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府嫡女之后 第59節(jié)
第47章 蕭雋這張臉, 但凡是見過的人都不可能忘記。世人對他的知悉,無非是他過于艷麗又呆滯的外表,如同?一塊失去光華的美玉, 美則美矣卻太過木然。 這也是子規(guī)以前對他的認知。 然而此時的他?雖蒼白冷艷, 卻不再呆滯木然,恰似那黯淡的美玉被驟然注入靈氣,已然是光芒四射,幽幽冷冷又不可侵犯。 子規(guī)說不上來這種感覺,莫名覺得有寒氣?襲來, 一眼之后再也不敢多看,在強烈的壓迫感之下不由得瑟瑟發(fā)抖。 這人真的是慎王嗎? 他?怎么會在這里,難道是來害姑娘的? 思及此,子規(guī)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 瞬間沖了過去,“姑娘, 姑娘, 你沒事嗎?” 等她看清了姜覓此時的樣子,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犯了蠢。她家姑娘好好地擁被而坐,背后還?靠著枕頭, 顯然是很是自在隨意。所以姑娘和慎王應是相熟的,若不然姑娘也不會這般平靜。 她不敢看蕭雋, 只敢用滿是疑問的目光看向自家姑娘。 姜覓心知這丫頭怕是嚇到了,連忙道:“子規(guī), 我沒事。我和慎王還?有事情要談, 你回?去睡吧?!?/br> 還?真是慎王。 子規(guī)恍惚起來, 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家姑娘居然說有事情要和慎王談,慎王不是一個傻子嗎?可是眼前的這個慎王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個傻子,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雖是滿腹的疑惑,她還?是聽?話地告退。 姜覓確實?有事情和蕭雋細談,既然已被賜了婚,那么很多事情不可能?逃避。她需要知道王府此時的狀況,包括什么人能?信什么人要防。她還?要更詳細了解一下今上和余太后的為人,以便日后能?隨機應變。 這些事,蕭雋自然不會瞞她。 兩人進入正題,有問有答。 夜很靜,人心卻如暗流回?旋,千般思索萬般考慮。越是了解她便越知道蕭雋處境的不易,以及自己將?要面對的東西,好看的眉不知不覺微微顰起。 男人修長的手指帶著溫熱,輕輕摩挲著她眉心的不平。她驚訝地眨巴著眼睛,凝視著近在咫尺的人。 她腦海中突然浮起一個古怪的念頭:這人好像很會。 之前他?們?話趕話,這位王爺?shù)姆磻突?答十分有力,快速而簡短地安撫了她所有的怒火。方才還?不覺得,此時她終于回?過神來。 如果說哄人撩人有段位,那這人的段位不低。 她一把握住對方的手,直視著那幽黑一片的眼睛。“蕭雋,你老實?回?答我,你是不是有相好的?” “沒有。” “那你怎么這么會撩撥人,是誰教你的?” “我父親母親便是如此,夫妻之間難道不應該是這樣嗎?” 以前父親若有困惑之時,母親便是這般輕輕撫平父親眉間的皺紋。母親曾經(jīng)說過夫妻之間貴在坦誠,一旦有了欺瞞便如同?隔著一道墻,那墻會隨著欺瞞的次數(shù)增多而日漸厚重,直至再也無法打破。 他?反手將?姜覓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目光如深淵不可測。 姜覓與他?對視之時再次感覺到那種詭異的吸引力,那如深淵般空洞漆黑的瞳仁中,仿佛藏著能?媚惑人心的妖精。妖精幽幽地勾著她,讓她的身和心都不由自主地想沉淪進去。 真是個妖孽! “我們?可是說好的,是假夫妻不是真夫妻。” “我知道?!?/br> 夫妻就是夫妻,哪有什么真假。 他?既認定了,便不可能?會放手。 “行了,繼續(xù)說正事?!苯拰?自己的手抽回?來。 大事未成,他?們?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蕭雋手指收攏,仿佛想留住掌心那柔軟的痕跡。他?再次說起王府的人和事,沒有什么起伏的聲音在寂靜中分外?的詭異。 時光一寸寸流逝,蠟燭漸短。 直到近黎明?時分,他?才離開。 姜覓腦子里接受了太多的信息,身體已是困得不行,連打好幾個哈欠之后往被窩里縮,歪頭閉眼沒多大會就睡著了。 天光乍現(xiàn),似是黑暗中有人掀開云層窺探著人間的一切。那光把天際撕開了一個大口子,無數(shù)的光芒從?里面灑落出來。破曉晨曦喚醒了沉睡的世人,仿佛驅(qū)散了所有的陰霾,重復著希望繼續(xù)開啟一天的日升日落。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子規(guī)放大的臉。 “子規(guī),你嚇了我一大跳?!?/br> 子規(guī)眼底泛著幾許紅絲,顯然沒怎么睡好。事實?上從?回?去之后她就沒有睡著,一直睜著眼睛到天亮。 “姑娘,奴婢昨夜里好像發(fā)了夜游癥?!?/br> “你有夜游癥?”姜覓伸了一個懶腰,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子規(guī)狂點頭。 如果不是發(fā)了夜游癥,她怎么可能?會在姑娘的房間里看到慎王,而且還?是一個不傻的慎王,所以她一定是夢癔了。 姜覓見她這般模樣,笑?出聲來。 “你沒有夜游癥,你昨晚看到的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子規(guī)喃喃著,驚呼出聲,“難道奴婢看到的那個人真是慎王殿下,他?…他?不是傻子?” 秦mama剛一邁腳進來,聽?到的就是這句話。當下心頭突突一跳,她朝外?面四處望了望,然后趕緊把門關上。 “你這孩子說話怎么沒個把門,什么傻子不傻子的,那可是慎王殿下,若是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是姑娘教你的?!?/br> 所有人都知道姑娘有心上人,這日后少?不得要被別人拿此事出來說嘴。原本還?以為有心上人的借口都擋住這門親事,誰能?想到太后娘娘仍舊執(zhí)意賜婚。 她一臉憂色,看眼下的青影應該也是沒有睡好。 “娘,娘,慎王真的不是傻子!”子規(guī)連忙一通解釋,將?自己以為夜游看到的都說了一遍,說完之后看著姜覓,像是在向姜覓確認自己說的對不對。 秦mama也朝姜覓看來,滿眼的不可置信。 姜覓看著她們?道:“mama,子規(guī)說的都是真的,慎王確實?來找過我,我與他?此前就有些往來,他?也不是世人以為的傻子?!?/br> 秦mama無比震驚,前有德章公主,后有慎王殿下,她家姑娘這些日子私下到底都結(jié)交了什么人? 震驚過后卻更添幾分憂心,慎王明?明?不傻卻要裝傻,傻子都知道此事不簡單。要么是防著別人害自己,要么是處心積慮想算計別人。無論是哪一種,自家姑娘被牽連其?中,以后的日子注定不得安寧。 “姑娘,你與慎王有交情也好,他?若不傻自然更好。老奴只是擔心他?所圖不小,你心里要有個數(shù)?!?/br> 子規(guī)先是不解,爾后像是想到什么臉都白了。 “姑娘,你會不會有危險?” 姜覓又伸了一個懶腰,道:“我們?便是什么都不做,就算是這輩子不嫁人,窩在府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恐怕也逃不過有些人的算計。所謂富貴險中求,有些事不破不立,福禍總相依,你們?不必太過擔心?!?/br> 秦mama頓時明?白她的打算,當下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這時有人來報,說是宮里送了人過來。 主仆幾人面面相覷,皆是把心里的那根弦繃緊了。 所謂的宮中送人來,就是送來兩位教養(yǎng)嬤嬤。只因但凡要嫁入皇家的女?子,大婚之前必是重新學一學宮里的規(guī)矩,由宮里派來的嬤嬤嚴加教導。 兩位嬤嬤看上去都是四十多歲的樣子,一個姓張,一個姓史?。張嬤嬤個高且壯實?,史?嬤嬤略矮且身瘦。兩人一個看上去隨和一個看上去嚴肅,但都是同?樣的儀容整齊干凈發(fā)髻一絲不亂。她們?既然是來教規(guī)矩的,又是奉了余太后的旨意,自然是擺足了架子,甫一照面就想給姜覓一個下馬威。 姜覓還?沒起,披散著發(fā)靠坐在床邊。 一室的雅致精美,襯得她越發(fā)的嬌矜。芙蓉玉色瀲滟光,冰肌凝脂盈盈色,即使是發(fā)未梳面未洗,卻瑰姿艷逸令人目眩。 如此姿態(tài)做派極不端莊,實?在不是世家大婦之相,反倒似那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恐多看一眼都會被其?迷惑心智。 史?嬤嬤皺起眉來,“女?子忌懶散,姜大姑娘該起了?!?/br> “我還?沒睡夠呢?!苯挵氩[著眼,一副惺忪的模樣?!绊槺闾嵝涯銈?一句,我現(xiàn)在姓徐?!?/br> 美人慵懶而嬌態(tài)畢現(xiàn),看得史?嬤嬤眉頭越發(fā)皺得緊。饒是她在宮見慣了環(huán)肥燕瘦的妃嬪們?,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徐姑娘之貌美實?屬世間罕見。 此等容貌身段,得虧是個蠢的。 張嬤嬤道:“太后娘娘派奴婢們?來教導徐姑娘規(guī)矩的,依奴婢看徐姑娘真是應該好好學一學,那便從?這一日之中最早的起床教起吧?!?/br> 說著,她和史?嬤嬤一左一右就要來拉姜覓。 “放肆!”姜覓抄起床頭的一個瓷杯,朝她們?狠狠砸了過去。 清脆的響聲在她們?腳邊炸響,迸出來的瓷片濺得到處都是。兩人齊齊愣了一下,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史?嬤嬤最先反應過來,一張臉耷拉下來。 “徐姑娘你這是何意?難道你是不滿意太后娘娘?” 姜覓冷笑?。 還?想拿余太后來壓她。 她若是個怕事的,她就不會招惹蕭雋。既然她已經(jīng)上了蕭雋的賊船,趟了蕭家的渾水,那她就不可能?任由姓余的牽制自己。 “太后娘娘派你們?來教導我,我如果學不好,那你覺得太后娘娘是會指責我不好好學,還?是會責怪你們?不好好教?” 余太后也好,陛下也好,這母子倆都屬于當了那啥還?要立貞潔牌坊的人。余太后想當天下第一尊貴的女?人,陛下則想當一個明?君。他?們?圖利圖權(quán)還?想圖名,表面功夫自然是不會差的。 所以便是她學得再不好,余太后恐怕也不會指責于她,那么最后被責罰的只能?是辦差不利的這兩位嬤嬤。這兩人在宮里混了多年,當然也不可能?是什么天真沒心機的人,瞬間就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 她睥睨著,不意外?看到兩人微變的臉色。 宮里想出頭的人那么多,誰都想往上爬。妃嬪們?算計來去為的都是帝王的寵愛,宮人們?費盡心機為的是靠上一個得力的主子。 誰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誰不知道蕭雋是什么人,能?被派到她這里來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余太后眼前的紅人,只可能?是被人推來推去實?在沒有路子可走的倒霉蛋。如果連這樣的差事都沒辦好,她們?還?能?落下什么好,即便是送回?去恐怕處境比之前更為艱難。 這次是張嬤嬤先開口,道:“徐姑娘,奴婢等也是奉命行事,你若是有什么不滿的自是可以去向太后娘娘告狀?!?/br> “太后娘娘那么忙,這點小事我怎么可能?去麻煩她老人家。”姜覓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們?,“你們?應該聽?說過我吧,別人都說我又蠢又壞,其?實?他?們?一點都沒有說錯。我這個人確實?是蠢笨至極,怕是怎么學也學不會那些個繁瑣的規(guī)矩。我還?脾氣?不太好,火氣?一上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既然你們?是來教導我的,日后我有什么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們?多多包涵?!?/br> 兩人一聽?這話,心下是又驚又懼。 誰說這位徐姑娘又蠢又壞的? 壞可能?是真壞,但這蠢未必吧。 史?嬤嬤思忖再三,道:“徐姑娘,你也別嚇唬奴婢。奴婢在太后娘娘跟前當差多年,什么樣的人沒見過,再是烈性的女?子也得守著宮里的規(guī)矩,誰都不能?例外?。” 不蠢又如何,難道還?能?翻天不成。誰不知道慎王是個傻子,一個嫁給傻子的女?子身份上再是尊貴,那也只是表面而已。她還?就不信了,這位徐姑娘真敢質(zhì)疑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