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美樂之吻 第63節(jié)
沒人回答我,建筑燃燒時的‘噼啪’聲在這靜謐冰冷的夜里格外清晰,人們靜靜地仰望著那逐漸被大火吞噬的教堂。風卷著火星,呼嘯著吹過人群,每個人身上都映著火光,看上去明亮且溫暖。 有人像在圍觀一件有趣的新鮮事一樣,掛著事不關(guān)己的笑臉,和身邊的人聊天。有人興奮地吹起了口哨,歡呼著‘厲害啊,太厲害了’。更有人大叫著,還要燒別的地方嗎?帶我一起去。 熊熊火焰照亮了天空,沒過多久,那座教堂倒塌了。 ‘啪噠’一聲,隨著圍觀者們的驚呼聲,轟然倒下。 烈火中,赤紅的建筑似乎組成了一張詭異的臉,正靜靜地凝視著這個世界。 人群中一位神父在胸口劃著十字,流著眼淚說:“菲利斯人也是人,和我們一樣,都信奉著上帝,都有自由的靈魂……” “神父先生,不要同情菲利斯人,他們罪有應(yīng)得。”有人說。 “今天你們很憤怒,所以就任由這些暴徒破壞了社會秩序,如果有一天暴徒把矛頭轉(zhuǎn)向了你呢?你怎么辦?” “神父先生……” “今天倒下的不是一座菲利斯教堂,是一個民族的信仰啊,它被另一個民族的怒火燒成了灰燼。” 一個耀武揚威的暴徒惡狠狠地瞪著神父:“艸你媽!老東西!你也是菲憫嗎!該把你一起清理了!” “愿上帝寬恕我們。”神父閉上了眼睛。 而暴徒握著拳頭走向了神父…… 街頭越來越亂,威廉護著我跑回家中。 銀色的月光下,大街小巷灑滿了玻璃碎片,這些碎片閃閃發(fā)光,如鑲嵌了滿地的水晶般,有種惑人的妖異感。 回家后,我發(fā)現(xiàn)父親正呆呆地坐在一張沙發(fā)上,他看上去有些迷茫,神色也很憔悴,袖子上還沾著血跡,血已經(jīng)干涸了,紅褐色的痕跡像潑濺上去的,點點滴滴又連成一片。 “爸爸,你受傷了嗎?”我走過去問。 爸爸像是突然回神,看著我說:“安妮,你回家了?” “這血是哪來的?” “這……這是別人的血……”爸爸支支吾吾地說,“我累了,先去睡了?!?/br> 他緩緩地站起來,一步步挪回房間,我發(fā)現(xiàn)他又彎腰駝背了,之前那種精氣神消失得干干凈凈。 這個夜晚,瘋狂的行動席卷了整座城市,□□燒四處上演。 威廉的店鋪也被砸了幾家,呈報上去后,政府部門承諾將給予經(jīng)濟補償,一個工作人員說:“昨晚的動亂源于市民自發(fā)組織的抗議活動,菲利斯人將承擔全部責任?!?/br> 緊接著,又出現(xiàn)了鋪天蓋地的新聞,國家頒布了幾項重大舉措。 禁止菲利斯人經(jīng)商,禁止菲利斯人種植土地。 從即日起,任何菲利斯人出門必須佩帶‘雙s’標志,‘雙s’標志是兩個s嵌套在一起的圖案,需做成袖標,或者縫在上衣的左前胸。 而后一天之內(nèi),國家逮捕了超過30萬菲利斯人,他們?nèi)敲掠型恋?、公司或大量債券的有錢人,國家宣布將剝奪他們的全部非法所得財產(chǎn)。 于是,等我?guī)еY料再次走進移民署的時候,那里的工作人員這樣答復我。 “很抱歉,我們暫停發(fā)放出國簽證了。” “為什么?” “管控更嚴格了,國家要求菲利斯人必須上繳所有非法所得財產(chǎn)才能離境。而且由于最近出國的菲利斯人太多,很多國家都不再對菲利斯人發(fā)放簽證了,我們周邊的國家還關(guān)閉了邊境?!?/br> 我不安地問:“不再發(fā)放簽證?西國呢?西國也不發(fā)放了嗎?” “您沒看今早的報紙吧,西國大使說,他們一個菲利斯人也不要?!?/br> 走出移民署,外面的陽光讓我頭昏目眩,我扶著額頭走到一處陰涼下時,看到兩名治安官攔住了一個黑頭發(fā)的男人。 “你是菲利斯人嗎?”手持警棍的治安官問。 黑發(fā)男子瑟縮地點點頭。 “為什么不佩戴雙s標識?”治安官的口氣嚴厲了起來。 “我……我忘了?!?/br> “忘了?”治安官凝眉道,“你知道忘了有什么后果嗎?偽裝身份是重罪!是危害國家安全!要坐牢的!” “對不起,我這就回去戴。” “不必了,去警局吧!” 治安官不由分說銬住男人,把他押走了,路上的行人紛紛側(cè)目。 我在附近報攤上買了一張報紙,上面有記者采訪西國大使的一段話。 “他們是被普國遺棄的普國人,是普國的麻煩,為什么要外國來擦屁股?而且菲利斯人走到哪里都是少數(shù)民族,我們的民眾也討厭外國人搶走我們的工作。你再看看其他國家,他們也不要菲利斯人,有的國家直接說自己不是移民國家,有的國家說尤其不要菲利斯人,還有的國家說怕國內(nèi)也掀起民族主義情緒。所以不要再送他們來了,我們一個都不要,如果你們繼續(xù)開放邊界,那就讓他們餓死在國界線上,我們西國是不會管的?!?/br> 傍晚,威廉高高興興回家,還帶來了一瓶香檳。 “我有個好消息要宣布,國家已經(jīng)全面禁止菲利斯人經(jīng)商了,哪怕是持有股份和投資都不行,rou店全是我的了?!?/br> “你不過掛了個名字而已?!蔽野櫭嫉?,“難道要霸占別人的店嗎?” 威廉聳聳肩說:“霸占?別說得那么難聽,很多菲利斯人的商店都被充公了,我好歹還能給他們一些補償?!?/br> “你打算給多少?” “嘿!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現(xiàn)在菲利斯人不能經(jīng)商,不能種地,連工作都快沒有了,我經(jīng)營他們的店,幫他們找吃的用的,他們好歹還衣食無憂呢。”威廉自豪地說,“我可是個好人。” 然而到了晚上,一位店長卻來和威廉談判。 “你讓我賣掉rou店,再把錢都給你?”威廉好笑地說,“你是瘋了吧?!?/br> 店長是個黑發(fā)黑眼,留著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他無奈道:“這是我的店。” “是嗎?那店長寫了誰的名字?菲利斯人有經(jīng)營rou店的資格嗎?” “納西斯先生,請您公平一點,雖然讓你掛名,可店是我的,我們經(jīng)營幾十年了,如果不是需要錢,也舍不得賣掉啊。求您行行好,我可以給您好處費?!?/br> “我看你是昏頭了,要不是我掛名,這家店早就被政府收走了,你現(xiàn)在還能住在店里,拿著店鋪收益,這全都要感謝我!既然你不需要,那就滾吧!帶著全家滾得遠遠的!”威廉陰沉著臉說。 “你!你怎么能這樣!我當初是信任你……” “閉嘴吧!忘恩負義的東西!要不是我,你的店早沒了!是我?guī)土四?,幫了你全家!?/br> 店長氣得渾身發(fā)抖,他哆嗦著說:“這是我的店!你不能搶走我的店!” “那你去告我吧,問問法官店是誰的!”威廉厲聲道,“以前我看在你們可憐的份上,每月分你那么多錢,果然菲利斯人都陰險卑鄙,忘恩負義!” 店長氣急了,沖上去和威廉動手,卻被威廉一拳就捶倒了。 我急忙跑出來,扶住店長,生氣地對威廉說:“你要做什么!” “你別管閑事!打電話報警!” 我從沒見過威廉這幅模樣,他神情緊繃,氣喘吁吁,身上的憤怒猶如實質(zhì),正絲絲縷縷滲透出來。 中年男人早就控制不住眼淚了,他用手背抿去淚水,抽泣道:“你不能這樣,這是我的店,我為它付出了一輩子……” “滾!滾出去!”威廉指著門口叫道。 我送男人離開,然后在樓下安慰他:“您別著急,我會勸威廉的,您著急用錢嗎?” “我要帶家人離開普國,所以急需用錢?!蹦腥苏f。 “您弄到簽證了嗎?” “我沒那個本事……” “那您怎么離開呢?”我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我同母異父的meimei是菲利斯人,我也想送她出國,可我沒有途徑?!?/br> 男人遲疑了一會兒說:“您能說服納西斯先生把店歸還我嗎?我的店我知道,加上房屋和土地,至少價值700金,我明白現(xiàn)在的情形,所以我不要那么多,只要500金就夠了?!?/br> “我怕說服不了他給您這么多錢。”我遲疑道,“你也知道國家沒收了很多菲利斯人的財產(chǎn),包括房子、土地和公司,全在拍賣行公開拍賣,可以用很少的錢就買到價值好幾倍的東西?!?/br> “這太不公平了小姐,那是我經(jīng)營了一輩子的店啊,我所有的心血都花在了它身上,本想傳給我兒子的?!蹦腥藗牡卣f。 “我會盡量勸他的?!蔽覈@息道。 說真的,我也嚇了一跳,威廉那兇狠的模樣我從沒見過,他對待家人一直很溫柔,即使我對他發(fā)脾氣,先軟下聲音道歉的也都是他,我有些害怕他剛才的樣子。 男人滿懷希望地看著我說:“小姐,如果您能幫我,那就是救了我全家。我有個堂兄,前幾天被打死在了街頭,我們?nèi)缶?,結(jié)果警察嘲笑我們不說,還罵我們也該死,所以我才打算帶家人偷渡出去?!?/br> “偷渡?” 男人也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我們打算悄悄穿過國界線,去薩斯國?!?/br> 薩斯國也說普語,幾個世紀來一直和普國打仗,這個國家是禁止普國移民的,去那里是個好選擇嗎? 我遲疑道:“國界有山河阻隔,還有軍隊巡邏,偷渡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br> “所以我才需要錢,有熟悉國界的人可以帶我們穿過高山森林?!?/br> 第71章 第六十五章 第二天,我來到布薩德先生家,他們住在一棟樓房里,家里有兩個老人,五個孩子,他的妻子很年輕,似乎只有二十幾歲,還挺著個大肚子。 “這里是200金普。”我把支票放在他們面前。 “只有200金,這也太少了?!辈妓_德說。 “我現(xiàn)在只能給你這些?!?/br> 黑漆漆的房間里,布薩德先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詛咒道:“那是我的店!你們強占了它,就給我這么一點錢!” 我根本沒問威廉要錢,因為他吩咐說,布薩德先生再上門來,就立即報警,送他去監(jiān)獄。所以這都是我的錢,還有一大部分在股票里,現(xiàn)在取不出來。 “很抱歉?!蔽掖瓜骂^說。 “抱歉?呵呵?!辈妓_德用力拍了下桌子,大聲道,“要不是國家這個樣子,你家連個屁都不是!這是我們?nèi)倚量嗔艘惠呑淤崄淼?,你們就這樣搶走了?” “我現(xiàn)在拿不出500金。” “當然拿不出,你哥哥剛買了房子和汽車,搶走別人辛苦了一輩子的東西,全填了自己的腰包!”布薩德先生很激動,可過了一會兒,他軟下聲音說:“很抱歉,我不該對您大呼小叫,可我真得很需要錢,那些偷渡者每帶一個人過境就要10金,我們這么一大家子,要去外國落腳真是太不容易了。” “您為什么這么著急離開?”我問。 “我妻子馬上就要生產(chǎn)了,有了嬰兒后,我們還怎么偷渡出去?” “布薩德先生,您看這樣可以嗎?您先帶家人去薩斯國,等您落腳了,就想辦法聯(lián)絡(luò)我,到時候我再給您300金。” 布薩德有些驚訝:“真……真的?你還會給我300金?可……可你怎么保證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