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春暴雪[先婚后愛] 第39節(jié)
可她就是頑固地想要抓住這點逐漸消失的李羨。 “造型室旁邊的對?話雖然不算順利,但?目的達到了——她放棄給欄目施壓。我用了不太好的手段,是因為她先不講理。這么說可能很阿q,但?事實是她的指責和奚落不算什么,我的自尊心不會因為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受傷。畢竟過?去?的二十五年,我只知道自己?是李羨,不認識曾現(xiàn)棠?!?/br> 她固執(zhí)地為自己?辯解。 春夜裹挾海棠枝敲打玻璃窗,呼啦嘩啦直響,但?她字斟句酌,語速緩慢,沒有被淹沒任何一個字。 “本來想說‘現(xiàn)在?是曾現(xiàn)棠的人生’,”孟恪眉頭微擰,“又覺得對?李羨不夠尊重?。” 李羨愣愣地看著鏡子,心念微動。 “這條項鏈,喜歡么?”他?看著她頸間的項鏈。 她遲疑片刻,點頭。 于是這個盒子被推去?一旁,孟恪又拿起一條新的,慢條斯理解扣。 “你用什么手段,其實無所謂。只是要看對?象到底是誰。梁瑰奇這個meimei是家里小女兒,以前?這一支不受重?視,所以兄妹倆從小國外留學?!彼?抬頜,示意她攏起頭發(fā)。 李羨垂眸,將頭發(fā)攏到一側(cè)。 “梁家上?一代幾家斗得厲害,梁瑰奇這兩年才冒尖兒,對?meimei有求必應。他?meimei國外那幾年,什么事都做過?。你能拿微博那些東西要挾她,勇氣?可嘉,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很好。但?她可以當場不動你,不代表以后不動你?!?/br> 她和孟恪恰好面對?背景墻,暖月似的燈光透過?巨大的金絲邊展翅蝴蝶,將兩人的影子拉長,揉搓進繁復的花紋鏤刻。 他?將她頸上?項鏈解開,戴上?新的,扣好了,叫她抬頭,對?著鏡子,“就算是李羨,也?要學會保護自己?,不是么?!?/br> 李羨忽然覺得鼻尖有些酸楚。 她沉默良久,嗓音干澀,“如果我不是曾現(xiàn)棠,也?沒有你,我該拿她怎么辦呢。” 孟恪溫聲,“在?其位謀其事,這些事應該交給你的領導來做。何況你現(xiàn)在?有我。” “不管遇到什么,我都是你的后路,明白么。” 這嗓音太溫和,以至于李羨幾分恍惚,她抿唇,抬頭看他?。孟恪瞳孔層疊漸變,深處顏色最濃。她忽然鬼使神差地想,這雙眼眸里倒映的,只是曾現(xiàn)棠妝容精致優(yōu)雅的臉嗎。 但?她沒有問,她只是輕輕應聲。 - 項鏈換了一條又一條,綺巧的幻夢在?李羨頸間流轉(zhuǎn)。 偶爾有人“無意間”打擾,很快被黑衣保鏢禮貌地請開。 “我東西落那里了嘛......”女人嬌嗔聲傳過?來。 項鏈已經(jīng)換累了,只等什么時候結束,李羨坐高腳凳,手臂拄著玻璃臺,收回視線,“托孟總的福,今天看到不少漂亮裙子在?身邊打轉(zhuǎn)?!?/br> 向上?爬是人性本能,且不論身前?這張臉,他?身上?的氣?場就很難不招惹異性。 李羨這張臉不算特別出?挑,但?眉眼相當標志,窄的內(nèi)雙的眼皮,眉峰稍重?的眉毛,濃淡合宜,格外明晰。她眸光流轉(zhuǎn),掠過?他?的臉,語氣?里不自覺流露了幾分嬌蠻。 孟恪也?坐高腳凳,正低頭看手機,漫不經(jīng)心道:“是么,喜歡哪件,叫她們換給你。” 李羨失笑:“沒有你這么強盜的?!?/br> 他?卻?話鋒一轉(zhuǎn),提醒她,“口紅。” 她一愣,明明他?連頭都沒抬,疑惑地四下看,才發(fā)現(xiàn)是玻璃臺四角的金屬,光滑到可以照見人臉,也?許因為剛才抿唇,她唇線邊緣口紅溢出?一塊。 那他?剛才一直可以看到她了。 李羨陡然一驚,立即下了凳子,去?一旁照全?身鏡,她探著脖子,用指腹小心地抹掉,唇線變得模糊。擦著擦著,注意到鏡子里他?走過?來。 “快結束了吧。”她不知道說什么,隨便撿了個話題。 孟恪沒答。 口紅擦掉了,唇色淡許多,像褪色的絲絨玫瑰的花瓣,她揉搓指腹,磨蹭著不回頭。 孟恪走近了,一手擱在?她臉側(cè),將她的臉扳過?來。她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眼瞳里自己?的面容,這目光似一張鋪墊蓋地的網(wǎng),將她罩住,手腳動彈不得,只有一顆心跳如擂鼓。 他?捺在?她唇側(cè)的拇指輕輕摩挲,似有別的意味。 春潮暗涌的夜,不知誰的手機嗡響起來。 格外突兀。 李羨意識清醒過?來,下意識去?找自己?的手機,孟恪說:“我的?!?/br> 他?放開她,從外套內(nèi)兜里摸出?手機,電話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接通了。 “喂?”模糊女聲從聽筒里傳出?,他?視線微頓,看她一眼,走向屏風后的落地窗。 窗戶推開一線,風聲輕嘯,男人低回沉郁的嗓音斷斷續(xù)續(xù)傳過?來。李羨將長發(fā)撥到一側(cè),低頭解頸后項鏈。 孟恪這通電話打的不算愉快,掛斷后揉了揉眉心,從屏風后走出?來。 剛才站在?全?身鏡前?的人已經(jīng)不在?,絲絨首飾盒靜靜躺在?玻璃臺上?,墻上?蝶翅被風吹動,窸窣輕響。 - 李羨回到最開始的展廳,跟第五站在?一起。第五一手握著她的手腕,另只手挨個將絨盒里的戒指塞她手指上?,直到十指閃光熠熠像微型珠寶店,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笑起來。 第五笑著笑著,眼神在?李羨身側(cè)方向定住,輕咳一聲,給她比了個手勢。 李羨回頭,發(fā)現(xiàn)是孟恪,從兩間展廳連接處走過?來。 她笑容加深,當是打招呼了,回過?頭來摘戒指。 第五單手捧著盒子方便她擱東西,“他?這個人不好相處吧?!?/br> “嗯?”李羨抬眸,“孟恪嗎?他?,還好吧。” 第五聳肩,“我覺得他?這種人太冷靜,適合做朋友,不適合做老公。” 扭頭見孟恪來了,他?笑道:“孟總今天還滿意嗎?拍賣會記得參加?!?/br> 孟恪虛應一聲。 李羨摘掉最后一枚戒指,將婚戒戴回無名指,扭頭看他?一眼。 觀展會到了最后一個媒體?采訪的環(huán)節(jié),原本很形式化的事情,現(xiàn)場意外地sao亂起來。 媒體?沒去?圍攻發(fā)言臺,反而?涌向展廳角落。 品牌揭幕儀式儼然要變成另一場新聞發(fā)布會,臺上?主辦方臉色不大好。 李羨往那邊多看了幾眼,聽助理跟孟恪解釋:“剛才……被一家媒體?目睹不太愉快,現(xiàn)在?兩個人正在?解釋?!?/br> 正說著,張俊路過?,跟孟恪和李羨打招呼,“......那邊還有點事,我先過?去?,招待不周了孟總?!?/br> 李羨驚訝,表情沒收住。 孟恪看她,眉頭微挑。 李羨看了看四周的人,壓低聲音解釋:“剛才跟大嫂一起上?樓的時候,張俊和葛琦......在?樓梯轉(zhuǎn)角吵架,我以為被媒體?圍攻的是他?們?!?/br> 剛才她去?洗手間,也?碰見有人議論張俊和葛琦,大致意思是說兩人這段時間頻頻有不合的跡象,也?許哪天會公布結婚。另一個人立馬否認,說兩個人是靠金婚形象贏得國民度的,離婚劃不來。 本來議論得熱火朝天,李羨推門?出?去?,兩人立即換了話題。 孟恪對?這件事并不意外,看了眼坐在?身前?不遠處的葛琦,“這兩位一向很小心,尤其是媒體?在?的地方?!?/br> 他?置身事外,并不關心。 李羨遲疑,停頓片刻,將疑惑咽了下去?。 活動結束時,李羨才知道原來出?事的是許建明和許太太。 從會場走出?來,她忍不住回望仍舊燈火通明的建筑。 按理說這個時間媒體?也?該散場,但?剛才有人下來,將記者們盡數(shù)請去?樓上?。 回去?路上?,李羨提起這件事。 孟恪說:“他?們需要單獨聊一聊?!?/br> “他?們需要......跟媒體?溝通,不把這件事曝出?去??”她用了一個比較客氣?的說法。 也?許想到她同在?媒體?行業(yè),孟恪懶倦道:“放心,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他?們大概只是要解釋自己?婚姻狀況很穩(wěn)固?!?/br> “穩(wěn)固......嗎?!崩盍w記得上?次在?劇院見面,許建明夫婦的關系已經(jīng)很緊張。 “畢竟是公司高層,一旦婚姻狀況出?現(xiàn)重?大變動,可能會影響手頭的合作,嚴重?些直接影響股價?!彼?說,“所以這些人的婚姻,大多穩(wěn)固?!?/br> “那商戰(zhàn)豈不是可以用這個做文章?!?/br> 李羨只是喃喃自語,以為沒人聽見,卻?聽孟恪笑道:“聰明。” 他?轉(zhuǎn)頭看著她,“孟太太不是記者么。” 她聽出?這句話也?許有些暗示意味,“有報酬嗎?” “有??茨阆胍裁??!?/br> 孟恪聲音很低,狹小的空間里,她冷不丁想起剛才那個未完成的吻。 那真的是一個吻嗎?還是她不知道的時候,臉上?沾了什么東西,他?只是想幫她拈下來。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一小時,現(xiàn)在?只覺得恍惚,好像這件事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她沉默下來,不再?繼續(xù)這個玩笑,向后倚著靠背,一段一段燈光拂過?臉頰。 孟恪也?就回正身子,不再?搭話。 車輛平穩(wěn)行駛,只有輪胎摩擦地面的輕微喳鳴。 跟人打交道很消耗能量,今晚周轉(zhuǎn)應酬了太多人,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下來。 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總覺得手腕繃緊了,很累。 “現(xiàn)棠?!彪鼥V間,忽聽孟恪喚她的名字。 她應聲,清醒過?來。 “夢里也?在?跟別人較勁么?” 李羨茫然,直到發(fā)覺自己?兩手各攥一條包帶,兩側(cè)拉扯,她xiele力?,掌心空落落,一時失語。 “別睡了,快到家了?!?/br> 李羨說喔,知道了。 路燈的光一格格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