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了閉眼。

    她想起剛剛的畫面，抿緊唇，臉色蒼白無力，她聲音無力，“以前的同學(xué)?！?/br>
    “那你！不是抓錯人...？！”

    “不算抓錯...”都怪那首歌，也怪下午那場夢，溫南汐端起水杯喝一大口，靠著，不想動，周若薇湊近她，眼里帶著擔(dān)心，還有些許疑惑，“他們是誰??？能告訴我嗎？”

    溫南汐握著已經(jīng)涼透的杯子，嗓音很輕，“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她脖頸有些癢，她抬手去抓一下，卻碰到了脈搏，也仿佛記起他手指貼著她脈搏的冰涼。

    她指尖停下。

    又閉上了眼。

    第2章

    2015年，高三在八月開學(xué)。

    她拿到期末考的成績，幾乎是屏住呼吸去看排名。

    第一名640分，顏可。

    第二名635分，溫南汐。

    她依舊被她壓在下面，溫南汐喘不上氣來，元舒探頭過來，看到上面的排名，頓了頓，“只是差5分而已，快了，快要超過她了?！?/br>
    溫南汐忍住淚水，合上成績單，她嗯了一聲，幾個同學(xué)從身邊走過，笑著喊她千年老二。元舒抬起頭說道：“滾，我們南汐只是差一點點而已，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閉嘴吧你們?！?/br>
    “嘖嘖，那就等南汐好消息咯，看她什么時候超過顏可，都兩年了，永遠(yuǎn)差人家一點?！彼麄儙讉€嘻嘻哈哈。回身看顏可進(jìn)門，笑著圍上去，“顏可，恭喜啊，又拿第一啦，試卷我看看...”

    顏可放下水杯，唇角嚼笑，漂亮的眉眼掃一眼溫南汐。

    元舒撞一下溫南汐的手臂，溫南汐紙巾擦拭淚水，默不作聲拿出書本翻開，寫題，元舒看眼顏可那自得的神情，她撇撇嘴，也拿出題冊，說道：“我可真的看不慣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br>
    溫南汐沒吭聲。

    拿到成績后，今晚不用晚自習(xí)，老師讓回家，把成績給父母看，順便簽名。日落西下，金燦燦的夕陽就隱在樹梢里，斜斜地投一絲出來。溫南汐與元舒背著書包走出學(xué)校，兩人買了冰棍，一人一根，肩挨著肩往家里走。

    元舒抬手看著夕陽穿過手縫，“南汐，你有沒有想過以后做什么??？”

    溫南汐嘴巴被冰棍凍得紅通通，她搖頭道：“沒有，只是想考上好大學(xué)?！?/br>
    元舒點頭：“也對，咱們首要任務(wù)是考上一所大學(xué)，再談將來?！?/br>
    溫南汐嗯一聲，回到家樓下，她與元舒告別，隨后走上樓梯，來到三樓，她從書包里拿出鑰匙，咔嚓一聲開門，客廳沙發(fā)只有溫友濤坐在那兒看雜志，屋里光線不是很亮，他抬頭：“回來了？”

    溫南汐卸下書包，往廚房一看，“媽呢？”

    “在房里?！?/br>
    溫南汐哦一聲，她打開書包，從里面拿出成績單跟試卷，停頓了頓，才往溫友濤跟前遞，“期末考成績。”

    溫友濤合上雜志，接過試卷跟成績單，下意識地看眼成績排名，最先定格在顏可的名字上，他笑了下，隨后抬眼看向溫南汐，“怎么又是第二名，顏可總是能輕易地考過你?！?/br>
    溫南汐抿緊唇，眼眸漆黑，沒有應(yīng)話。

    溫友濤嘆口氣，“你跟顏可同班都兩年了，上次家長會，老師也是夸顏可比夸你得多，你啊，得活潑點，多跟顏可學(xué)習(xí)，彌補一些不足。”

    溫南汐指尖掐住校服褲子。

    身后房門打開，溫渝走出來，溫友濤拿過桌上的筆，抬眼跟她說了聲，“你女兒又只考了第二名，你替她請的補習(xí)老師一點用都沒有，腦子就這么笨，怎么補都沒用。”

    溫渝腳步一停，臉色微微發(fā)白。

    她看眼溫南汐，說道：“沒關(guān)系，下次再努力吧，南汐?！?/br>
    溫南汐淚水涌到眼眶處，她看眼母親，點了點頭。名字簽好后，溫南汐抄走那試卷跟成績單塞進(jìn)書包里。

    晚飯時分。

    溫友濤臨時接個電話，母女倆安靜地坐在桌旁吃飯，溫渝往她碗里夾菜，溫南汐低頭吃飯，溫渝想了想，道：“要不，再給你換個老師？”

    “媽，你安排吧?！?/br>
    溫南汐無所謂地說。

    從她懂事起，就跟顏可較勁，溫友濤總是關(guān)心顏可，只因為顏可是他初戀生的女兒，他對初戀有濾鏡，自然就關(guān)注她的女兒顏可，對顏可甚至比對她這個親生女兒還要好，處處要她向顏可學(xué)習(xí)。

    偏偏，溫南汐在考試排名上，從來沒超過顏可一次，在社團(tuán)活動上，在老師的嘴里，也是落顏可的下風(fēng)。

    可以說，她一直活在顏可的陰影下。

    偏偏高中三年還都在同個班上。

    吃完飯，溫友濤還沒講完電話，溫南汐拿著溫渝給她切的水果，進(jìn)房間里學(xué)習(xí)。她復(fù)盤試卷的題目，在與顏可拉開差距的那道題上，做了一遍又一遍，做得頭暈?zāi)X脹，窄小的房間里，讓她呼吸不過來。

    她索性丟開了那張試卷。

    一旁的手機響起，元舒偷著給她發(fā)短信，她們的手機都沒有網(wǎng)絡(luò)，只有周末可以開網(wǎng)絡(luò)，平時只能發(fā)短信。

    【云舒：要不要出來喝杯奶茶？我都學(xué)暈了?！?/br>
    【南汐：好，奶茶店見。】

    她站起身，穿上校服外套，拉開房門，溫渝在客廳給一件上衣補線，聽見門開，看了過來，“怎么了？”

    溫南汐往陽臺跟主臥看去。“他呢？”

    “你要出去？”溫渝看到她穿上外套，詢問。

    “嗯?！?/br>
    她點了點頭。

    溫渝看眼主臥，擺擺手道：“去吧，沒事，放松下?！?/br>
    “謝謝媽?！睖啬舷觳阶呦蜷T口，換上鞋子，輕手輕腳關(guān)上門，隨即快步下樓，穿過一條長長的巷子，一眼就看到元舒站在奶茶店門口朝她揮手，溫南汐走快兩步，元舒問道：“喝什么。”

    溫南汐跟她靠在一起，點了兩杯奶茶。

    兩人站在奶茶店門口喝著，元舒咀嚼著珍珠，看向溫南汐：“你這次成績算是有突破了，你爸爸...有沒有夸你？”

    溫南汐搖頭，她頭發(fā)微卷，披在肩膀上。

    元舒翻個白眼，“感覺你怎么做，你爸都不滿意！”

    溫南汐喝著奶茶，沒吭聲。

    “傅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溫南汐與元舒轉(zhuǎn)頭往那兒看去，就看到顏可穿著杏色的格子裙往旁邊的那條巷子走去，站在了一個男生的面前，那個男生身穿著一中的校服，靠在墻壁上，低頭看著手機，碎發(fā)遮住他眉眼。

    他握手機的手腕上戴著黑色腕表，手臂線條流暢，渾身沒骨頭似地懶懶倦倦。顏可手輕輕掐腰，眉眼笑得彎彎，“走吧?！?/br>
    男生站直了身子，轉(zhuǎn)身往巷子里走去，顏可急忙跟上，裙擺飄逸，她側(cè)臉帶出了一個酒窩，比白天拿到成績更甜。

    “我去！”他們走后幾秒，元舒才開口，她握住南汐的手腕，“顏可能一直拿那么高的分?jǐn)?shù)，會不會是有人幫她？”

    溫南汐從巷子口收回視線，看向元舒。

    元舒眨眼，“你知道剛才那個男生是誰嗎？”

    溫南汐搖頭。

    元舒像解惑一樣，“他叫傅延，一中的第一名！那個今年最有望拿狀元的那位，你沒聽說過？”

    溫南汐愣了愣。

    她又往那巷子看去，腦海里浮現(xiàn)男生隱隱的俊帥眉眼。她說道：“我聽說過，但沒見過真人?！?/br>
    “真人很帥的，就剛才那樣，他那張臉，別人都說他出道一夜就爆。”元舒喜歡瀏覽各種論壇，兩個學(xué)校的論壇她都有潛伏在里面。

    溫南汐聲音輕輕：“那確實像會一夜爆紅那種?！?/br>
    元舒笑道：“是吧?！?/br>
    后又笑不起來，她嘖一聲，“之前就聽說顏可跟他關(guān)系很好，沒想到是真的，不過她今晚這樣穿，確實很漂亮。”

    溫南汐見過顏可各種面貌。

    今晚少見地漂亮。

    她喝多了奶茶，漲肚子，看眼時間，差不多得回家了，她拉著元舒往巷子口走去，“我們散散步?！?/br>
    元舒應(yīng)了聲。

    兩個人逛了一圈，肚子舒服一些，才回家。

    _

    隔天一早，溫友濤跟溫渝要趕去別的城市參加好友的婚禮，來不及做早餐，溫渝給溫南汐早餐錢，讓她自己下樓買早餐。溫南汐收下，背著書包往后面的巷子走去，進(jìn)了便利店，站在柜臺前。

    要了一份關(guān)東煮，然后捧著關(guān)東煮來到高腳桌，她攤開英語課本，一邊吃著魚丸一邊低聲念著單詞。

    女生聲音輕輕軟軟。

    旁邊高腳桌也來了一人，耳朵里塞著耳機，咬著飯團(tuán)，耳機里的聲音隱隱與女生的聲音重合，他往旁邊輕掃一眼，看到女生鼓鼓的腮幫子，他收回視線，垂眸看回手機。

    溫南汐念得累了，抬眼，從玻璃上看到身側(cè)有人，對方低著頭按著手機，在玩游戲，是俄羅斯方塊，手邊還有杯咖啡。溫南汐隨意抬頭一看，看到對方碎發(fā)下清雋的眉眼，與昨晚靠在墻上懶散的模樣一瞬間重合。

    她愣怔一秒。

    她收回視線，頭發(fā)披散著，劉海微卷遮擋著她的臉蛋，也遮擋住這狹小空間無限往外跳的心跳。

    她把目光看回英語書，伸手去拿魚丸，往嘴里塞。

    吃了兩顆。

    身側(cè)位置驟空，顏可從轎車?yán)锵聛?，往這兒揮手。那個男生戴著耳機走了出去，隨著而來還有幾個同學(xué)與他一起，顏可也走上前，與他交換了一本書，然后再分道揚鑣。

    一中與二中，隔得不遠(yuǎn)。

    一條巷子的距離，曾經(jīng)，二中還有人爬上一中的圍墻去偷聽一中一位老物理老師的課。那位老師是一中的鎮(zhèn)校之寶，有他在，一中的物理年年第一。

    拿了張紙巾，擦拭唇角，溫南汐抱起英語課本，離開便利店，進(jìn)學(xué)校。

    在門口遇見顏可，顏可一襲掐腰校服裙，看她一眼，下巴微抬，她笑著鼓勵，“南汐，下次繼續(xù)加油啊?！?/br>
    這話一出，她身邊的同學(xué)都笑了。

    好像聽見什么好笑的笑話一樣，溫南汐一聲不吭，走向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