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妾/美人塌下懺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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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的話,我想想寫什么先。 第102章 秋風起 將衣裳換好后, 溫遲遲便也沒放在心上,依舊如常照顧著患病的學生,翌日下午便開始有些畏寒, 手腳發(fā)涼, 還以為是穿得少了,剛一頭扎進溫暖的室內(nèi),沒站穩(wěn),踉蹌了下,頭暈目眩之感便像潮水一般向她席卷而來。 一下沒站住,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陳梁希老先生聽見女學里頭的夫子帶出來的消息,連忙往女學里頭趕, 給溫遲遲把了回脈象,整個人面色都沉了下來。 溫家自老一輩起便是商人, 當初溫遲遲的爺爺來宿州做生意之時,見他孤兒寡母,維持生計困難, 便幫了他一把。 后來陳梁??炭鄬W醫(yī), 進了太醫(yī)署,于他這樣的窮苦人家來說, 已算是平步青云, 飛黃騰達之事了,但他銘記這份絕境縫甘霖的恩情, 與溫家的聯(lián)系便也沒斷過, 因而即便出世多年, 溫家的子孫有求, 他便下山, 說什么都不會拒絕, 遑論這本就是一樁善事。 除卻溫家的恩情,這幾日同溫遲遲相處下來,他也發(fā)自內(nèi)心地佩服這位看似柔弱,實則有主見,善良心細的小娘子,他沒有子孫后代,也將溫遲遲當作半個女兒看待了。 此時見她病倒,陳梁希說什么也坐不住了,立刻動身朝門外去。 城中瘟疫肆行,太醫(yī)署也撥了部分人過來,這里頭便有他往日相熟的,即便再沒撤,見了故人,也得生生商議出個對策,死馬當活馬醫(yī)。 幾個太醫(yī)住驛站里頭,陳梁希很快便到了驛站,去時驛站內(nèi)沒人,幾個太醫(yī)還在外看診,便又收容病人的門坊去了一趟。 才打聽到昔日故友張?zhí)t(yī)在哪兒就診,匆匆趕去時便與迎面而來的高挑之人視線相撞,陳梁希隱約認出人,為避免事端,很快低下頭,錯開視線。 宋也一天忙得狠了,身體倦極,視線從陳梁希身上刮了過去,始終覺得有些古怪。而后想起什么,回頭深深瞥了一眼。 · 溫遲遲自從病了之后,便始終覺得腦袋很昏,身子畏寒,明明才十月的天,她躺在床上,身上裹了一床大棉被還不夠,晚些時候,只覺得通體入墜寒冰。 睡得迷糊,朦朦朧朧中覺得有人過來了,身子就像貼在了一塊暖玉身上,漸漸熱了起來。 本想起來看看,但眼皮重的跟一塊石頭一般,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天明,溫遲遲睜開了眼睛,看向來給她送藥的李夫子,“昨夜是不是有人來給我喂過水?” 李夫子面上嚴嚴實實地罩了起來,將藥放在溫遲遲榻邊的小案上,下意識地后退了好幾步,直到撞上溫遲遲探究的雙眼,才面露尷尬神色,“......溫娘子,瘟疫此般兇險,這也不是我們能當兒戲的,如今便是云蘭也不行了,唉?!?/br> 李夫子嘆了口氣,對溫遲遲道:“若是溫娘子夜里起夜不方便的話,那便我留下,來給您添水吧......” 李夫子話還沒說話,便見著溫遲遲從床上站了起來,急匆匆地往外頭趕。 十月末的清晨,天氣還是有些寒涼的,甫一出門,那風就像綿密的針一般,猛地往骨頭里面錐,腳下不穩(wěn),險些要坐在地上之時,一雙手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赝凶×怂?/br> 溫遲遲抬眼,便看見宋也神色沉沉地盯著她,用極其威嚴的聲音斥道:“溫遲遲,你簡直是在胡鬧,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阿柔那么小,你怎放心她一個人出城?” 這是這么久以來,他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跟溫遲遲說話。 近日事忙,宋也便也沒發(fā)現(xiàn)異常,直至看見陳梁希,覺得眼熟,讓下屬去查了查,才順藤摸瓜,知曉溫遲遲不光沒走,還病了。 宋也聽罷,當即后背發(fā)涼,整個人都站不住腳。直到現(xiàn)在,才察覺出來,他心內(nèi)早早窩了一團火。 溫遲遲對他的呵斥默不作聲,抽開他的手,“你若是不想死,應當離我遠一些的。” 見著溫遲遲臉都白了,宋也才意識到這番話說的有些重了,語氣軟和了下來,“既然身子不舒坦,就別折騰了?!彼我草p輕攏住她的秀發(fā),聲音里藏著難言的黯啞。 他對她除了束手無策,又能怎樣? 溫遲遲反應過來,一個勁地推宋也,急道:“你能不能離我遠點,能不能?” “不能,不走,”宋也不松,反攏的她更緊,聲音壓下了隱隱的無奈,“不聽我的話,留在這便也罷了,如今趕我走,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溫遲遲別過頭,“看見你便覺得惡心,你在這兒我還怎么治病養(yǎng)傷。走??!” “你趕我走,是擔心我......你是在乎我的,至少有那么半點,”,宋也攥住溫遲遲,手丈量著她瘦弱的腰側,止不住地顫抖,卻笑著道,“就算你恨死我,我也得在你身邊,誰讓你是孩子她娘?” “你也不是孩子了,宋也,為了阿柔,你也該離我遠一點,這不是胡鬧的。”溫遲遲語氣柔和,卻相當堅定。 宋也默了,攤手,“走不了了,我就是舍不得你一個人,并不想計較那么多?!?/br> 溫遲遲聲音忽地哽咽,問宋也,“值嗎?” 宋也盯著她看,沉聲道:“你要是不想阿柔成了沒爹沒娘的孩子,你便給我好好活著?!?/br> 溫遲遲重重咳嗽了兩聲,癱軟在宋也懷里,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懷柔完完全全交到你手中,我也不放心。” 宋也輕輕地嗯了聲,唇側擠出了絲笑意,“你問我值不值,皇位權勢,我都不想要,只要你,你說呢?” “恨不恨我,宋也?”溫遲遲被宋也重又抱到了床上,被圈在懷中,仰頭問他。 “不恨,”宋也無力苦笑,“除你以外,你要殺誰,對誰動手,我都給你遞刀,即便是我。” “我是不是特別沒出息?” 溫遲遲沒聲了,宋也以為她是睡過去了,宋也抱緊了她,絮絮叨叨地道:“也只有趁你病著,我才能占你便宜,多抱你一會兒,你還想著趕我走,你的心究竟得多狠?不許再離開我了,我不許?!?/br> 想起那段晦暗的日子,宋也笑著笑著眼淚便出來了,“那年懷柔病了,整張小臉都白了,整個太醫(yī)署沒有一個人能治病的,唯有二夫人知曉漠北名醫(yī)的下落,我抱著孩子,走在雪地里去求她,威逼利誘都沒有用,我都跪下來求她了,她還是不肯說。懷柔哭得氣息也越來越弱,當時我在想,不如帶著孩子死了算了,反正我和她都不重要,與你而言是累贅,我......” “不是,”溫遲遲肩膀抖動,面前已經(jīng)濕了一大塊,“長公主身死我并不知曉,你的身世也并非我所說,二夫人......” “不重要,”即便是她所為,他都不會再計較,宋也低聲道,“長公主來找我那日,我喝了酒,酒后便把此事告訴你了是不是?” 溫遲遲冷聲道:“你沒相信過我?!?/br> “信啊,不相信能告訴我視為一輩子恥辱之事嗎?”宋也無奈地笑了笑,“我想說,相信以外,還有另一種東西,那便是包容,沒有底線,不講原則,即便你犯了滔天大錯,我都不會怪你,怪也怪不起來......” “這個世界,我最在乎誰,你如今該知道了吧?就算是我視作性命的懷柔,也是因為是你的骨血,是你十月懷胎所生,我才會呵護她,待她好,”宋也貼著溫遲遲頸窩,“我心里都明白,誰也沒辦法跟你比。” 溫遲遲眼淚不住地流,輕輕攏住宋也的腰,輕聲道:“宋也,你瘦了?!?/br> “沒呢。你先別哭了,行不行?”宋也啞聲道,“是我不好,不該同你說這些的?!?/br> “我不想死了,”溫遲遲止住了眼淚,抬眼看向了宋也,略帶哀求地道,“女學里頭的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想放棄,特別是云蘭,她病的那樣重,能不能不要將她們送到坊里?” “好,我答應你,她們都不會有事,你先歇息吧?!?/br> 宋也靜靜地抱緊了溫遲遲,鄭重應道。 · 溫遲遲睡著之后,宋也便起了身,朝外頭走了過去,他先是到住著女學里頭孩子住的地方瞧了一眼,便令人傳信給太醫(yī)署里頭的人,詢問解藥研制的進度,約莫過了兩天,宋也才將手中的給昏睡的溫遲遲喂完藥,外頭便來了消息,說事情有了眉目。 只里頭所需的藥材一味藥材極其難得,眾人也未曾料到這藥對治瘟疫有奇效,故而也是例行試驗,偶然得之。 如今少的這味藥材,長在極高的山脈之上,除卻西北的高山,離這最近的一座山頭,便是在泰安了,即便是駕千里馬,日夜兼程,晝夜不停,來回少說也得三四天,更遑論那樣的高山,要翻越亦需要不少的精力與功夫。 前路滿滿,水遠天長,看不到去的路。 高山綿綿,重層疊嶂,也瞧不盡歸途。 作者有話說: 三更,下面還有兩章。 第103章 一池水 溫遲遲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 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來之時身上不冷了,頭也不燙了。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 懵了好一會兒, 覺得口干舌燥,下床倒了盞茶水灌進嗓子里,才緩解了火燎之感。 思緒漸漸清明,溫遲遲回床邊趿了鞋子,才穿好,外頭便傳來了一陣叩門之聲,只聽見李夫子在外頭道:“溫娘子, 我可以進來嗎?” 半晌,溫遲遲便去給她開了門, 看見她大喇喇地走了進來,不由奇怪道:“你現(xiàn)在不怕我了嗎?面上也不罩東西就進來了?!?/br> 李夫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這是昏睡久了, 還不知道外頭的事呢。 “就說你福大命大,染病那樣嚴重, 你不知道你那時候有多嚇人, 那嘴唇烏黑的,渾身上下都在抖, 我險些都快將你后事給辦了, ”李夫子喟嘆一聲, “所以有時候呢, 做好事積德也不是沒有道理, 也正是因為你心善, 才撐了好一會兒,等來了解藥?!?/br> 溫遲遲此時一喜,“陳大夫竟制出解藥了?” “嗯,”李夫子點點頭,“不過......噯!” 李夫子話還沒說完,便見著溫遲遲一溜煙走了出去,不見了人影,不由地嘆了一聲。 溫遲遲走出沒兩步,便見者了匆匆趕來的陳梁希老先生,溫遲遲問:“老先生,這瘟疫當真有方子治了嗎?” “是的,老夫同昔日幾個同僚一道研制出了一個方子,你也莫要擔心,女學里頭的學生無論染病的,還是未曾染病的,都已經(jīng)喝下了藥,便是云蘭那丫頭如今也是生龍活虎的,身子康健著呢?!?/br> 溫遲遲聽罷陳梁希老先生的話,懸著的心也漸漸地放了下來,然而喜不過一刻,心也慢慢落回了實處,開始思量事情。 她問陳梁希道:“老先生,方子可曾傳出去了?若是可以,我能否看看?” “自是可以?!标惱舷壬鷮⑹诸^的方子遞給了溫遲遲。 溫遲遲不通藥理,但因著陳氏亦有藥材店,藥材還是認得的,她照著逐一看了遭,指著朱砂筆披紅的一處道:“這榆香圈起來做什么,是藥材不夠了?” 陳老先生嘆了聲:“正是,如今城中統(tǒng)共不過一株,也只夠一人吃的了,旁的正從西北調來,少說得五六天才能到?!?/br> 溫遲遲想起,陳氏藥鋪里頭是有幾株的,于是便連忙吩咐人前去取。 吩咐去的是個小廝,帶著榆香藥材回來的確實盤雪,她笑道:“你也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了,走到城門口了,想起來,你一個嬌滴滴的女娘還在這呢,我哪能走啊,想當年若不是你幫助,我也不能找著胞妹,風風光光送她出嫁,說到這,你也算對我有恩了。” 溫遲遲點點頭,從盤雪手里接過藥,問她:“阿柔哭鬧了嗎?” “乖巧得很,宋狗當真好福氣啊,連生的女兒都沾了光,隨你,不像他?!北P雪道。 溫遲遲心內(nèi)有事,也只隨口笑著應了聲像他還得了,便抱著手里的藥邊往外走,邊道:“你看好學生們,若是身體有個不舒服一定要好生照看,我先出去一趟?!?/br> “去吧,有我呢?!北P雪抱著雙臂,看著溫遲遲離開而后在她身后高聲喚她,“這藥我看著都霉了幾株,再放放就要壞了,能用及時用啊。” 溫遲遲蹙了眉頭,總覺得盤雪是知道這藥的用途一般,但她吩咐的時候也沒人提起過??伤羰侵?,為什么不提早拿出來救人?畢竟這味藥當初也是為了給她治骨裂之痛余下的,她不會不知庫房里還有啊。 雖想著,溫遲遲也沒往心里去,坐上馬車便徑直往知州府衙趕過去。 才在門口站會兒,沒見到知州的面,不想王臨安從里頭走了進來,頷首道:“我姐夫沒空見你,你若有事,你面前站著的人是誰,你該求誰,明白不明白?” 溫遲遲沒將王臨安放在心上,但也還是點了點頭道:“我確實有事相商?!?/br> “走吧?!蓖跖R安瞥了溫遲遲一眼,掉頭便往府衙旁的耳房中走,溫遲遲也跟著進去。 “你的意思是,當初你辦的女學有學生患病,你不曾上報?”王臨安抿了口茶,問她。 溫遲遲道:“是。只學生們同吃同住,若是收容進坊里,未曾病的感染了不說,對于官府的財力、物力也是一種消耗......” “荒謬!”王臨安重重地擱置下了茶盞,斥道,“你質疑官差辦事?這不是在打宋大人的臉嗎?即便你們關系親密,但有哪個男人能容忍女人質疑的?宋大人不保你,現(xiàn)在還不是可憐巴巴地求到這里來了?!?/br> “宋大人不知道。”溫遲遲看向王臨安,臉已經(jīng)沉了下去,“此事同他無關,同他人更沒有關系,罪責全在我一人?!?/br> “你還維護上他了,”王臨安冷哼一聲,壓低聲音道,“綱常不可廢,可我偏偏舍不得罰你,你說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