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對此很是怨念，都吵得徐云耳朵起繭子了。

    展覽中有個展柜將所有sua出版過的攝影集整齊排列地排列開來。

    夏寧忍不住羨慕地盯著空玻璃柜的紅色封面。

    這個展柜和她家里的收藏只有這么一本差別，但就是這么一本之差，她怎么都無法滿足她的強迫癥。

    “走吧?！彼龖賾俨簧岬貭恐煸频氖?，難過地轉(zhuǎn)身，“看再多次也集不滿?！?/br>
    徐云拍拍她的手，表示對她強迫癥的憐憫。

    傍晚回到青墅，夏寧剛一推門，視線就一下子被茶幾上的東西吸引住了，直直地盯著那個方向。

    “這，這是……”

    她喉嚨動了下，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徐助理竟然在家里，他腳邊還有各式各樣的畫冊與攝影集，像是在做倉庫大整理似的。

    徐助理直起身：“sw集團有個策展子公司。近期與公司合作過的藝術(shù)家把他們過往作品合集贈送給了sw幾位高管。李先生就想拿這些藝術(shù)家的作品重新裝飾一下書柜墻?！?/br>
    李鶴溫從小受藝術(shù)世家熏陶，房子的裝飾也偏文藝古樸，譬如，樓梯全采用了厚重的胡桃木，兩層樓高的樓梯間被做成了書柜墻，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裝飾性大于實用性的書籍和藝術(shù)品。

    徐助理正和王嬸一起重新布置書柜墻，打算新擺上去的書和畫一部分堆在袋子里，另一部分堆在沙發(fā)和茶幾上。

    離得遠，看不真切，但是直覺卻控制了夏寧的眼神，讓她忍不住地往茶幾上瞟。

    王嬸察覺了她的猶豫，連忙轉(zhuǎn)頭：“夏小姐，我這就把沙發(fā)和茶幾清理出來?！?/br>
    夏寧連忙制止：“不用，您忙。我也幫忙一起來布置。”

    夏寧走到茶幾旁，目標明確地朝著一堆書而去，將它們整堆抱了起來，視線仔細在懷中的書上打量，然后緊緊咬住了下唇。

    手指忍不住觸碰那一冊紅色的書脊，胸腔里像是爬過一整群螞蟻。

    等書柜墻布置完，她瞥向那一堆整整齊齊排列的攝影集，心里被螞蟻啃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坑。

    樓梯發(fā)出咔吱的響聲，夏寧一抬頭就看到走下樓的李鶴溫。

    他穿著寬松的居家服，銀框眼鏡搭在鼻梁上，文質(zhì)彬彬得與這整墻的書和藝術(shù)品氣質(zhì)相似。

    他穿過客廳，走向餐廳：“江女士今晚和老朋友在外面吃飯。晚餐只有我們兩個人?！?/br>
    夏寧站在客廳里，眼神閃爍，異常糾結(jié)但還是選擇了沉默。她走隨李鶴溫走進餐廳，簡單的晚餐在餐桌上整齊地擺好，玉白的筷子搭在筷架上。

    沒了江美琴，他倆不用演戲。

    夏寧沉著臉，安靜地拿起筷子，然而心里卻閃過無數(shù)念頭，沒有什么食欲。

    此時，一個沒有語調(diào)、仿佛合作伙伴間隨口聊天似的男音在餐桌另一端響起：“新搬來裝飾書柜墻的冊子多出來了?！?/br>
    夏寧筷子一頓，不禁抬起眼。

    李鶴溫面色如常，用筷子挑著魚刺，隨口似的：“如果你有喜歡的就拿走，替我分擔點掉?！?/br>
    夏寧的眼睛頓時放出亮光：這也太幸運了吧！

    “嗯?！彼龎阂种约旱募?，裝作漫不在乎，“謝謝你。”

    李鶴溫應(yīng)了聲，沒有對視，沒有強硬拋出的對話。

    夏寧長舒一口氣，忽然覺得這幾天的負擔感都輕了點似的。

    陪他演這場戲，不虧。

    她開開心心地動筷，一伸筷子，某種隱秘的選擇困難讓她的幸福感又被推上下一個高峰。

    今天的菜都是她愛吃的。

    特別是擺在她正前面的，是她最愛吃的蔬菜蘆筍。前幾天王嬸買了幾回，但都是為了當佐菜，夏寧挑了幾筷子就沒了。今天卻單單清炒了一大盤。

    最近運氣真不錯。

    前段時間的簽名一事也是，心里一想就順順利利解決了。

    玉瓷剛夾起蘆筍，就懸停在空中。

    夏寧忍不住看向餐桌那端的男人。

    柔軟、沒有仔細打理的黑發(fā)溫順地貼在耳鬢，毛茸茸的家居服掛在肌rou勻稱分明的身上，讓凌厲張揚的氣質(zhì)歸于平淡。他安靜地吃著自己碗里的東西，沒有對夏寧的動作做出任何反應(yīng)。

    他沒理由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夏寧瞥了眼滿桌子自己喜歡的菜，低下眼睛，咬著筷子尖。

    第20章

    周一上午, 粉絲群里全是各式物料與信息刷屏。

    夏寧剛一睜眼，迷迷糊糊地習(xí)慣性打開手機，屏幕上就出現(xiàn)了一整片的“鶴溫出道十二周年快樂！”。

    【sw發(fā)了紀念典藏物料, 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搶上?！?/br>
    【限量一千, 這也太難搶了吧！】

    【放出的宣傳圖好貌美tat要是搶不到真的會后悔好久?！?/br>
    【此處應(yīng)艾特收藏強迫癥@喵寧】

    夏寧下了床, 一邊刷牙，一邊敷衍著群里的對話。

    應(yīng)援1群藏龍臥虎, 各位老粉都深藏不露。夏寧入坑早，再加上收集癖，平日里雖然不聲不響，但已儼然是百科全書似的“物料收藏家”。

    李鶴溫還在洗漱，她先下樓等早餐。坐在桌邊刷聊天記錄時，小l來找她。

    小l：【寧姐, 你收集了很多古早物料嗎？】

    喵寧：【一點點, 一點點, 哈哈?！?/br>
    小l：【謙虛了?！?/br>
    小l：【請問有5年前的圣誕電子特輯套圖嗎？我找不全圖[感謝][感謝][花][花]】

    夏寧鬼使神差地瞥了眼樓梯方向, 確認李鶴溫還在樓上沒下來，這才點開自己的網(wǎng)盤賬號, 從一大組整齊的文件夾里準確找出那套圖, 然后轉(zhuǎn)發(fā)給了小l。

    小l：【哇！太感謝了！】

    喵寧：【哪里, 舉手之勞哈哈哈?！?/br>
    貓貓得意.jpg

    咔吱——木質(zhì)樓梯傳來一聲腳步。

    夏寧立刻將手機關(guān)閉反扣, 抬頭就看到李鶴溫穿戴整齊地下樓。

    今天的銀框眼鏡掛上了鏡鏈, 走路時銀光在空中閃動折射, 為那張冷淡高冷的臉增添了幾分靈氣。

    夏寧的心臟不爭氣地重重跳了一拍, 連忙起身幫王嬸布菜, 假裝平靜。

    李鶴溫走近：“夏寧，后天我恩師來錢林, 晚上聚餐?！?/br>
    夏寧還沒反應(yīng)過來，回頭：“??？”

    “他知道我結(jié)婚了，想要看看我的妻子?！崩铤Q溫坐下，舀了兩碗小米粥，“順便慶祝我出道十二周年。”

    正好，江美琴也下了樓：“我也好久沒見她了，這次正好能與她聚聚?！?/br>
    王虹是京城影視大學(xué)的教授。李鶴溫拍第一部 片子時，她演男主的母親，兩人在片場結(jié)下深厚情誼，后來李鶴溫考上京城影視大學(xué)，王虹也是任課老師。李鶴溫在很多采訪里都提到過王虹，將她當成自己的“師父”。

    這種場合，夏寧自然是要“演戲配合”的。

    早餐后，兩人與江美琴告別，出門工作。

    上車后，夏寧系好安全帶，轉(zhuǎn)頭小聲說：“王虹老師是老戲骨，她不會看出來吧？”

    李鶴溫從容地坐在原地，毫不在意：“你隨意，有我?！?/br>
    當天她和李鶴溫穿著成套的禮服，來到酒店深處的包間。

    走到包廂門口，夏寧后腰出搭上一只大手，她后背一顫，隨即若無其事地垂下眼簾，被半勾到李鶴溫懷里。

    推開門，一位全國人民眼熟的精瘦老太太便笑開了花：“鶴溫，好久不見，快給我介紹一下？”

    “這位是我太太，夏寧。”李鶴溫朝屋內(nèi)的人頷首，“這位是我的恩師，王虹老師。夏寧，過去打個招呼。”

    夏寧抬眼看到王虹，心里還是忍不住焦慮。

    王虹老師在業(yè)內(nèi)可是出了名的嚴格和毒舌。稍微演不好，就會迎來她的一頓訓(xùn)斥。她這般生疏的演技，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經(jīng)驗豐富的王虹老師給戳穿了。

    王虹朝她招招手，她只能抿了下唇，小步害羞地走到她身旁，被拉著坐下。

    老太太眼神清明銳利，盯著夏寧害羞的臉：“可真是個俊俏的姑娘?！?/br>
    從他倆踏入包間的那刻起，老太太的眼神就有些奇異。她的眼珠子在夏寧和李鶴溫兩人之間打轉(zhuǎn)，勾著微笑，招呼江美琴和李鶴溫也坐下。

    這餐飯吃得十分煎熬。

    王虹老師的演技可比她要好太多。夏寧也不知道王虹老師有沒有發(fā)覺，每當她忍不住抬眼去觀察老太太的表情，后者就會立刻察覺，旋即笑眼盈盈地轉(zhuǎn)過頭來給她夾菜。

    這餐飯吃到最后，夏寧的笑容甚至都有些僵，餐桌底下的手攢著裙擺，狠狠捏緊。

    散席時，夏寧剛想松一口氣，忽然被王虹老師叫住了。

    “美琴，你帶鶴溫先去停車場。我同她說兩句話。”

    夏寧心中咯噔一聲，第一時間看向李鶴溫。后者蹙起眉頭，瞥了眼她，再看向王虹：“好?！?/br>
    完了，完了……

    江美琴剛踏出門，不解地轉(zhuǎn)頭：“行，我們到外面等。”

    門慢慢合上，最后的聲響被隔絕，包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氣氛驟然沉降。

    夏寧在原地深吸一口氣，僵硬笑著轉(zhuǎn)身。

    王虹褪去笑容，優(yōu)雅地看著她，帶著幾分前輩的慈愛與嚴肅。

    夏寧的呼吸微滯，忍著不破功——但這場和頂級老戲骨的較量，終究是不自量力。

    一聲嘆息輕輕吐出。

    下一秒，夏寧就繃不住表情。

    王虹慢慢抬頭，看向她，用老前輩的語氣：“鶴溫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