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腔 第67節(jié)
有了姓名的感覺也并沒有好到哪里去。 鐘彌覺得自己在這人眼里依然如一件商品,只是以前他當她是什么尋常小玩意,懶得打聽,如今多問一句,也僅是了解一下這么貴的是什么東西。 本來下午跟何曼琪的見面,沒有影響到鐘彌的心情,此時因這老板,她又想起何曼琪說的那些話。 這兩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何曼琪展現的方式太低級,明刀明槍,鐘彌有話可還擊,而高級一點,人家不過是笑著瞧瞧你,就能叫你心里不舒服。 人家什么話都沒有說,你要急著解釋你自己嗎? 面前是可口菜肴,鐘彌一邊跟沈弗崢閑聊,一邊心不在焉。 他圈子里的人,她如今才接觸幾個?想著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心態(tài)就要不對勁,那以后只會更不好過。 她好幾次調整呼吸,好幾次看那缸不知游得快不快樂的魚,濃碧幽幽,她頻頻舉杯自飲,告訴自己,想看山后的風景,勢必要走山前人看不到的路。 有些路,她要自己去走。 mama也說了,要去試一試,真走不下去了,再停下來。 沈弗崢要開車,今晚沒有喝酒,她不曉得這種甜甜的果酒,是以適口做幌子的酒精炸彈。 如果真要在彼此間找共同點,大概是都會裝。 上了車,沈弗崢才知道鐘彌好像喝多了,從副駕翻身過來,坐他腿上,后腰抵著方向盤,占滿他全部的視線。 “沈弗崢,我要怎么證明我愛你?” 拉到一半的安全帶,被他手指一松,彈回原位,他的手用來照顧鐘彌,指尖從她酒熱的臉頰劃過,勾著頭發(fā),劃到耳后,要將她看得清明。 “你要向誰證明?我,還是別人?!?/br> 鐘彌一愣,覺得自己好像被猜透心思。 可這不合理,她明明什么也沒表現出來,這一晚,她笑得很甜,話也很多,餐后那老板來跟他們聊天,她還大大方方謝人家送這么大一缸魚給她,說九月份會來嘗他家隱藏菜單里出名的醉蟹。 “如果是你呢?” “你做得很好。” “如果是別人呢?” “那沒有必要?!?/br> 她濕漉漉的眼睛像散著滾熱的霧氣,濃白一片,也陷入迷茫:“沒有必要嗎?” 她看著沈弗崢的模樣,仿佛是他說什么她就做什么的乖學生,她等著他的指點。 沈弗崢牽她的手,送到唇邊吻了吻:“彌彌,受制于他人的眼光,你會很難做真正的自己,看過動物世界沒有?” 鐘彌點點頭。 “豹子捕食成功后,鏡頭總會給旁邊的一群獵狗,這些獵狗不是專門來喝彩的,但不重要,成功者要學會享受這種圍觀?!?/br> 鐘彌似懂非懂地望著他:“我,成功了嗎?” 他靠在車座中,一手扶她纖細的腰,一手不動聲色伸去調座位。 車座朝后倒一個角度,他猛然后靠,鐘彌坐在他腿上,猝不及防,吃不住力,微醺的腦子本來就暈眩,只覺得這一瞬,整個世界都顛動了一下。 隨著他一起朝后一墜一停。 她跌在沈弗崢身上,手忙腳亂的掌心撐在他脖頸旁邊,似掐住命脈,堪堪支起平衡。 綿綿熱熱的呼吸如雨落在他肩窩,目眩的昏暗里,也聽見他的聲音,似乎比她的呼吸還要燙。 “彌彌,我在你掌中。” 第47章 啞鈴鐺 她在這片海域漂泊許久 呼吸帶動喉結的起伏, 緊緊貼著鐘彌的掌心,好似真有幻覺,他是她到手的獵物。 她手指摸索著, 攀登他脖頸處的高峰。 人體凸出的部分,有些是性征, 有些隱喻著性征。 男人喉骨在她軟熱的指腹磨動,頸側的脈搏, 濃郁的體息, 都叫她彎下的腰直不起來,纖細手臂繞到寬肩后,藤蔓一樣與他相纏。 即使他今夜不喝酒,她也要渡一些酒氣給他。 仿佛標記,這是她的領地。 平時前戲都是他一力撐起的主場, 那雙修長的手, 骨感分明,不僅有視覺上的藝術性,還以她的身體做琴, 擅彈艷曲。 而今夜, 玉山不頹, 人不醉,他的投入和配合都點到為止, 仿佛只是縱容著她不得章法地胡來。 柔軟的裙擺在車座上散得很開, 裙下的大手只攥在腿根便不動了,時不時用一下力, 好似蹂/躪住一把弦。 那把琴緊繃得厲害, 無人撫弄, 也有欲錚錚自鳴, 好似體內幽谷起吟詩作曲的興,有一段高山流水著急流瀉出來。 偏偏琴師不作為。 鐘彌咬他下唇,又舍不得咬重,徒留勾纏的銀絲斷,分開些距離,看著他,閃爍的眸子幽幽怨怨。 車里沒開燈,這處京郊園林地理位置上已然夠偏,也不是食客盈門的排擋,走的就是清煙冷火一位難求的預約制。 夜里的停車場,人車來往更是稀少。 梧桐做庇,只有昏薄的光滲進來,但鐘彌仍能瞧見,沈弗崢唇頰有淡淡一抹笑,對她不好言明的怨念,只瞧著,不語。 鐘彌正準備從他身上下來,猝不及防,他一手掐住她的腰,將她整個身位抬高,她原本分開曲跪的腿,在這個動靜下,不自禁要伸開一些來配合。 裙下立時增出的空處,不打招呼被造訪,連脫的過程都沒有。 修長的兩指并著,從一層薄軟絲質旁按進。 突如其來的異物感讓鐘彌擰住眉心,下意識想逃,人一竄,腦袋撞到車頂。她垂下腦袋,低低痛叫了一聲。 他結束一場虛張聲勢,手指也好似一位君子,款款離開:“這車里太小了,上位就是這樣,你會不舒服。” 有彈性的薄絲織物彈回去,已有潮跡。 鐘彌下意識緊縮小腹,上頭痛得結實,下頭是空空的虛浮。 沈弗崢勾她的腰,讓她重新坐回做自己腿上,溫聲問她剛剛撞到哪兒了。 鐘彌臉頰浮上醉態(tài)緋紅,眼睛朦朦的,人瞧著委屈,用手碰了碰自己的頭發(fā)。 男人的大手取代上去,叫鐘彌趴在他身上,他的手指插進發(fā)間,輕輕替她揉剛剛撞痛的地方。另一只手雨露均沾也沒閑著,重歸裙底。 貼著方才的一點濕,輕攏慢捻,直到這曲高山引流水,叫她滿意。 路上堵了一會兒車,回家的路程消磨更多時間。 她在滿足后有點嗜睡,加之厚重的酒勁鉆上來,人發(fā)熱,腦子發(fā)暈,吹著夜風覺得好舒服。 除了裙底的一片黏濕還沒還來得及收拾,她巴不得就這么蜷著腿,在沈弗崢的副駕駛睡去。 途中,她借與路燈頻頻擦身形成的片片昏金柔光,偷偷望沈弗崢靜默的側臉,目光順他手臂,也去看他握方向盤的手指。 然后不自然地扭開視線,肩上攏著他的外套,伏在車窗邊。 車河夜海,金粉塵寰。 她枕著手臂,瞇眼吹風,感覺自己不會醒了。 她說累,從停車場坐電梯上樓這截路都不肯親自走,沈弗崢來副駕駛抱她,將修直的脖頸給她摟。 鐘彌依戀地貼上去蹭蹭,隱隱嗅到情/欲味道。 沈弗崢把她丟到柔軟大床上,她閉著眼,渾身散熱又軟綿綿的,兩臂朝前伸,連姿勢都懶得換一個。 稍緩了緩,她聽到“咚”的一聲。 往床頭看,一只銀表被扔在床頭燈下。 她和這表有點過節(jié)。 剛剛在車上,光滑堅硬的金屬貼著她腿部皮膚,頻頻刮蹭,直到冰涼機械蘊透她隱秘的體溫。 她枯水小魚一樣在他手里一下下抽搐時,它占據沈弗崢手的另一部分,表針也一下下跳動。 與她共享,也為她銘記瞬間。 此刻,表的主人兜頭脫下薄衫,扔一旁,逆著燈影,勾勒一副好身軀,往床邊走。 細伶的腳踝被抓,只消輕輕一拽,裙子開花一樣蹭翻。 他膝蓋壓進床邊,有新發(fā)現。 她腳腕上有一條腳鏈,撥弄紅色的碧璽石,是一只啞鈴鐺。 躺著說話會不由氣短,鐘彌看著靠近的人說:“排練的時候戴,鎖扣好像壞了,我摘不下來?!?/br> 他俯身下來,奪走她的呼吸。 那種醉酒的缺氧還沒緩過來,鐘彌陷入第二重的窒息,微醺的感官反而清晰,察覺細密的吻迤邐開來。 像只被搓揉絨毛的水蜜桃。 在強炙的日照中,果子熟透,鮮紅處稍稍被碰,便搖搖欲墜,一樹熟爛的甜蜜,他勞作許久,最后不客氣地重重一擊討來收成。 耀目白光一瞬暈散。 她懷疑自己墜落枝頭,桃子皮開rou綻,翻出熟透的紅,在下面,摔成一灘甜水。 他用手去碰,黏的。 大概可惜,又將唇憐愛地貼上去。 鐘彌想說瘋了,她還沒洗澡。 被桎梏住的兩條細腿水深火熱里走一遭,最后松開時已然脫力,僵麻坍倒,仿佛魚擱淺在沙岸上的小尾巴,累到動彈不得。 僅剩一口氣似的,瀕死一樣靡麗。 余光里,那人離去又回來,只空空披著一件深藍如墨的絲袍。 手里拿回一件金屬小工具,精致復古,似鉗似剪,匍在她腳邊,濃密眼睫垂下一片專注的灰影,為她解開腳鏈,最后咚一聲,同他手表歸宿一樣,扔在床頭。 他去找自己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