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志?！?/br>
    聽見聲音，小志和施世朗同時轉(zhuǎn)過身來，當(dāng)看到站在門邊的明決時，兩人臉上神情各異。

    “小志，”周易生朝小志招招手，對他說，“看誰來看你了。”

    小志拍干凈手，站起來后快步跑向了明決。

    身后，施世朗也站起來了。

    小志跑到明決面前，仰起臉對他笑了起來，喘著氣對他喊：“明先生?！?/br>
    明決對他笑了笑，慢慢蹲下|身來，用手順著他微微起伏的胸脯說：“你身體不好，跑慢點也沒關(guān)系的?！?/br>
    小志揚著略顯蒼白的笑容對他說：“明先生很久沒有來看過小志了?！?/br>
    “嗯，”明決輕輕點頭說，“明先生之前去別的地方了，所以沒能來看小志?！?/br>
    “明先生和世朗先生一樣，”小志露出了他這個年齡段小孩專屬的童稚目光，看著明決說，“他也去了一個很遠(yuǎn)的地方，回來以后才有時間來看小志?！?/br>
    話落，明決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不遠(yuǎn)處，一副做賊心虛模樣的施世朗。

    施世朗也朝他看了過來，對視不過幾秒鐘，施世朗很快移開了目光。

    明決收回視線，輕聲問小志：“你們在外面蹲了這么久，在做什么呢？”

    聞言，小志慢慢轉(zhuǎn)過身去，指著不遠(yuǎn)的地方，一只低著頭專心喝水的小沙皮狗，告訴明決說：“剛才世朗先生在屋里教我畫畫，下完雨后，我們忽然聽見外面有哀哀的小狗叫聲，就跑出去看，然后在弄堂里發(fā)現(xiàn)了這只被裹在紙殼里的沙皮狗?！?/br>
    “應(yīng)該是被人遺棄的小狗。”明決回答他。

    “嗯，”小志善良地點點頭，“我和世朗先生覺得它好可憐啊，就把它抱回家了。”

    聽到這時，明決腦海里忽然閃過剛才聽到的只言片語，看了一眼悶聲站在那里的施世朗，回過臉來問小志：“小狗是世朗先生抱回來的嗎？”

    小志看著他說：“我抱回來的?！?/br>
    說著，他放低了聲音，附在明決耳邊講：“世朗先生他怕狗?！?/br>
    明決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心知肚明地點點頭。

    周易生走過去摸著小志的腦袋，看向施世朗和明決，微笑著對他們說：“兩位先生今天剛好都在，就留下來吃頓便飯吧?！?/br>
    明決站起身來，笑著應(yīng)道：“好?！?/br>
    施世朗往明決那邊瞥了一眼，安靜地點了下頭。

    施世朗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明決正和小志坐在一起看他下午畫的畫。

    他走到客廳的時候，明決下意識抬轉(zhuǎn)過臉來，往他這邊看了一眼。

    在施世朗為數(shù)不多的，與明決正眼相看的記憶里，通常明決看完他的下一秒，就會自動轉(zhuǎn)過臉去，不再理會他。

    但今天有些反常的是，明決沒有很快回過頭去，反而是定定地盯著他的臉看，這不得不令施世朗感到奇怪。

    “怎么了嗎？”他開口問明決。

    明決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一邊臉，淡淡地對他說：“你這里，沾到顏料了?！?/br>
    “是嗎？”施世朗摸著自己的臉問。

    “嗯?！泵鳑Q點了點頭。

    聞言，施世朗掉轉(zhuǎn)過身，又跑回浴室洗臉去了。

    過了一會，他再從浴室里出來，側(cè)著臉問他們倆洗干凈了沒有。

    明決看著他面頰上顏料的殘漬，忽然想起周易生家里的浴室沒安鏡子。

    他安靜了幾秒鐘，隨手從紙盒里抽了張紙巾，往紙上倒了點水打濕了，然后走到施世朗面前。

    當(dāng)他走近施世朗時，明顯看見施世朗露出了有些茫然的表情。

    “別動?！?/br>
    他說了一句，隨后捻著打濕了的紙巾，開始擦拭他的面頰。

    一開始，他還很生疏地離施世朗遠(yuǎn)遠(yuǎn)的，后來發(fā)現(xiàn)施世朗總是不自覺就偏開臉，索性走到他面前，用手托著他的臉，把他沾了顏料的那邊面頰轉(zhuǎn)向自己。

    明決專注的時候什么都看不見，直到他把施世朗臉頰上的顏料完全擦凈后，注意力才回到施世朗的臉上。

    施世朗的臉比他想象中小，好像一只手掌就可以蓋住，手心傳來的柔軟觸感，令他想到了玻璃罐里棉花質(zhì)感的糖果。

    看著施世朗少有的雪白皮膚，明決莫名其妙想起了在公學(xué)時那些男孩形容施世朗的一個詞語。

    可人。

    那時候他不以為然，心想怎么能用“可人”這個詞來形容一個男孩。

    現(xiàn)在看來，明決注視著近在眼前的施世朗，隨即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這個形容錯得也不算太離譜。

    就在明決看著施世朗分心了的時候，身后忽然傳來“咯咯咯”的笑聲。

    他一下子回過神來，轉(zhuǎn)過身去，看見小志在那里捂著嘴巴偷笑。

    “小志，”他問小志，“你在笑什么？”

    小志開心地笑著，看著他們兩個，童言無忌地說：“兩位先生這樣，好像我爸爸mama呀。”

    聽見這話，明決轉(zhuǎn)過臉來，看見施世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眼底泛著一種無辜的天真，好像是在用眼神告訴他：這話不是我教小志說的。

    明決在那一刻思緒莫名混亂，放在施世朗臉上的手下意識用力，捏起了他一塊面頰rou來。

    “嗯——”

    施世朗的聲調(diào)跟他被明決捏住的臉頰同時揚了起來。

    明決捏著他的臉，轉(zhuǎn)過頭看向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