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服務(wù)生領(lǐng)著明決來到一張小的就餐臺。 他坐下來,剛放好公文包,就看見施世朗被服務(wù)生招呼著一臉迷茫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他們兩人四目相對了幾秒鐘,驀地意識到什么,正要轉(zhuǎn)過臉去跟服務(wù)生開口時,卻都錯過了解釋的時機(jī)。 那個年輕的女孩子已經(jīng)走開了。 “怎么搞的?”施世朗小聲嘀咕,“我們看起來很像一起的嗎?” 明決蹙著眉沉默了一會,隨后翻開了自己的那份菜單。 施世朗觀察著明決的神色,見他似乎沒有很介意,便也翻起了菜單。 過了一會,他們都點完單后,明決站起身來,隨口跟他說了一句:“我去洗手?!?/br> 施世朗看向他,略顯遲鈍地點點頭。 明決離開后,施世朗獨自坐在那里,看著對面擺放的餐具,以及明決放在座椅上的公文包,心里莫名有種輕盈的感覺。 真的,好有一起吃飯的感覺。 想著,他的目光不覺柔和起來。 施世朗點的溫清酒很快就上來了。 他是這么想的,他和明決相互不對眼快二十年了,這畢竟是他們心平氣和坐下來享用的第一餐,怎么也得展示一下他的友好風(fēng)度,因此很是主動地往明決杯子里斟了一杯清酒。 他剛倒好酒,明決就回來了。 明決坐下時,看到自己的杯子添了茶水,而他記得剛才離開之前,自己的杯子是空的,隨即明白過來。 他看了施世朗一眼,淡淡說了一句“謝謝”。 正好,他也有些渴了,端起杯子直接喝了起來,喝下去后發(fā)現(xiàn)那是酒,被嗆得猝不及防,擋著口鼻用力咳嗽起來,連臉都咳紅了。 施世朗怎么也沒料想到,他對明決的第一次示好居然是這么一個發(fā)展,忙抽了兩張紙巾遞給他,怪不好意思地問:“你不喝酒的啊?” 明決接過紙巾時盯了他一眼,他立馬閉上了嘴,默默斟了杯茶擺到明決面前。 明決喝了兩口茶后,面色總算是緩和下來了,過了一會,也不咳嗽了。 他靠著椅背坐著,往桌上的清酒杯那邊瞥了一眼,又把視線移了回來,望向?qū)γ嬲每聪∮袆游锏哪抗庵惫垂炊⒅约旱氖┦览省?/br> “你沒事往別人的茶杯里斟酒做什么?”他問施世朗。 “這不是,”施世朗歪著頭對他講,“成年人吃飯,喝點小酒很正常的嘛。” 至于茶杯,他剛才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直接就忽視了它們的存在。 明決用平靜的目光注視了他一陣后,便偏過了臉。 “你喝吧,”他端起茶壺,一邊給自己加茶,一邊語氣平緩地跟施世朗說,“我不喜歡喝酒?!?/br> “為什么?”施世朗很快接過他的話,“酒可是這個世上為數(shù)不多的好東西?!?/br> 話落,明決抬眸再次看了他一次,輕描淡寫地回答:“因為不會喝酒?!?/br> 聞言,施世朗的瞳仁跟隨著脖子微微后仰,露出了聽到新奇事件時的神情。 明決從他面上讀出了他的心思,清淡淡地往下說:“喝多了容易醉?!?/br> “那,”施世朗把手放到了餐臺上,托著腮問他,“明公子醉了的話,會怎么樣?” 明決在腦海里回想著很是久遠(yuǎn)的一場醉酒經(jīng)歷,拾起了零星記憶后,回答施世朗:“會說很多話?!?/br> “脾氣不好?!?/br> 他想到什么說什么。 “想睡覺?!?/br> “不讓我睡的話,我會……” 說著,他停頓下來。 施世朗接著問他:“會怎么樣?” 明決安靜了幾秒鐘,抬起眼來看著他,很認(rèn)真地回答他:“會很兇。” 聞言,施世朗嘴角抿了起來。 一個從來都不發(fā)火的人,喝醉了能有多兇。 他們的對話結(jié)束時,服務(wù)生正好端著餐食上來了。 施世朗不自覺對明決笑了笑,拍拍手說:“我去洗手?!?/br> 說完,他起身離開了。 服務(wù)生把端上的餐食依次擺放整齊,最后把一小碟生姜放到了明決靠手邊的位置。 看到那碟玫瑰色的生姜,明決驀地想起了一些事,唇線不動聲色地?fù)P了起來。 過了一會,施世朗回來的時候,還沒坐下,已經(jīng)注意到自己面前的瓷盤里放著一貫鮮紅色的鮪魚壽司。 他坐下來,若有所思地看向明決。 明決握著筷子,抬起頭來,自然地對上他的目光,看著他說:“這個味道很好,我已經(jīng)吃了一貫,剩下的留給你?!?/br> “是嗎?”施世朗沒想到明決居然還會關(guān)照自己,莫名有些感動,便問他,“要不再點一份?” 明決放下筷子,將手抵在唇下,很溫柔地對他說:“你先試試?!?/br> 施世朗聽他這么說,倒是真有了食欲,用筷子夾起那貫鮪魚壽司,直接放進(jìn)了嘴里。 他咬第一口的時候,除了嘗到鮪魚中腹的鮮美,隱隱約約還有別的不太對的味道,但他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便沒有在意;接著咬第二口,嘗到了醋飯的甘甜,與此同時,那陣不大對勁的感覺在他唇齒里面越來越明顯。 終于,到了第三口,那陣怪異的感覺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嗆鼻的西洋芥末與辛辣的生姜混在一起,所向披靡的黑色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