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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莎美樂之吻在線閱讀 - 莎美樂之吻 第101節(jié)

莎美樂之吻 第101節(jié)

    他對我說:“那地方糟透了,我不能讓你一個女人去。”

    上次進集中營,我只在辦公室里坐了坐,并沒看到里面的格局,而這次車子直接開進了大門,我看到了十幾排谷倉一樣的巨大長方形建筑,建筑上掛著牌子,某某紡織廠,某某制衣廠,某某搪瓷廠……扛著鋼槍的衛(wèi)兵四處巡邏守衛(wèi),兩排鐵軌從遠處群山延伸進集中營里,剛剛運抵的菲利斯人在廣場上排成幾排,一名衛(wèi)兵在高聲點名。

    一下汽車,我就聞到了濃重嗆人的化工品味,不由得掩住鼻子。

    哈里斯指著不遠處小山丘上的一棟別墅說:“他們在那里辦公,我們走上去吧?!?/br>
    話音落下時,隔壁廠房傳來了嘈雜的驅(qū)趕聲,幾個穿著骯臟條紋囚服的男人正被衛(wèi)兵驅(qū)趕出化工廠大門,他們看上去很不妙,臉色發(fā)黃,雙目鮮紅,其中一個人不停地咳嗽,鮮血滴滴答答落滿前胸,還有一個人在流鼻血,他踉蹌著腳步,不住呻吟:“我不能呼吸,我不能呼吸了,上帝啊,救救我……”

    衛(wèi)兵正在驅(qū)趕他們:“快走,往前走!”

    其中一個高個子男人忽然跪下來,哀求道:“求你,不要殺我,我還可以工作,我不能死。”

    “滾起來!誰說要殺你們,往前走!”衛(wèi)兵不耐煩道。

    男人可憐兮兮地哀求道:“我的親人還在等我回去,我保證賣力干活,讓我回去吧,求你了?!?/br>
    衛(wèi)兵冷笑了一聲說:“放心吧,只是給你們治病而已,你們都病了,需要休息,給我往前走,別給老子找麻煩!”

    男人仍在哀求:“別殺我,我不想死。”

    衛(wèi)兵耗盡了耐心,他端起槍對準男人毫不猶豫就是一槍,‘砰’的一聲血rou開花,男人倒下時,驚恐交加的表情凝固在他死后的臉上。

    衛(wèi)兵沒有停下,又接連放了幾槍,穿著囚服的男人一個個倒下,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死去,又看著自己死去,卻連一個試圖逃跑的人都沒有。

    轉(zhuǎn)眼滿地尸體,衛(wèi)兵叫在一旁干活的菲利斯人拖走他們,還不滿地叫罵:“真他媽費勁!”

    早在衛(wèi)兵開槍的時候,哈里斯就先一步擋在了我前面,可惜他高大的身軀沒能阻擋這一切。

    “安妮,你沒事吧?”他把手搭在我肩上,帶我向臺階走去,邊走邊無奈道:“早勸你不要過來的,嚇到了沒有?這里不是女士們該來的地方,不舒服的話我扶你上去。”

    我是第一次見到這么赤裸裸的屠殺場景,不由得有些害怕,強自鎮(zhèn)定許久才緩慢走上了樓梯。

    阿爾伯特早就在辦公室里等我們了,他和哈里斯握手寒暄,又牽起我的手行吻手禮,之后招呼我們?nèi)胱?,讓仆人奉茶?/br>
    “是什么風(fēng)把朋友們吹到了這里?”他翹著腿,雙手交叉在唇邊,一雙藍眼睛興致勃勃地望著我。

    哈里斯剛要開口,我就打斷他,自己說道:“我想問你要兩個菲利斯人?!?/br>
    阿爾伯特神色一動問:“要哪兩個人?什么原因?”

    “要兩個女孩,私人原因?!?/br>
    他往沙發(fā)上一靠,雙臂交叉著放在胸前,嗤笑了一聲說:“啊——私人原因,我竟不知道元首先生的秘書竟然和菲利斯人有了什么……‘私人’的關(guān)系了,呵呵,不知道別人聽了會有什么感想?!?/br>
    我并不和他廢話,從皮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往前一推。

    阿爾伯特和我對視了一會兒,瞥一眼文件問:“這是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蔽艺f。

    他聳肩,欠身拿起文件,掃了幾眼后哼笑著把文件丟回桌上:“我還當是什么,你拿這東西要挾我,來跟我換人嗎?我恐怕要說您真是天真得可愛,和以前一模一樣呢?!?/br>
    天真嗎?我又取出一份文件,推給他。

    這次他一打開文件就眼見的變了臉色,眼神冷漠地看向我:“你從哪兒弄到的?”

    我簡單回答道:“工作的地方。”

    “是誰上報的!”

    “無可奉告。”

    “你私自攔截這種文件,不怕被舉報嗎?”

    “上報者也干凈不到哪兒去,我已經(jīng)讓他閉嘴了?!?/br>
    他就這么盯著我,忽然哈哈大笑,還用雙手捂住了臉,他就這么垂頭笑了一會兒,突然又收斂笑容,一臉冰冷地看向哈里斯說:“我要單獨和她待會兒?!?/br>
    哈里斯擔(dān)憂地看向我,我點點頭說:“沒事?!?/br>
    哈里斯離開后,阿爾伯特點燃了一根煙,又倒了兩杯酒,還把一杯推到我面前。

    “你一點都沒變,果然是安妮,不該讓你得到任何支持啊,一旦得到,你就利用得毫不手軟,好像天生就擅長這個,讓人無法把耍手段的你和平時的你聯(lián)想在一起?!彼灶欁缘爻闊熀染疲鋈粦嵟靥鹧垌骸澳氵€把我當成你隨意擺布玩弄的玩意嗎?隨便你去舉報,都毀了吧,我不在乎!”

    阿爾伯特來自一個大貴族家庭,他們家族有很多人,大都非富即貴,那兩份文件是對這個家族的指控,某些指控甚至有叛國的嫌疑。

    我還記得大學(xué)時代那個喜歡哲學(xué)和藝術(shù)的青年,他與我談天說地,與我探討詩集,與我合奏樂譜,言語間充滿了對權(quán)貴的蔑視和對不公社會的批判,他是我曾經(jīng)令我心動過的馬修……

    世事變遷,人也會改變,但他那句冷冰冰的‘都毀了吧,我不在乎’,卻讓我覺得那是一句發(fā)自肺腑的怒吼,就好像一個被關(guān)在囚牢里的人,雙眼絕頹廢地凝視著鐵窗外。

    “你讓學(xué)校開除我,讓他們送我去國外,難道還差把我送進監(jiān)獄嗎?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他媽不在乎,但你要那兩個菲利斯人,我告訴你,沒門!”他惡狠狠地說。

    哈里斯離開后,他收起了彬彬有禮,姿態(tài)惡劣得好像一個混蛋。

    我深吸一口氣,起身說:“既然如此,我改天再來拜訪。”

    他沒有阻攔我,而是伸手拿起那兩份文件,嘲諷道:“帶走它們。”

    我沒有接手,看著他說:“既然不喜歡就扔了吧,我是來求你幫忙的,既然禮物沒有送對,下次我一定選個你喜歡的?!?/br>
    我出門后,他又追出來,緊跟著我說:“我送你?!?/br>
    “您多禮,不用了。”我拒絕道。

    “說起來我很好奇,你要找哪兩個人?不先見見她們嗎?不開玩笑,這個地方,呵呵,說不定這會兒功夫,人都死在工廠里了?!彼眯覟?zāi)樂禍的口氣說。

    我停下腳步看向他。

    他笑盈盈道:“順便吃個晚飯怎么樣?”

    我無奈地說:“先讓我見見她們?!?/br>
    他微笑著,好似看我煩躁能讓他分外愉快,他叫來衛(wèi)兵查閱資料,很感興趣地問:“一對雙胞胎?你和她們是什么關(guān)系?”

    “我做過她們的保姆,她們父母都去世了,那位母親臨死前叫我照顧她們。”我說。

    “親愛的安妮小姐,賣可憐可打動不了我?!彼Φ馈?/br>
    “請叫我夫人或女士,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br>
    “哦——我忘了,下次一定牢記?!?/br>
    他帶我進入廠區(qū),在一座名叫珍珠紡織廠的棉麻紡織廠前詢問衛(wèi)兵,衛(wèi)兵透過玻璃窗指著角落里一架紡織機說:“應(yīng)該是她們,一對雙胞胎。”

    多年不見,但一眼我就認出了自己照看過的那兩個小姑娘,凱麗和瑞秋正在一臺瘋狂旋轉(zhuǎn)的紡織機前忙碌,她們穿著統(tǒng)一的條紋囚服,頭上包著頭巾,兩人看上去又黑又瘦,雙目麻木無神,毫無少女的朝氣。

    我才要喊她們,就被阿爾伯特捂住了嘴,他在我耳邊說:“別沖動,你也不想別人知道你和菲利斯人有什么瓜葛吧。”

    “就是她們。”我傷心道:“你要怎樣才肯把她們給我?!?/br>
    他看著我,嘆了口氣說:“你剛才還說會繼續(xù)送我禮物,等你什么時候送對了禮物,我什么時候把她們給你?!?/br>
    他送我出去的時候,之前移送囚犯的衛(wèi)兵又壓著一隊人走出了廠區(qū),忽然這群人四散著跑開來,衛(wèi)兵鳴笛吹哨,緊接著槍聲響起。

    一個男人像無頭蒼蠅一樣朝我們的方向跑來,他驚慌失措,恐懼萬分,可視線和我對上時,他忽然一愣,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嘴唇微動……

    然而下一秒,阿爾伯特摟著我的肩膀一轉(zhuǎn),另一只手舉起了槍。

    ‘不要’兩個字含在我口中,槍聲卻已經(jīng)先一步響起。

    男人瀕死前的一幕在我眼中無限放緩。

    那是丹尼·約根森,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丹尼哥哥,他木著表情,先是雙膝著地,然后木然地停頓了一下,白眼仁翻向天空,緩緩向前倒地。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過去的,只看到丹尼哥哥躺在那里,人還沒死透,正劇烈抽搐著‘噗嗤噗嗤’往外吐血。

    阿爾伯特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他說:“真危險,敢從集中營逃跑的都是亡命之徒,他們會逮住衛(wèi)兵或其他人當人質(zhì),我不是故意開槍的,我怕他碰到你,你沒嚇著吧?下次我會提前關(guān)閉廠區(qū),不會讓這種事再發(fā)生?!?/br>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晚我做夢了,溫暖昏黃的燭光下,兩個家庭在聚餐,幸福的笑容掛在每個人臉上,丹尼哥哥切了點牛rou放在餐盤里,問我想不想要,夢中的我尚且年幼,心中對帥氣年長的小哥哥充滿迷戀,紅著臉說自己飽了??珊鋈?,丹尼稚嫩的臉龐變得蒼老,他不再淺笑,而是抽搐著嘔血。

    我驚醒過來,天還未亮,睡裙被冷汗打濕了,我無心再入眠。

    白天的意外讓我無言以對,一切發(fā)生得那么快,那么突然,根本來不及救下丹尼的性命。我還怔怔地望著地上的尸體時,就被阿爾伯特捂住眼睛帶走了。

    “你應(yīng)該聽說過毒氣浴室和焚化爐的事吧,跑來這里就沒做好心理準備嗎?嚇壞了嗎?”阿爾伯特給我端來熱飲,大概對當面殺人感到抱歉。

    “你就是在做這種事嗎?”我問。

    他笑了笑,笑容中帶著些許無奈:“習(xí)慣就好, 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怕,但殺多了就習(xí)慣了,反正不在這里殺人也得上戰(zhàn)場上殺人,你丈夫也是軍人嗎?難道你會懼怕他殺人?”

    我恍惚想起了多年前那個坐在窗臺上讀書的青年,陽光下一只蝴蝶輕輕落在他肩旁,他抬眸一笑,好似照亮了整個世界,而現(xiàn)在青年變了,殺人時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第二天,我獨自前往集中營。

    阿爾伯特揶揄我:“你昨天帶的那個保鏢呢?”

    “有你在,我不需要任何保鏢?!?/br>
    “你這么信賴我?”

    “如果你想傷害我,那帶著保鏢也無濟于事?!痹谒牡乇P上,掩蓋一兩樁意外事故并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發(fā)出一聲哼笑:“那就歡迎您時常來做客了,看看我們能耗到什么程度。”

    我本以為他不肯把雙胞胎給我,就是想借機刁難,可當我人在這里時,他卻變成了熱情好客的主人,邀我享用美食,觀賞風(fēng)景,還與我討論繪畫和書籍。他的態(tài)度友善紳士,氣氛也平和愉悅,沒有曖昧欺凌,試圖使我難堪的事發(fā)生??伤@種表現(xiàn)讓我更急躁了,好在元首巡視斯達巴克省時回家鄉(xiāng)的村子度假,只帶了阿瑞娜和幾個警衛(wèi),我這才有時間陪他干耗。

    這天,我們坐船游覽了附近一座湖后,他帶我去湖邊一座小餐廳用餐。餐廳侍者都佩戴著菲利斯人的袖標,看來是專門服務(wù)于集中營軍官的。

    餐廳領(lǐng)班把我們迎進去,畢恭畢敬送上三樓,那里視野開闊,能看到整個湖景,侍者送上開胃菜和一瓶紅酒。

    “晚上這里有聚會,可以邀請你做我的女伴嗎?”阿爾伯特問。

    我回答說:“可以?!?/br>
    “這幾天你覺得怎么樣?”他問。

    老實說很不錯,我已經(jīng)很久沒體驗過這么悠閑放松的時光了,不說美食美景,阿爾伯特本人在文化藝術(shù)等方面的素養(yǎng)很高,和他總有說不完的共同話題,這段日子甚至讓我想起了大學(xué)時代和他約會的那些時光。

    “和你在一起很愉快?!蔽覍嵲拰嵲挼?。

    他垂下眼眸,微微一笑說:“我也是,很愉快。”他cao縱著刀叉,也不看我,仿佛隨意的閑聊,“你婚后怎么樣?我記得你們好像剛結(jié)婚就分開了。”

    “很忙碌,我?guī)缀跻惶斓酵矶几住!?/br>
    “我是問你和丈夫相處得怎么樣?”

    我抬眼看他,他依然低頭和餐盤里的食物作戰(zhàn),于是我說:“他對我很好,我很幸福?!?/br>
    他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略帶嘲諷的笑:“我打聽過他,一個混混出身的家伙,你和他有共同語言嗎?你喜歡的詩集和理論,他能聽懂嗎?他知道你喜歡哪種音樂,喜歡何處的風(fēng)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