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完璧如雖然遺憾，還是輕聲細(xì)語安撫著他，“下次有機會再帶你去?！?/br>
    他只好點點頭，又不解地問，“集市是什么？”

    “文創(chuàng)集市就是商品交易的地方，比如說，我會去那里出售這些工藝品。”

    她試圖讓自己解釋得清楚一些，“就像校園里的跳蚤市場一樣，我高中的時候就喜歡做手工，經(jīng)常賣著玩兒，只不過現(xiàn)在變成職業(yè)啦?！?/br>
    景望賢好奇地看了看，突然想起什么，“這些，家里似乎也有很多。”

    他這句話并不意外，完璧如耐心接過他的話。

    “很多文創(chuàng)用品最終都會在家里作為裝飾或擺件，”她點頭贊許，又俏皮地笑，“不過，和jiejie親手做的比，當(dāng)然還是不一樣啦。

    景望賢歪著腦袋思考，還是那副認(rèn)真的表情，“可是，真的很像?！?/br>
    她問：“很像什么……”

    “小叔房間里收起來的那些?！?/br>
    “……”

    稚嫩童聲突然讓她愣怔無聲，完璧如僵在原地，一時感到茫然。

    -

    “璧如meimei，二哥今兒讓我陪你一道過去，你們兩個姑娘不太方便吧？東西都給我來搬過去吧?！?/br>
    “最近二哥不知道在忙什么，整天找不到人，他——誒，璧如meimei？你聽著了嗎？”

    直到聽到自己的名字，完璧如才被閻逍的聲音喚回思緒。

    見她呆愣的眼神，對方輕笑了聲，耐心地重復(fù)了遍，“二哥說，今天的集市我送你們過去。”

    完璧如終于反應(yīng)過來，道聲謝，又問，“他今天什么時候回來呀？”

    “這個……”閻逍偏了偏頭思考會兒，“他沒和我說?！?/br>
    “這樣啊，”她垂眼，很快就接受了這件事，“行，麻煩你啦?！?/br>
    男人熱心地笑笑，“小事兒?！?/br>
    完璧如心里一直揣著景望賢說過的那件事，聽著閻逍提起男人時熟稔的語氣，很想多問些什么。

    但左思右想，又不知從何提起。她自己思緒已經(jīng)夠糊涂了，從各處道聽途說的消息說不定還會添亂。

    還是等她和景煜屹閑下來以后，親自問他比較好。

    思及此，完璧如漸漸把這件事情放在腦后，專心致志準(zhǔn)備今天的集市。

    有了閻逍的幫忙，完璧如和倪潼去會場的路上輕松了很多。

    這姑娘是第二次去集市出攤，一路上還是很興奮，黏在她旁邊嘰嘰喳喳的。

    “幸好今天的集市在白天，咱們?nèi)章渲熬湍芑厝??！?/br>
    完璧如問，“你有急事嗎？”

    倪潼搖搖頭，“不是啦，今晚有流星雨誒?！?/br>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手機翻新聞——

    “今年首場大規(guī)模流星雨將于3月27日凌晨抵達(dá)，本次英仙座流星雨規(guī)模浩大，rou眼可見……”

    完璧如掃了眼，只是輕輕笑，“在家又看不到，從小到大，每場流星雨我都是看了個寂寞，我可不準(zhǔn)備湊這個熱鬧?！?/br>
    她對這件事情不以為意，但充分表示了自己對員工的關(guān)懷，“不過，你要是想去看，我批準(zhǔn)你早退?！?/br>
    話雖這么講，倪潼自己也不會答應(yīng)。

    “不用啦，這倆件事兒又不沖突，今天肯定會很忙，我要跟著老板一起努力，在這個月末沖沖業(yè)績！”

    完璧如成功被她夸張的語氣逗笑，“行，給你加工資?！?/br>
    -

    誠如倪潼在車上所猜想，今天這場集市活動在流行社交媒體上宣傳到位，從早到晚的游客絡(luò)繹不絕，她們也忙得不可開交。

    完璧如對如藝坊的商業(yè)定位一直很清晰。

    她出生水鄉(xiāng)古鎮(zhèn)，從小接觸到的民間手藝本就很多。相較于其他的手工工作室，如藝坊在售的工藝品絕大多數(shù)都與非遺技藝有關(guān)。

    也因此在性質(zhì)相似的商鋪中，如藝坊的名聲和業(yè)績一直不錯。

    集市早上九點開園，一直到傍晚才陸陸續(xù)續(xù)收攤結(jié)束。

    日落時分終于清閑，隔壁商位的姜薇妙拿了兩杯奶茶過來。

    “璧如，給你們的?！?/br>
    完璧如看了一眼她身后高瘦清雋的少年，正是上次元宵燈會陪姜薇妙一起來的男生。

    “謝啦，”她打趣著笑，“你男朋友買的？”

    身穿旗袍的女人溫柔地笑，“是啊，大家都忙了一天了?！?/br>
    完璧如瞧他們你儂我儂的樣子，突然心下一動，“誒，妙妙，你們倆怎么認(rèn)識的？”

    姜薇妙輕輕揚起嘴角，干脆坐到她身邊，開啟女生之間的會談，“他追的我?！?/br>
    一聽這話，完璧如不禁湊過去點，很好，和她情況差不多。

    她歪了歪腦袋，思忖片刻，“如果前期只有他主動，那你……是怎么了解他的呢？”

    女人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打電競的呀，網(wǎng)上一搜就知道了?！?/br>
    說著又挑了挑眉，狹促地笑，“怎么樣，這個答案對你是不是毫無借鑒意義？”

    “……”

    她們關(guān)系不錯，完璧如也斷斷續(xù)續(xù)和她講過一些自己分手之后和景煜屹之間的事情。

    既然自己的意圖已經(jīng)被她察覺，她干脆也不藏著掖著，組織一下語言便娓娓開口。

    “就是我聽說啊，景煜屹之前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雖然剛開始有點難過，仔細(xì)思考過后，我也能接受啦?！?/br>
    “畢竟每個人都有過去，只要我們現(xiàn)在對彼此的認(rèn)真的，之前的事情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br>
    “問題是，”說到這，她突兀地停頓了下，語氣苦悶了些，“我發(fā)現(xiàn)，盛崎的那次確實不是我們的初見，早在高中的時候，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過交集了?！?/br>
    “你敢信，他甚至買過我的手作！”

    姜薇妙聽到這，切合適宜地笑了笑，接過話，“所以，你認(rèn)為——”

    “我認(rèn)為，他就是買了我的東西，送給當(dāng)時喜歡的人！”

    “……”

    周遭寂靜了幾秒，接著突然傳來噗嗤一聲笑。

    完璧如一本正經(jīng)說完自己的猜想，發(fā)現(xiàn)姜薇妙這幅哭笑不得的樣子，更加委屈了。

    她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聲音很小，很認(rèn)真地解釋道，“當(dāng)時，在我這兒定做小禮物去表白，可是附中的流行。”

    “他有白月光這件事，我好不容易釋然了，想到之前還有這么一層關(guān)系，我就、我就有點委屈……”

    女孩子的情緒低落，話語間酸澀得像是沁了水。

    “妙妙，你別不信啊。”

    姜薇妙終于忍住笑，在完璧如淚眼汪汪的注視中，突然慢條斯理說出一個猜想。

    “萬一，他一直喜歡的就是你呢。”

    “……”

    話音剛落，完璧如莫名屏住一口氣，怔怔看了她好一會兒，似乎在消化這個過于天馬行空的設(shè)想。

    好一會兒，才重新回歸正常呼吸，訕訕開口，“什么意思？”

    姜薇妙神色未變，還是那個溫柔的笑，有理有據(jù)開始回溯時間線，“有沒有一種可能……”

    “他從高中就開始喜歡你，所以那個時候為了支持你，暗戳戳買下了你辛辛苦苦親手做完的東西?！?/br>
    “而你當(dāng)時喜歡你前男友，所以一直到現(xiàn)在——”

    “他才有機會追求你。”

    最后一句話的尾音徹底消失在空氣中。

    完璧如緊蹙的眉毛漸深，臉卻莫名泛起了微紅。

    兩個無比矛盾的可能性在心中不斷撞擊、交戰(zhàn)，誰也不肯讓誰，希望壓下另一個而獨占鰲頭。

    客觀地來講，姜薇妙說的確實存在著合理性。

    “可是，”她猶豫半晌，還是吞吞吐吐地開口，“他、他不是這種人?！?/br>
    “他不是這種……一直喜歡一個女孩兒三年五載，還能忍著一聲不吭，直到現(xiàn)在才循序漸進(jìn)、展開攻勢的人?！?/br>
    而姜薇妙笑意未減，輕輕搖了搖頭，“但是，你自己也說?！?/br>
    “你并不了解他。”

    在完璧如突然躲避的視線中，引導(dǎo)性的聲音再次落下。

    “你想了解他，你想知道他的過往——去問問不就好了。”

    -

    夜色在天幕中寸寸壓下來，春日集市的活動終于在這一刻落幕。

    突然見到景煜屹的那一刻，完璧如的心情是難以言說的。

    “你怎么來啦——？”她語氣中沾著驚喜的情緒，小跑著迎上來，怎么也掩飾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

    景煜屹忙的這段時間，完璧如在家里都見不到他幾次，完全想不到他會在集市之后接她回去。

    男人高她一截，可每次同她說話的時候，都會迎合著她的高度微躬著身。

    懶洋洋的聲音在暮色沉沉中傳來，“帶你去玩兒。”

    完璧如心底揚起期待，卻又有些猶豫，“要不明天吧，今天忙一天，好累?！?/br>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柔軟的腔調(diào)中已經(jīng)帶上了撒嬌的成分。

    他安撫性地摸了摸女孩的腦袋，“不累人，帶你放松放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