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妾/美人塌下懺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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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娘跟著溫遲遲說了一路的話,見著溫遲遲只略微搭理自己幾句,頓時有些訕訕的,若是在她身上撈不到半點好處,熱臉貼冷屁股,何必呢? 她聯(lián)絡(luò)了守門的小童,叫他帶著溫遲遲進去。 她正要轉(zhuǎn)身離開之時,溫遲遲塞給她一錠銀子,“今日多謝你?!?/br> 是不再計較的意思。 永娘收了錢,看了看溫遲遲,想說的話卡在嗓子半天,張了張口好半晌才道:“姐妹情分,談什么謝不謝......樓里一會兒就來客人了,我先走了?!?/br> 溫遲遲跟著小童進去,見了李大夫,將她阿娘的情況說了,領(lǐng)了藥出來,正交代阿云如何與嫂嫂說話,如何服侍煎藥用量的事宜,眼神晃了晃,便見著一個人。 她立即拉著阿云躲到了柱子后面,直到那人走遠(yuǎn)了才出來。 阿云問:“姑娘,發(fā)生了何事?” 溫遲遲搖了搖頭,將才瞧見的女子她認(rèn)得出,是袁秀珠。 只是替她理發(fā)髻的高大男子是誰呢? 動作如此親密,可她剛才對上的一雙眼睛,卻不是徐成的。 溫遲遲心中翻過一陣驚濤駭浪。 第10章 憐憫心 溫遲遲刻意在府外徘徊了一陣,避開了袁秀珠進入府內(nèi)的時候,又略微等了一會兒,才從闈門入了府內(nèi)。 未曾想她費盡心思,還是沒有避開袁秀珠。 她才到自己的屋子里,還未來得及喝一口熱茶便被袁秀珠院子中的小丫鬟請了過去。 溫遲遲忐忑了一瞬,跟著前頭的小丫鬟走了一路,到袁秀珠的院子中的時候反而鎮(zhèn)定了下來。 她到時,袁秀珠正張開十指,打量將才染上的蔻丹。 聽見門外傳來的動靜,袁秀珠沒有抬頭,溫遲遲見此自然也不敢動。 袁秀珠只略微等了一會兒便沉不住氣,她抬起頭驟然罵道:“溫氏,你見著我不跪拜,是不將我這當(dāng)家主母放在眼中嗎?仗著爺?shù)膸追謱檺畚舶捅懵N起來了?管事的嬤嬤呢?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辦事的?!” 袁秀珠一通噼里啪啦說完,又想起這幾日在溫遲遲身上吃的虧,先是被徐成打,后來又被她爹打,臉上頓時火辣辣了起來。 覺得不解氣,于是抓起手邊的一只杯子立即摔了出去。 杯盞擦過溫遲遲的袖子,很快便落到了地上。 杯盞盡碎,擲地有聲,驚得一旁伺候的丫鬟全都跪了下來。 溫遲遲見著袁秀珠發(fā)了這樣大的火,也絲毫不敢怠慢,立即隨著眾人跪了下去。 一旁伺候的王嬤嬤悄聲喚了離的最近的小丫鬟將一應(yīng)的器具帶下去,給袁秀珠順氣道:“娘子莫要氣壞了身子,您坐下,奴婢給您抹潤手的香膏,配上這紅蔻丹,正是一雙光滑的柔荑呢,爺見著了定然歡喜。” 聽見夸贊袁秀珠心中的惱怒自然也就消減了幾分,于是便依著王嬤嬤扶她坐了下來,而后驟然聽見徐成又不太高興,臉色瞬間又不好了起來。 王嬤嬤一邊給袁秀珠抹香膏,一邊吩咐身邊道:“少夫人不忍你們白受牽連,都起來吧?!?/br> 溫遲遲聽出了這言外之意,只規(guī)矩地跪在地上,沒有隨著一旁的小丫鬟們起身。 袁秀珠冷笑了兩聲,心想她這時倒裝的乖巧,于是便叫王嬤嬤抹香膏時慢著些。 王嬤嬤果然放緩了速度,剜了一勺香膏出來,在袁秀珠手上折騰幾下便是幾炷香時間。 袁秀珠躺在太師椅中閉目養(yǎng)神,須臾睜開了眼睛,看向溫遲遲道:“昨日被人磋磨,如今又在我跟前跪好些時候,腿好受嗎?不若這樣,你給我磕幾個頭,磕到我滿意,我便開恩叫你起來?!?/br> 溫遲遲跪到現(xiàn)在確實已經(jīng)受不住了,昨日那人行事的時候確實沒有憐惜她的意思,今晨起身的時候下床還不是很方便,但她不能漏出破綻,于是道:“少夫人令我跪著,遲遲不敢忤逆您,亦不敢奢望起身。” 袁秀珠聽見這話,一把佛開王嬤嬤的手,疾步走到溫遲遲身前,摁著她就往地上磕,“不敢忤逆我?那我叫你給我磕幾個頭你就磕不得了?!” 袁秀珠發(fā)了瘋一樣拉扯溫遲遲,王嬤嬤驚了一瞬,連忙攔下了袁秀珠,“娘子萬萬使不得,昨日老爺才來的府里,您自是要給他面子的,若是她傷了臉,幾日后納妾禮看不過去,爺只會更惱怒?!?/br> 說著王嬤嬤便看了溫遲遲一臉,昨日她發(fā)狠打下去的一巴掌,此時倒恢復(fù)得極好。 只她不曾想少爺為了她會這樣對待少夫人,若是知道如此,她那也是萬不會打下去的。 袁秀珠冷笑道:“他徐成是想寵妻滅妻嗎?那還不若和離!” “娘子你這是說的什么話?”王嬤嬤低聲在袁秀珠耳邊道,“她已是殘破的身子了,屆時爺發(fā)現(xiàn),定然容不下她,那還不是任憑您發(fā)落嗎?何況隔墻有耳,這種話傳出去了老爺和夫人也會不高興?!?/br> 溫遲遲聽著王嬤嬤的話,臉白了幾分,便聽見袁秀珠趾高氣揚地笑道:“嬤嬤說的也是,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也是不配進府里的。她家中不是還有個老娘與寡嫂嗎?能生出這樣女兒的門戶自然也骯臟至極,屆時我便替天行道,也一同收拾了去?!?/br> 袁秀珠話說著,一雙眼睛落在溫遲遲身上,見著她恭順地跪著,頭抬也不敢抬,心情驟然間好上了許多。 她拿著帕子捂了鼻子道了聲晦氣便又繼續(xù)坐到了太師椅上,過了會兒,她揮了揮手,“來伺候我用茶?!?/br> 溫遲遲站起身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晃了晃身子才穩(wěn)住。 她走到袁秀珠面前,伸出一雙指尖發(fā)白的手,小心地倒了杯茶遞給袁秀珠。 袁秀珠看也沒看便打翻了,隨著水潑出去的還有袁秀珠揮手揚出去的巴掌,“啪”地一聲清響,袁秀珠道:“可這口氣我忍不下!” 王嬤嬤嘆了一口氣,一邊去扶袁秀珠,一邊問溫遲遲:“你這臉上如何弄的,知道怎么說嗎?” 溫遲遲悄悄將下意識去捂臉的手放了下來,“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柱子上。” 袁秀珠哼了一聲,“滾吧?!?/br> 溫遲遲忍著臉上的刺痛立即走了出去,心事重重?;秀敝校瑓s隱隱覺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溫遲遲抬眼恰好瞟到了遠(yuǎn)處的高大男子,她立即低下了頭,連忙加快了腳上的步子。 才踏出袁秀珠的院子沒走幾步,溫遲遲雙腿卻發(fā)軟,下面的路再也走不下去了。 將才那個一直打量她的是今晨袁秀珠身邊站著的男子。 那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她是認(rèn)得的,因為在醫(yī)舍附近他也是這般死死地盯著她...... 他定然會察覺出來。 袁秀珠也會知曉的。 袁秀珠若是發(fā)覺她知曉她不忠之事,定然不會饒了自己,亦不會放過她的家人。 甚至,她可能連晌午的飯都吃不到。 她頭一次覺得太陽照到她身上是那么涼。 她心中迷惘,腳上的路不辨方向,只強逼著自己走下去。還未走多遠(yuǎn)她似乎聽見身后細(xì)碎的腳步聲,在她耳邊被無限放大成嘈雜之聲。 那是......袁秀珠派來殺她的人。 袁秀珠此刻便動了殺心! 溫遲遲慌不擇路,腦中卻驟然間浮現(xiàn)了一雙清冷的眸子。 宋公子......她如今能仰仗的人只有他了。 這般想著,溫遲遲腳上的路有了方向,她不顧一切地跑向宋也的別院。 裙擺擦過地上的幾片殘雪,雪天地滑,溫遲遲也顧不上那么多,她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活著。 溫遲遲路過那片池子的時候,她抬頭遠(yuǎn)遠(yuǎn)地見著了宋也的別院,心中的希冀更大,便加快了腳上的步子。 她雖走得急,但心中是始終留意著腳下的路的,只是她想不明白自己這般小心了還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第二次。 她一個失重,便急急朝地上倒上去。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際,身上的襖子被扯人扯著,將她往下倒的身子帶了起來。 溫遲遲心驚之余,抬眼看見了長柏。 “長柏冒犯了,”長柏頓了頓,“姑娘這邊請?!闭f著,長柏便引著溫遲遲往池子旁的假山中去。 溫遲遲見著是宋也身邊的人,便放下心來,跟著長柏去,絲毫不敢耽擱。 很快她便在假山內(nèi)見著宋也。 假山外瞧著荒蕪,內(nèi)里卻點了一盞燈,又規(guī)矩地放置著桌子并著幾只凳子,桌面干凈,擺放著一套汝窯茶具。 宋也斟了盞茶,頭抬也沒抬,“去外邊守著。” 是對長柏說的,溫遲遲聽了出來。孤身面對宋也,她還是有些怕的,因而頭低著,乖巧的樣子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姑娘此舉什么意思,脅迫我救你?”宋也涼涼地問。 溫遲遲咬緊了嘴唇不回話,她確實慌亂,但也猜出了宋也并不想旁人知曉他與她的關(guān)系,見著自己跑向他的院子定然會出手救她。 此時聽見放下的心一瞬間又提了起來,她是有些怕宋也的。 宋也敲了敲桌子,“頭抬起來,看著我?!?/br> 溫遲遲抬頭看向宋也,看到他臉上漫不經(jīng)心的笑,她突然跪了下來,渾身發(fā)抖,“是我對不住公子,求公子救救我?!?/br> 宋也聽著溫遲遲話語中的哽咽,凝了凝眉。 他看了她半晌,才道:“我昨夜同你說了什么?” 安分些,莫要招惹袁氏。她是知道的,可是她料不到這些,她張了張嘴,辯解的話卻說不出來,她生怕她一個不小心便惹了宋也的不快。 “你惹了事,我可以給你收拾爛攤子,”宋也眼睛落到溫遲遲身上,見著溫遲遲怕成那樣,面上的不悅減了幾分,輕笑。 “但是你說,憑什么?” 是啊,憑什么呢,溫遲遲手指顫抖之余,腦子飛快地轉(zhuǎn)著。 儀來樓的異域美人,昨夜的琵琶女.......還有她。 宋公子性子風(fēng)流。 而她,身無長物,唯有一身皮色或可下注。 溫遲遲裙擺下的手止不住顫抖......皮相交易,她與勾欄中以色侍人的女子又有何分別? 她做不到。 可是她和她一家的命都在自己手上。 溫遲遲嘴角的弧度微不可聞地彎了彎,在宋也的目光中起身,迎著柔軟溫和的燭光朝宋也走了過去。 在他面前站定,溫遲遲瞧出了宋也目光中的諷刺。 她置若罔聞,褪下襖子,纖細(xì)白嫩的玉手劃過前襟起伏的溝壑。 短暫地停留了片刻,輕輕一勾,對襟散開,只需一眼便能瞥見里頭若隱若現(xiàn)的玲瓏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