 完璧如在爺孫倆復(fù)雜的目光下從門口走進來,視線平淡地掃過秦斯銘,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之后沒再分給站著的男人一個視線,朝秦炅直問好,“秦爺爺,我回來了。” 她今天穿著一件短款水貂絨粉開衫,搭一條很簡單的白色直筒褲。 如藝坊的衣服和梳妝用品不大多,饒是如此,她也化了一個很簡單的淡妝,不讓讓別人覺得她很狼狽或是憔悴。 她白日里發(fā)了信息過去,告訴秦炅直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京市,這幾天都住在如藝坊忙工作。同時也鄭重其事地告訴了他,關(guān)于她和秦斯銘分手的事情。 秦炅直聽出了嚴重性,說什么也要她今晚先回曄居,其他的再慢慢商量。 完璧如推脫不開,再加上如藝坊的條件受限,住起來的確不是很方便。 于是打算先回來住一個晚上。 沒想到這就直面另一個當(dāng)事人了。 秦斯銘口中“外人”那兩個字,像一把利劍般,深深戳進她的骨髓之中。 完璧如在秦家居住了這么多年,因為秦炅直的關(guān)愛有加,她從未體會過寄人籬下的自卑,時時刻刻都被溫暖包裹著。 她以為,只有羅玧雅那種傲慢無禮的人,才會用擠兌、鄙夷的態(tài)度對她。 而現(xiàn)在,秦斯銘竟然也毫不顧忌地在背后議論,口口聲聲稱她是“外人”。 真是讓人寒心。 很明顯,她身旁的男人也意識到了剛剛的出言不遜,正無措地看著她,“璧如,我不是這個意思……” 完璧如猛地一抖肩膀,躲過他想搭過來的手,“離我遠點行嗎?!?/br> 她忍不住露出嫌惡的表情,瓷白的小臉泛著淡淡的怒意,后退幾步,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這么幾天不見,秦斯銘一身西裝革履,頭發(fā)打理得干凈利落,別說被甩,連分手的樣子都半點沒有。 要不是他剛才和秦爺爺對話時產(chǎn)生的失態(tài),完璧如都快要懷疑他是不是個沒有心的ai——這樣說都侮辱了ai這種智能技術(shù),他充其量就是個良心被狗吃了的人渣。 完璧如調(diào)整了一下氣息,很認真地同秦炅直道,“爺爺,或許我在信息中說得不是很清楚,既然他也在這,那我就當(dāng)著你們的面再講一次。” “秦斯銘,你出國期間,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干了那么沒底線的事情,我除了惡心就只有惡心?!?/br> 她細拳緊握,纖細濯白的手臂帶著無法控制的顫抖,“我不會原諒你這種行為,之前八年的真心錯付,就當(dāng)我吃虧消災(zāi),我已經(jīng)決定要和你分手,以后也更不想和你往來。” 她又看向秦炅直,語氣真摯又抱歉, “爺爺,很感謝您在我成長過程中的養(yǎng)育和照顧。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無論是從前還是以后,我都會用自己的能力報答您的?!?/br> “但我決定,以后不會和您一起住在曄居了?!?/br> “‘外人’這樣的字眼……真的很難聽,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會找地方安頓下來的。在那之后,如果您不嫌我煩,我會經(jīng)?;貋砜赐摹!?/br> 她的聲音是慣常的清軟,每一個字卻鏗鏘有力,語氣決絕。 秦炅直看出了她的堅定,深深地盯著她看,欲言又止,“丫頭……” 秦斯銘四肢冰冷,渾身僵硬,終于在這一刻徹底意識到了事情已經(jīng)沒有挽回的余地。 撞上她淡然又陌生的眼神,他心下慌亂,卻什么也說不出口,“璧如,你別這樣……” 他到現(xiàn)在為止,似乎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甚至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道歉的話。 完璧如心如死灰,“秦斯銘,按照你所說的,我是外人,即使我在秦家住了這么多年,我們也沒有半點瓜葛了。” 她想起那個為了他生日,而日夜趕制、精心設(shè)計出的曄山景觀模型。 它跟著她一起見證了不干凈的東西,似乎在它被摔在地上的那一刻,心里源源不斷燃了八年的火也終于覆滅。 她聲線顫抖地開腔,一字一句都是從未有過的失望和漠然。 “我不妨告訴你,若非你當(dāng)年在曄山救過我,我壓根不會多看你一眼?!?/br> 她接著嗤笑了聲,“這八年,我能給你的——” “照樣能給別人?!?/br> 作者有話說: 景二:給我謝謝:-d 完妹兒要搬離秦家了,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她之后會住哪兒>o< 第29章 燈光 白日里城市的喧囂與紛雜, 被黑夜無聲吞沒。曄居這類高端住宅群,更是肅然無比。 完璧如在這一刻已經(jīng)完全體會不到曄山別居的幽靜與雅致,只覺得這里孤獨又冷清,就算裝潢多么精巧大氣, 也感受不到半點溫暖。 考慮到秦老爺子年事已高, 前不久又從醫(yī)院出來, 完璧如已經(jīng)把事情說得很體面。 她壓根沒有對秦斯銘齷齪的行徑多做描述, 僅僅只用了“沒底線”三個字來形容。 秦炅直很迅速捕捉到了這一點,他忍著氣惱, 當(dāng)即追問,“秦斯銘,你小子給我說清楚,別以為這樣就能糊弄過去?!?/br> “璧如原不原諒你我不管, 但你干了什么,還不好好和她道歉!” 完璧如不想讓秦爺爺為此大動肝火, 也實在沒精力和秦斯銘周旋。 她深深朝秦炅直鞠了一躬, 苦澀地解釋, “本來是想今天住一晚, 和您好好說清楚, 明天再走的?!?/br> “但我可能, 真的沒辦法在這里待下去了?!彼冻鲆粋€戲謔的笑,眸光蒙上灰暗,從前的靈動和鮮活好似在這一刻被人掐滅了。 “今天就當(dāng)我回來收拾東西, 和您好好道的別吧。” 她平靜地講完, 便轉(zhuǎn)身離開書房, 再也沒回頭。 - 相較于前段時間的風(fēng)雪寒霜, 初春的夜晚其實說不上太冷, 只是總透著股鉆心刺骨的涼。 完璧如拎著行李箱從秦宅出來,剛一推開門就能感受到如冰水般的寒氣。 她緊了緊身上的水貂絨開衫,眼見著秦老爺子就要從客廳走來送她,她就很快朝人揮了揮手,“爺爺,您別出來了,外面涼,我能自己走?!?/br> 她強硬著把門關(guān)上,接著又快步推著行李,走到自己車的面前。 雖然這次是長久性的離開,她手上帶的東西卻不多。 在這個屋子里,她所留戀的,往往都是帶不走的東西。 而那些日用品,其實很多是秦斯銘寄給她的。 他們異國戀的四年中,他做不到像普通男友那般的體貼,表達關(guān)心的方式大多是買東西——還是踩不中她喜好的東西。 那就更沒必要帶走了。 她只拿了幾身換洗衣物,還有必要的個人證件、資料筆記。 生活用品大不了之后重新購置。 費勁地把行李搬到后備箱,她上了車之后,秦斯銘意外地從別墅中匆匆趕來。 完璧如微微蹙眉,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搖下車窗。 “什么事?!?/br> 秦斯銘邁步走近時帶著風(fēng),他那個打理得當(dāng)?shù)陌l(fā)型這時才顯得幾分凌亂。 完璧如從駕駛位往外看,他在夜色中蹙著眉頭,神色是明晃晃的疑惑,沉聲開口。 “……你非要這樣么?!?/br> 這句話并非他一貫的質(zhì)問語氣,完璧如看出了他真真實實的不解。 她輕笑,甚至懶得開口解釋。 不然呢,要不是真打斷和他一刀兩斷,何必大費周折收拾行李,當(dāng)她玩過家家嗎。 “我最后問你一遍,”她冷漠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你是不是還欠我句什么?!?/br> 秦斯銘微楞,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卻還是固執(zhí)著重復(fù),“我可以解釋?!?/br> 完璧如緊抿下唇,“呵”了一聲,猛地搖上車窗。 從始至終,他都沒覺得自己錯了。 他只當(dāng)這是個誤會,是她主觀臆斷造成的,可以解釋的誤會。 甚至都不承認自己犯下了多么惡劣的錯誤,連句道歉都不打算開口。 夜色已濃,她再也不在這種人身上浪費一秒鐘,當(dāng)即啟動車,馳驅(qū)離開。 算是這八年的青春喂了狗。 - 搬離秦家的計劃被提前到了今晚,完璧如沒有臨時居住的地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找林薈含。 她把車駛出曄山別居,找了個地方靠邊停下。 撥通林薈含的電話,那頭過了很久終于接聽。 剛剛和秦斯銘對峙了那么久,她再怎么堅強,到了好友的面前,瞬間就卸下了所有自我保護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