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腔 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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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弗崢也故意接話說:“夸你呢,夸你厲害。” 鐘彌便裝不下去,伸手想掐他做懲罰,偏偏遇上后背緊實的肌rou,還有事后未干的薄汗,從這塊換到那塊,怎么也掐不起來,沒法兒叫他痛。 反而被他嚴(yán)肅批評。 “別亂摸?!?/br> 鐘彌瞬間慪住一口氣,誰亂摸了! 這是未完成的懲罰好嗎! 裹挾在嬉鬧里的嚴(yán)肅話題并沒有隨便翻篇,過了一會兒,沈弗崢親了親她的耳朵。 鐘彌覺得癢,往他懷里躲。 他手臂攏著寬大的毯子,鐘彌衣不蔽.體在里面稍稍一動,柔軟的織物便摩挲光潔皮膚,給她供暖,也好似另一種另類的保護她的胎衣。 “魚上岸,大多都沒有好結(jié)果。如果你想,你也可以提醒一下你的朋友,旁巍送她出國,對她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br> 后面的話,鐘彌都聽得很恍惚了,只記著那句“魚上岸,大多都沒有好結(jié)果”。 沈弗崢低下頭,看著鐘彌微微仰首看來的眼睛,眼波明凈,似一截被風(fēng)吹涼的軟綢,清清冷冷柔柔。 他的倒影映在其中,也看透她的心思。 她肯依賴他的時刻,都叫他的心軟成一灘水,輕輕的吻,短暫印在她額頭。 “只有不夠的本事,沒有絕對的位置。是你的話,平岸也能變深池?!?/br> 鐘彌沒說話。 一雙纖細雪白的手臂從深藍的毯子伸出來,越過肩,環(huán)過頸,緊緊抱住身前的人。 好似一尾小魚躍進深池。 是她的歸宿。 第62章 縱獨醒 也敬這世俗萬般不清明 從宴會上帶回的鸚鵡掛在客廳窗邊, 天氣好,許阿姨會把鳥架挪到后院,可惜整個十月, 京市并沒有什么好天。 陣陣陰風(fēng)接淋漓濕雨。 好幾次外出,鐘彌在高樓間仰頭, 天色都灰得厚重壓抑。 那只鸚鵡平時不怎么聒噪。 鐘彌一回來逗逗它,給它喂點兒食, 它就跟來勁似的瘋叫“彌彌發(fā)財”。 鐘彌用手指頭輕戳戳它的小腦袋, 說這鸚鵡完蛋,掉錢眼里了。 一身銅臭,俗。 許阿姨笑著說:“這小鸚鵡認(rèn)主,靈著呢?!?/br> 天天聽著吉利話,也攔不住壞消息登門。 十月末, 沈弗崢生日才過去兩天, 鐘彌畫的那副藍紫色調(diào)的《水塘野鴨》,被裝裱好送來常錫路。 從小跟外公那些書畫打交道,筆下功夫鐘彌不敢說一等一的精, 但多少養(yǎng)刁了一雙眼睛。 樓下會客廳的掛畫, 有好幾幅都是上一任主人布置私人會館留下的, 既中又洋,鐘彌嫌雜亂花哨。 這晚閑著無事, 便喊來許阿姨幫忙, 該撤的撤,該換的換。 掛那幅《水塘野鴨》時, 她跟許阿姨各踩一只凳子往墻上調(diào)正位置。 忽的, 鐘彌眼皮一跳, 像進灰迷了眼似的難受, 眨了眨眼,一時沒踩穩(wěn),扭了腳。 鐘彌按了按腳踝說沒大事。 許阿姨不放心,去拿冰袋。 回來時,手上不僅拿著冰袋,還有鐘彌正震動的手機。 電話是警局打來的。 鐘彌聽到靳月失蹤的消息時,腳踝正被許阿姨按上冰袋,一股寒意竄起,貫穿身體似的將她整個人驚麻。 警方調(diào)了監(jiān)控,說靳月最后見的人可能是鐘彌,之后靳月外出,就再沒有回家。 靳月的母親超過24小時聯(lián)系不上人,到警局報了案,并說靳月最近精神狀況不太好,還在她臥室發(fā)現(xiàn)安眠藥。 鐘彌去警局配合調(diào)查。 “上一次和靳月見面,是兩天前,是我男朋友生日,我邀請她過來玩?!?/br> 鐘彌如是回答,但事實并非如此。 從沈弗崢那兒了解到如今旁彭兩家的情勢,鐘彌雖然沒有去勸靳月,但也知道這種時候,靳月不適合拋頭露面。 九月份新電影路演過半,靳月的工作室就發(fā)了公告,說江近月女士因個人身體不適,不得已提前結(jié)束路演行程。 她精神狀況不好,繼續(xù)面對鏡頭,萬一被人捕風(fēng)捉影,對她沒好處。 之后靳月沒有通告,也沒外出,難得她主動問起沈弗崢生日,鐘彌不可能拒絕她過來。 當(dāng)時鐘彌想,她可能只是想過來在生日宴會上見見旁巍。 此刻她腦子亂掉一樣坐在警局白熾燈下,想著先前偶遇彭東琳,對方說的那句“你混得比你朋友好,她還不敢這樣招搖過市”,不曉得靳月這次失蹤,是不是有人把她出席沈弗崢生日宴會理解成一種招搖過市。 靳月的mama就在一旁,一直在跟女警哭訴,從靳月七八歲學(xué)舞多能吃苦,講到自己前幾年生了一場大病,靳月學(xué)校醫(yī)院兩頭跑,最后不讀書了給她交手術(shù)費。 說得語無倫次,信息量又很大。 靳月的經(jīng)紀(jì)人也趕過來,不知道是不是過硬的職業(yè)素養(yǎng)讓她顯得太麻木不仁,她冷靜勸著靳月的母親:“阿姨,不要在這里說這些,說這些沒用,月月好歹是個公眾人物,你在外面說這些會影響她以后的發(fā)展。” 靳月的mama流下眼淚,哀哀哭著:“她是我的女兒!她現(xiàn)在都不跟我說實話,你們到底帶著她在干什么!我這條命不要了,我不活了,你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鐘彌聽得難受,坐她對面的警察還在問見面當(dāng)天靳月是否有什么異常表現(xiàn),她沉默回憶,正要開口, 警察提醒她:“你手機響了。” 鐘彌拿起一看,是mama。 mama一般不會這么晚給她打電話,此刻六神無主里,立即橫生出擔(dān)心,她想也沒想接起電話問:“mama,怎么了?” “跟你淑敏姨在收拾衣服,州市最近天氣冷了,京市應(yīng)該更冷吧,你去年那幾件厚外套要不要寄——” 警局里的鬧聲,章女士聽到了,話也停了。 靳月母親求著女警,你們是警察,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我的女兒。 章女士問:“這么晚了,怎么會在警局???” 鐘彌哽住聲音,斟酌著,緩緩說:“我……我一個朋友出了一點事,我過來配合問個話。” “那你沒事吧彌彌?” 腳踝生痛,心亂如麻,鐘彌垂著頭,低聲說:“我沒事,mama?!?/br> 說完就有一陣突如其來的鼻酸涌上,視線也隨之模糊,眼前如蒙一層厚厚蒸汽。 她難受得突然。 不知是因為靳月mama凄凄的哭噎,還是因此刻自己的mama在電話里溫柔的關(guān)心。 “彌彌,你有事要跟mama說?!?/br> 光是從鼻腔里擠出一個“嗯”字,胸口仿佛就刮過一陣海嘯般的巨浪,騰起,疊下,壓得潮濕的呼吸越發(fā)不順。 章女士沒再繼續(xù)問,只說讓鐘彌今晚回家后,記得給她發(fā)一條信息。 電話掛了,很快又響起,這次是沈弗崢打來的。 “我馬上就來,不想說話就在那兒坐著喝點熱水,律師會去處理?!?/br> “嗯。” 剛剛跟mama通電話,還能堅持在眼眶打轉(zhuǎn)的眼淚,這一刻失重墜在桌面上。 “吧嗒”濺開一朵淚花。 鐘彌沒拿手機的那只手,攥成拳,用力抵在桌上,來回幾下,擦去這抹小小的水漬。 電話里的男人察覺她聲音異常。 “哭了?” 鐘彌本來打算不認(rèn),到嘴邊的“沒有”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抵在桌上的手指越漸用力到關(guān)節(jié)泛起慘白,最后低低濕濕地,又“嗯”了一聲。 “我在路上了,不要怕?!?/br> 從警局出來,天色暗得似一張陳舊墨布,黑透了,老樟樹下躥起冷風(fēng),辨不清方向,人往空曠的路面上一站,四面八方都冷。 老陳見她瘦伶伶站著,長發(fā)被風(fēng)吹,按了雙閃。 鐘彌尋光,迷茫看過去時,沈弗崢一身黑色風(fēng)衣正下車,邁開長腿,朝她走來。 她是想迎上去的,但腳步好似被凍僵在原地,只是傻傻看著,那道身影走過來,用手臂和胸膛擁住自己。 如山如塔阻絕這世間的風(fēng)波,叫她在這波瀾四起的一夜,終有一刻,敢合上眼,松下一口久懸不落的氣。 律師簡單交代一番就走了。 鐘彌被沈弗崢攬著,剛上車,后頭倉促停了一輛車,下來一個腳步匆忙的中年男人,一身西裝打扮,身材高大,微微發(fā)福,看不出哪條道上的。 那人先跟老林說了話,等后座車窗一降,便滿臉堆笑地跟沈弗崢道歉,說沒有事先打好招呼,實在對不住,今晚唐突了鐘小姐。 “鐘小姐沒受驚吧?” 沈弗崢同他客套了兩句。 “改天我設(shè)宴給鐘小姐賠罪,沈先生一定賞臉?!?/br> 人一走,車窗還開著。 鐘彌瞧見夜色里,那人上了一輛黑色雅閣,車就是很普通的日系車,車牌零打頭很不普通。 鐘彌收回視線,用力按上車窗。 “有違官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