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妾/美人塌下懺 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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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看懂了溫遲遲眼里的疏離與淡漠,到嘴的話便卡在嘴中再也說不出了。 那日是十五月圓夜,主子的面色一片蒼白,額上也沁滿了汗滴,她問了長柏才知道,主子不知為何渾身蝕骨地疼,為了能順利去突厥王宮談判,他甚至服用能麻痹神經(jīng)之藥鎮(zhèn)痛,用后遭到反噬便大口大口地吐了半夜的血,好了之后,才去郊外尋的溫姨娘。 溫遲遲拉著清歌不松手,清歌不會違背宋也的命令傷她,便這般僵持著。 直到付荷濯的人來將清歌押了起來,清歌掙脫不得,才憤懣地道:“主子若是回來定然不會放過你們這對jian夫□□!” 溫遲遲沒有惱怒,反而很是平靜地看向了清歌,不緊不慢地道:“先讓他回來再說吧?!?/br> 付荷濯手底下的人正要將清歌處理掉,溫遲遲不贊成地道:“算了,她沒什么壞心思,放她走吧?!?/br> “這樣桀驁剛烈的人不除掉,遲早是禍患,會傷了你的。”付荷濯穿了一身泛著冷光的寒假,聲音亦是一片冰涼。 “她不會,”溫遲遲搖了搖頭,“放了吧?!?/br> 付荷濯極少見到溫遲遲語氣這樣堅決的時候,也只好點了點頭,對著手下的人道:“讓她走?!?/br> 而后便邁著闊步走向了溫遲遲,付荷濯眼眶濕潤,伸開了手臂要抱一抱溫遲遲。 溫遲遲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手,言語里頭有些疲憊,“付將軍,趕路吧?!?/br> 第77章 再相見 溫遲遲與付荷濯自玉門關一帶一路東行, 約莫半月之久,才抵達上京。 抵達上京的那日,只見十來仗寬的護龍河圍繞在城池四周, 從河水一邊遙遙望過去, 只見雄偉壯闊的南熏門漆著半舊的朱紅色,質(zhì)樸中卻有磅礴的龍盤虎踞之勢。 城門關卡的百姓一應已經(jīng)疏散開了,杜老太尉率領兩司三衙諸多指揮使,并著上京數(shù)千禁軍依次排列在道路兩旁,另有鈞容直在旁奏樂舞劍,以最崇高的禮儀迎接凱旋而歸的大將軍。 浩浩蕩蕩的隊伍停在了半路上,溫遲遲掀開車簾, 便見著付荷濯騎著白駒來到了車窗邊。 付荷濯看著溫遲遲,“阿遲, 你當真不跟我回去嗎?” “我阿嫂尚且在京城,我去尋她,待事情安頓好了后我們便會回杭州?!睖剡t遲道。 付荷濯頓了頓, 想伸手去摸了摸溫遲遲的頭, 手剛伸出去,還是收了回來, 他不知為何阿遲會對他這樣疏離。總不能是因為宋也吧?倘若當真如此, 那她便不會親自將宋也的行程泄露出去。 “你阿嫂,我也見過幾面, 算是相熟, 若是她不介意, 也可以與你一同住進太尉府。”付荷濯抿著唇, 手上勒緊了馬韁。 “付將軍, ”溫遲遲打斷了他, 臉上揚起了溫和的笑意,“謝謝你的好意。若是十年前,你不是將軍,我也沒有這層身份,我或許會毫不猶豫地投奔你,可現(xiàn)在,我沒有身份,也沒有立場?!?/br> 付荷濯道:“你可以有身份,只要你......” “付將軍,我想問,你當真能像過往承諾的一般將妾室之位給我嗎?即便我是個商戶女,即便我嫁過人也有過身子,你也能放著那些名門貴女不娶,娶我嗎?” 付荷濯沉默了下來,面露難色。 溫遲遲看著付荷濯蜿蜒在臉上的疤,當真覺得他滄桑憔悴了許多,溫遲遲垂下了眼簾,只是道:“付將軍,我如今看待這些很淡,以后我不會留在這兒,也不能留在這兒。你幫助我已經(jīng)夠多了,再牽扯下去,只會惹出無窮的麻煩。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過家了。” 溫遲遲一雙眼睛水靈透亮,平靜如水,卻又有幾分堅毅不屈的神采。 付荷濯直直地看著他,忽生一種恍如隔世之感,面前的姑娘面容從不曾便過,可他看著她眼睛,只覺得很陌生。 歷經(jīng)千般,他訝然于她的改變,或者說,他猛地發(fā)現(xiàn),他似乎從來不曾進過她的內(nèi)心,從不曾真正地了解過她。 有一種異樣的感受堵在心口,付荷濯頓了頓好一會兒,才啞聲道:“好。” “謝謝你,付將軍。”溫遲遲點了點頭,便將馬車上的簾子落了下去。 馬車后頭跟著數(shù)十個護衛(wèi),悄無聲息地脫離了付家軍進京的大隊伍,從南熏門一旁的側(cè)門進城。 許是城門的朱紅色過于莊重與奪目的緣故,亦或者是在這座城里的一些不太好的回憶,溫遲遲的心始終覺得懸在了高處般惴惴不安,總有哪兒不對勁。 她半靠在車壁上,雙目緩緩闔上,正準備小憩一會兒,眼睛忽又睜開,她捂著逐漸加速的心跳,打開水囊喝水,直到嗓子不再像吞了塵土與火燎一般的干時,才掀開簾子,喚了跟在身后的人吩咐道:“你同付將軍說一聲,去查查丞相府內(nèi)的兩個叫晴雨晴雪的丫鬟?!?/br> 見著帶刀的將士領命退了下去,馬車重又再官道上行走了起來,溫遲遲心中靜下不出一炷香,便見著前頭被攔了下來。 來人是一個腰別彎刀的侍衛(wèi),說話鏗鏘有力,不卑不亢,“溫娘子,長公主邀您去廟中敘舊?!?/br> 前有護送的將士拔刀相向,朗聲高喝道:“哪有什么溫娘子,這是付將軍的家眷,還請閑雜人等速速離去!” “長公主殿下要見故人,付將軍有何立場干涉皇家之事?”侍衛(wèi)沉聲道,“殿下有令,邀車內(nèi)之人上山敘舊!” 溫遲遲攥緊了裙子,只緩緩吐出一口氣,便聽見了兵器相接時的錚錚聲,沉悶中又有一絲尖銳。 溫遲遲靜了片刻,兀自推開了車門,走了下去,掃了眼侍衛(wèi)身后之人,瞧著這仗勢應當也不會輕易放她走了。 溫遲遲頷首,用溫和平緩的語調(diào)道:“既是長公主有請,那便帶路吧?!?/br> · 溫遲遲被人帶上了山,見著溫遲遲后,長公主便給了溫遲遲一巴掌。 溫遲遲被打的耳朵驟然嗡了一下,面上便是火辣辣的疼,她回過頭,就立在這那兒,低著頭并不吭聲。 長公主妝容還似往前一般莊重華貴,遠遠地瞧上去依舊風韻不減,盛氣凌人。只細看,不難發(fā)現(xiàn)她發(fā)間已然縱橫了幾根白發(fā),一雙本凌厲的鳳眸,眼角卻壓下了極重的疲憊之感。 “你以為本宮叫你來做什么的?”長公主揮袂坐了下來。 “妾不知,”溫遲遲道,“只是長公主命令妾來,妾不敢不從?!?/br> 長公主面色冰涼,“本宮生了一個有出息的好兒子,被一個女人擺了一道?!?/br> “本宮數(shù)年之久的計劃與苦心經(jīng)營盡數(shù)敗在了你的手中,你說本宮該不該殺你?”見著溫遲遲面色平靜地站在那兒,長公主面色驟然狠厲,“本宮給你兩個選擇,白綾與鴆毒,你選哪一個?” 溫遲遲看向了一旁擺著的三尺紅綾與瓷白酒瓶,面色一白,手也不自覺地攥了起來,說不害怕是假的,溫遲遲深呼了一口氣,還是鎮(zhèn)定了下來,她問:“敢問長公主,您說我毀了您的苦心經(jīng)營,又是指什么呢?” “指什么?”長公主眼中盡是厭惡,“宋也如今下落不明,你還要本宮說給你聽?光憑這個,本宮殺你數(shù)萬次都是該的!” “殿下,郎君下落不明,妾與他同路,未能盡責,萬死難辭咎?!睖剡t遲掀了裙擺跪了下去,“只是郎君若是再也回不來了,您殺了妾身也是沒用的,若是能回來,他怕也要怨恨你的?!?/br> 長公主聽完溫遲遲所說之話,登時勃然大怒,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揮手又抽了溫遲遲一巴掌,“你給本宮閉嘴!你以為你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你只是一個妾,一個玩物,而本宮是他的娘親,即便剮了你又如何?” “你不選,本宮替你選,喝了鴆酒,再吊白綾如何?”說著,長公主親自斟了盞酒,席地而坐,眼里噙著近乎瘋狂的狠厲,掰著溫遲遲的頭,要給她灌下去。 溫遲遲被長公主一掌揮得徑直摔在了地上,臉上刮了一道長長的血痕,上頭懸著血珠子。溫遲遲見著酒盞逼近,驟然間別過頭,將酒盞打碎在地上,溫遲遲深吸一口氣,“長公主,你不能殺我的?!?/br> · 當天夜里,長公主便召集起了昔日的舊部,以宰相被囚,外戚控制皇權中樞為由,提兵十萬,三路并進,為同付家背水一戰(zhàn)。 夜色蒼茫,烏云蔽月,一點火把便能將京城的夜晚照亮。無數(shù)穿著寒甲的將士穿梭在黑夜里,向京城正中的皇宮逼近。 長公主在宮內(nèi)有策應與眼線,今夜巡城的御龍直便是安插了長公主的人手,今夜也正是在皇宮中給付將軍舉辦慶功宴之時,夜市不出,街上人煙稀少。因而長公主的人馬一路順通無阻,很快便到了宮門口。 前頭主帥穿了一身盔甲,立在馬上,東西路策應立在兩側(cè),將鎏金轎輦中的長公主護得周全。 “里頭的公公是得手了?”長公主問皇城司指揮使周若安道。 周若安頷首,“回殿下,宮里頭的公公來稟迷藥已經(jīng)下在宴中果子酒飲當中了。” 長公主沒應,只面色凝重地掃了前頭一眼,嘴角噙上了得意而張狂的笑,吩咐道:“打開宮門?!?/br> 接應的宮人來下鑰,朱紅色的宮門緩緩打開,剛能將內(nèi)里的光景看個清楚,一只冷箭便驟然從外頭飛了進來,直中西路策應的眉心,整個腦袋被貫穿而盡,只見人直直倒了下去。 “護駕!”付荷濯身著寒甲,手持冷弓冷箭,身后跟著宋慎與杜書恒,沉聲喝道,“殿下,你這是何意,擁兵造反嗎?” 一陣夜風吹來,轎輦牽頭簇擁著的紅羅銷金掌扇依次排開,軟紗浮動,只聽長公主泠泠的聲音響起。 “付將軍,丞相失蹤,外戚當權,挾天子以令諸侯,你們究竟是何居心?本宮身為堂堂皇室長公主,替天下問計,有何不妥之處,竟令將士刀劍相向?” 付荷濯道:“宋相失蹤,國公府與太尉府亦在竭盡全力搜尋,今夜尚逢宮宴,不若長公主進宮,喝盞慶功酒,如何?” 長公主不語,代替她回應的是尖銳的鳳鳴之音,眾人來不及眨眼,只見黑夜中飄閃過一陣殘影,接著便是數(shù)把暗針往付荷濯的方向飛了過去,付荷濯大驚,堪堪地避開,只胸口中了一根,汩汩的血便從順著盔甲蜿蜒而下。 “我兒下落不明,這酒你們就能喝得了!”長公主聲音威嚴,“周若安,將他們拿下,除佞臣,清君側(cè)!” “慢著?!敝灰姼独咸翟趯m人的攙扶下匆匆趕了過來,手里頭還拎了一個人,“長公主殿下,您記不記得這個人啊?” 長公主穿著頭戴朱釵,身著宮廷最高規(guī)制的宮妝,壓下了隱隱的笑,“付太傅,你以為拿著國公府里頭的一個妾就能威脅到本宮了?” “長公主不殺她,恐怕沒那么簡單吧?!备短底叩眉绷?,說話聲音有些喘,“既是宋相的寵妾,宋相人已經(jīng)西去,那么臣便送她上路伺候著吧?” 說著,那雙干癟枯燥的手不知何時攀上了溫遲遲的脖頸,慢慢地收緊。 “你敢!”長公主眼里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厲聲叫道。 溫遲遲霎時間覺得脖頸處一陣要碎裂的劇痛,繼而便是窒息的無力之感,虛無中,溫遲遲見著長公主從車輦上躍了下來,而后便是無數(shù)的冷箭朝她射了過來。 不知何時,溫遲遲脖頸上的手已然松開,她神思聚攏回來,只見長公主倒在她身邊,背后中了數(shù)箭,摸過去,便是滿手的血。 溫遲遲聲音有些顫抖,“殿下?!?/br> “我們一家都葬送在你手里了,”殷紅的血跡順著她的嘴角蜿蜒而下,沒什么表情地看著溫遲遲,“我不是著人護送你回江南了,你怎么會在這兒?” 說罷,也不待溫遲遲回單,便一聲嗤笑了一聲,眼里盡是了然之色,“你害了也兒,連我也算計了進去?!?/br> “不是的,我是準備回杭州的,我也不曾預料付家的人會突然出現(xiàn),到了這兒來,我沒有......”溫遲遲面色一片蒼白,不知該從哪兒解釋,對上長公主譏諷的神情,溫遲遲索性也閉了嘴。 這些蒼白無力的解釋,長公主不會信,有時候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瓜田李下之嫌便難以避免,自證也只會越描越黑。 長公主倒不在上頭糾結(jié),兀自道:“我謀劃了事情謀劃了一輩子,能利用的都利用了,我自認為,我無愧于李家的皇權,無愧于天下的百姓?!?/br> “我從沒有照料好也兒,他還那么小的時候,攥著我的衣袖要娘親,我卻將他的手抽開了,我要他強大,要他無情,我卻忘記了,他本該是要糖吃的年紀......我無愧于人,可有愧于心啊?!遍L公主臉色慘敗,聲音顫抖,“前些時候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可我還是逼著他去了西域?!?/br> “我不配做他的母親,可只有這么一刻,我才覺得我是一個母親?!遍L公主抬起手輕輕柔柔地撫上了溫遲遲的腹部,“你會照顧好他,是不是?你答應過我的。我不問你今日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我不復仇了,我也不要什么天下,我將所有的人馬都給你,你帶著他走,照顧他長大?!?/br> “它你的孩子,你將它照顧好。付家......你信任他們沒有好處的?!?/br> 溫遲遲聽出她話語中的乞求之意,點了點頭,“好。” 得到了許諾,一行眼淚自她桀驁凌厲的鳳眸奪眶而出,她緩緩地閉上眼睛,“周若安,他們要的只是本宮而已。你莫要管本宮了,帶著人走!” 周若安善后,將溫遲遲與長公主護了個嚴實,見著長公主吩咐,便要將人帶走。 卻聽見黑夜中傳來了冰冷而嚴肅的聲音,“誰能走得掉?!?/br> 溫遲遲驟然回過頭,只見來人穿了一身玄衣勁裝,手握滴血地寒劍,帶著滿身煞氣,神色凜冽而來。 第78章 死別離 見著宋也回來了, 守在四周的將士依次讓開,給宋也開了道。 宋也的目光落在了蜿蜒在地上的刺目的血跡上,步子頓住了, 遲遲沒有動??戳撕靡粫? 宋也才撂了手上帶血的劍,徑直來到長公主身側(cè)。 他推開溫遲遲的手,一把將長公主抱了起來,往外走過去。 “長公主,臣帶您回去?!彼我驳穆曇魳O其沙啞,他抬眼看了看蒼茫夜色下朱紅色城墻,卻頭一次不知道該往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