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第254節(jié)
娟兒膽子小,要是她倆都不在店里也沒什么,有伙計看著?就行了,但若是只娟兒在,她怕突然遇著?什么惡客或者出什么事嚇著?娟兒,還是她在店里守著?安心點(diǎn)。 林飄回到家里的時候都已經(jīng)?到了下午,但這一會也還不至于到晚飯的點(diǎn),正好往沈鴻的書房里鉆,同他說起在同喜樓的事。 “本?來瞧他看著?很不同尋常,想著?搭兩句話能聽見什么新奇消息呢,結(jié)果就這,比一些瞧著?五大三?粗的男子還沒禮貌,不過是在路上遇見說幾?句話而已,屠夫都能和我好好的說豬大腸。” “飄兒,別買豬大腸回來了?!?/br> 林飄一哽:“就買了一次而已,你們說不喜歡就沒買了,其實(shí)做出來還是比較好吃的對吧?” 家里人對下水不是很熱衷,他當(dāng)?時和殺豬大佬聊了一會,聽他說殺豬的秘訣,說著?說著?對方突然決定?送他一籠豬大腸,林飄一臉懵逼的提回來,幾?個廚娘洗得很勞累,林飄都沒好意思對家里說是在外?面嘮嗑白撈到的。 沈鴻沉默不語。 “好吧,不說豬大腸,繼續(xù)說那個奇怪的官,是姓白的,是白大人什么親戚嗎?還是家中的關(guān)?系?” “白?” “對,長得瘦瘦高高,樣子還行,很儒雅,但是有點(diǎn)說不上來的那種,嗯……”林飄在想形容詞。 沈鴻道:“無欲無求。” “對,有點(diǎn)那種感?覺,但一說話就不無欲無求了,刻薄得很?!?/br> 林飄今天已經(jīng)?很很多話花式罵那老頭了,一句心思不正真是莫名其妙,林飄突然警覺。 “他說心思不正不會是在點(diǎn)我吧?以為我要勾引他這個老頭子?” 沈鴻笑了笑:“應(yīng)當(dāng)?不是,他應(yīng)該是在說我吧。” “嗯?”林飄呆了一下:“他誰???嫉妒咱們賺錢?” “應(yīng)當(dāng)?是白若先?,當(dāng)?朝首輔大人?!?/br> “嗯?!?。。 ?/br> 林飄震驚了,之前在宮里后臺看表演的時候,他隱約有看見一點(diǎn),但那個時候白若先?穿戴朝服,裝扮得非常隆重,和他日常表現(xiàn)出來的感?覺完全不是一回事,而且他一直以為白若先?應(yīng)該是那種很威嚴(yán)很強(qiáng)大的人,畢竟堂堂首輔,還是贅婿首輔,心理不強(qiáng)大,手段不高明怎么可能上得來,結(jié)果沒想到是這樣一個形象。 林飄看向沈鴻:“可他不是欣賞你嗎?為什么要說這種話,士農(nóng)工商看不起商?” “和做什么沒關(guān)?系,白大人是個注重規(guī)矩的人?!?/br> “你很守規(guī)矩啊。”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 林飄心想,這老頭子還挺厲害的嘛,居然能看穿沈鴻的不安分的內(nèi)在,一邊做表面功夫一邊排斥。 “那他沒打壓你吧?” “我同他一起輔佐二皇子,他自?然不會打壓我。”不過提點(diǎn)總是不會少的,若他們陣營不同,白若先?說不定?反倒會對他客客氣氣的,沒這么多挑剔,如今是想要替二皇子把他規(guī)訓(xùn)好,倒是下了一些功夫。 “哦……”林飄點(diǎn)了點(diǎn)頭,白若先?這種算是長輩的存在,又?是同一個陣營里的,對他挑剔算不算是對他上心? 都說師父要罵徒弟才算好師父,按照這種傳統(tǒng)邏輯來說,豈不是將他看待得很重的意思? 沈鴻見林飄面色好了起來,想來是心中覺得舒坦了一些,便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多停留。 沈鴻有些事帶了回來,正在書房里看,陪林飄說了一會話,便要繼續(xù)整理這些書稿和文件,他沒有叫林飄離開的道理,便讓林飄在書房里自?己活動,有事有話都可以和他說。 沈鴻自?然是一副不介意被林飄打擾的姿態(tài),不管看什么都能抽出一分精力來陪林飄說話,但林飄見他看得專注,也不想打擾他讓他分神,何況他認(rèn)真做事的模樣也特別有魅力,眼?眸微垂,神色微肅,神光內(nèi)凝一般,叫人眼?睛落在他身上都移不開。 林飄在屋子里自?己溜達(dá)了一會,又?倒了茶水來喝,最終沒什么事打發(fā)時間,便坐在沈鴻身邊,捻了一縷他的頭發(fā)抓在手中,數(shù)起發(fā)絲尖尖來。 沈鴻自?己注意到了林飄的動作,將手中的東西和思緒都整理得告了一段落,轉(zhuǎn)過頭去看望,伸手抓住他抓著?他發(fā)的手,指尖輕輕揉了揉。 “這么無聊?” “不無聊?!?/br> 沈鴻笑了笑:“待會就吃飯了,飯后我們在庭院里走走,正好春暖花開,賞一賞庭院里的花?!?/br> 林飄點(diǎn)了點(diǎn)頭,如今他們吃飯還是挺熱鬧的,他們有時候喜歡避開他倆,所以不太會主動到林飄或者沈鴻的院子里來,他倆要聚便直接去秋叔那邊,他們知道他倆是想一起吃飯,也不必避開給他倆留說話的空間。 如今二狗雖然搬出去的,但飯還是常常來蹭的,他那邊都沒開火,要么是和朋友同僚在外?面吃,要么是跑過來吃這邊的,二柱長期和向家混在一起,只偶爾過來一趟,但如果二嬸子過來,他便也可以借口要跟著?他的好娘親一起過來。 他們吃過晚飯,便在庭院里散步,小月和娟兒說去月明坊再看看,找著?借口出去散步了,二狗和大壯說出去玩玩,也跑了,二嬸子和秋叔在院子里嘮嗑,交換上京適婚女子哥兒的信息,上到官宦人家,將軍之女,下到商戶百姓,出挑的人才,二嬸子平日但凡有一天沒去點(diǎn)貨,基本?都是點(diǎn)人去了。 大壯雖然比二柱年紀(jì)小一些,但年齡也到適婚線了,也開始cao心起這個問題來,想要先?仔細(xì)相看相看,兩人因?yàn)橛型瑯拥氖滦枰猚ao心,如今特別有共同話題。 林飄和沈鴻走在外?面,庭院中偶爾有一兩個侍女哥兒來回穿梭,只微微行禮,對他倆仿佛視若不見一般只忙活著?自?己手上的事。 這邊庭院比較靠近他們的院子,平時有侍從把手,侍女也是信得過的人,或者是混血中挑選出的人。 林飄把整個院子分為三?個部分,一個是他們自?己的院子,就是核心區(qū)域,能出入的只有自?己人,院子里無論發(fā)生?什么都是不可能讓外?界知道的,第?二個過度區(qū)域便是以院子為中心的一圈活動區(qū)域,都是他們信得過的人,或者是嘴很牢,專心做活根本?不在意外?界的那部分在活動,最外?面的人也不能輕易靠近這個區(qū)域,傳遞消息也必須是一層層的傳進(jìn)來,不能直接抵達(dá)。 最外?面便是靠近府門的那一圈,由府上普通的仆從,無論是做雜活還是粗活的,侍弄花草的,都是最外?圈的人物?。 這種構(gòu)建方式給了林飄很大的安全感?,他們的秘密就像一個雞蛋黃一樣,一層層被包在里面,隱秘的發(fā)酵著?。 當(dāng)?然,自?從那些混血開始出來做活之后,林飄觀察他們心思非常的平靜,沒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便把他們的待遇直線提升了,之前雖然也定?期送溫暖,但現(xiàn)在更是希望他們既然走出了那個小院子,他們的心也能慢慢開闊一點(diǎn),被撫慰一點(diǎn)。 “沈鴻你看,垂絲海棠開得真好,可惜花期已經(jīng)?要過了,花沒有以前繁密,但瞧著?還是很好的?!?/br> 兩人走上前觀賞了一會,林飄蠢蠢欲動想掐一簇下來,沈鴻便在旁邊道:“有花堪折直須折?!?/br> 林飄伸手掐了一簇下來,垂絲海棠就像繁密的花簪一樣,一簇一簇的,細(xì)細(xì)的花莖非常柔軟,下面綴著?一個個粉紅的花苞,林飄摘了一下,在手里瞧了瞧,把手伸高比在沈鴻鬢邊,看著?垂絲海棠映著?他如玉般臉:“真好看?!?/br> “你戴更好看?!?/br> “那我們一人一半,感?情不散。” 沈鴻淺笑:“好?!焙喼庇字傻孟駧?歲稚童一般,卻?叫人心里沒有來的這么高興。 林飄把一陣簇的垂絲海棠分成兩半從中間扯開,將一半別到了沈鴻的耳邊,沈鴻取過他手上的話,在他耳側(cè)的發(fā)上仔細(xì)別上,不是簡單的給他夾耳朵上,如同一支簪子一般,仔仔細(xì)細(xì)的給他簪在發(fā)上。 垂絲海棠花色鮮艷嬌嫩,別在林飄發(fā)上,正面只能看見幾?朵花壓在發(fā)上的邊緣,側(cè)看才能見全貌,這么一點(diǎn)顏色裝飾在林飄頭上,卻?明艷無比,仿佛天光都亮了幾?分,清粼粼的落在他臉上。 他從不要求林飄如何裝扮,是隨意的披散著?發(fā)素面朝天,還是裝點(diǎn)上飾品和涂上淡淡口脂,在他眼?中林飄都是如此吸引他的眼?眸,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林飄稍微裝飾,那一點(diǎn)點(diǎn)艷色就能將他的容色襯出來,叫人挪不開眼?睛。 林飄當(dāng)?然注意到了沈鴻在看著?自?己,想他成日在外?面應(yīng)酬,見過的美人估計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了,但對著?他還是一副這么沒見識的模樣,便對他眉飛色舞的挑了挑眉毛:“這就看呆了?” “你向來一直。”沈鴻停頓了一下,仿佛在尋找措辭:“如此動人。” 林飄心想情商還挺高,在這種話題上都不會栽,但心里也蠻高興,他如今喜歡沈鴻,對沈鴻的一舉一動自?然都十分在意,看見沈鴻對自?己有些過度的迷戀,知道自?己無論怎么樣在他眼?中好像都能是完美的,心中的感?受是飽滿又?微微膨脹的,被愛情的暖氣給充滿了。 兩人逛了逛,天色暗下去便回了書房,一起聊了好一會閑話才分開各自?回自?己的房間里休息。 春末,這個春天將要結(jié)束,夏天就要來臨,在這個末位,二皇子終于把向家私底下招兵的事捅了上去,耽誤了這么一段時間一個是為了鋪墊格局,另一個是沈鴻為了保護(hù)二柱,找了個比較合適的渠道去切入調(diào)查這件事,自?然不能讓別人察覺這個消息是二柱露出來的,二皇子本?就一直在盯著?他們,只因?yàn)槭嵌首拥亩扛懦龅慕Y(jié)果。 皇帝本?就沉迷在吃仙藥修房中術(shù)里面,整日過得像神仙一樣,已經(jīng)?完全沉迷進(jìn)了這些像無底洞一般的快感?中,他過得十分的虛幻,雖然還在人間,但感?覺自?己仿佛已經(jīng)?登仙了一般,一邊是人間帝王的權(quán)利,一邊是飄飄欲仙的快感?,人間最極致的東西,他終于在此刻都擁有了,仿佛他是神一般,緊握著?一切的命脈,擁有無限的力量。 這才是他該過的日子,這才是他該享受的東西,他壓抑太久了,緊繃太久了,他一直想當(dāng)?一個好皇帝,好皇帝三?個字像一道詛咒一樣貼在他頭上,他不能出錯,他要證明自?己可以,他以此鞭策勉勵自?己的前半生?,不斷的制衡斡旋,整個朝堂,整個天下都在他的手中任他cao控,但心中的空洞卻?始終黑漆漆的,不斷的追逐著?他,不斷試圖吞噬他。 極樂中,他大腦一片空白,已經(jīng)?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心里只升起兩個名字,喃喃道。 “兄長……嫂嫂……” 他癱倒在龍床上,迷迷蒙蒙中想起了自?己少年時,大哥會背著?他從獵場回來,嫂嫂會給他一盅溫?zé)岬臏?,是廚房早就準(zhǔn)備好的,他再小一點(diǎn)的時候,嫂嫂還會一勺勺的喂到他嘴邊。 可是人總要長大,一長大便全部都變了。 他一生?最懷念,最溫暖的時候。 他稍微清醒了一點(diǎn),一旁的人已經(jīng)?抱著?衣服匆匆離去了,他喚來太監(jiān),嗓子是縱欲過后的疲乏:“景陽呢?叫景陽來,我想見見景陽了?!?/br> “陛下,這時候叫景陽公主來,公主也只會生?氣,到時候叫罵起來,打砸一通,擾了夜里休息,不若明天傳景陽公主吧。”公公跟在皇帝多年了,這話別人不敢一個字,他卻?是能勸一勸。 “叫她來?!?/br> 叫她來罵罵他也好,他心里不踏實(shí),如今景陽就像他心里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他說不清楚這種感?覺,但他總覺得,只有這根稻草還是連著?岸的。 老四?不老實(shí),向家招兵買馬不信他心里沒數(shù),招兵買馬也只會是為了他。 老二老實(shí),但終究是皇子,他屁股下面坐的皇位,沒有誰是不想坐的,他不得不防。 他心里有數(shù),今日在人前大發(fā)雷霆了一通,向家是一定?要收拾的,不然事情就真的要亂了。 但怎么收拾,如何收拾,如何壓得住場面,才是最重要的。 他等了半夜,中途靠在龍床旁邊睡過去一趟,一直到一聲喝罵傳來,他一個激靈,知道是景陽來了。 他一睜眼?,一件衣服劈頭蓋臉扔到他臉上,公公趕緊上前來幫他整理好,他穿著?里衣里褲,外?面松散的罩了一件白色里袍,景陽把他外?衣扔了過來。 “穿整齊著?!” 皇帝在公公的服侍下將外?袍罩上了,隨意系上腰帶。 皇帝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疲懶的模樣,打起精神坐上一旁的榻,拍了拍衣袍:“好景陽,許久不見了,如今在做些什么?!?/br> “你又?在做什么?生?怕自?己不早死嗎?” “宮中新進(jìn)了一批明珠,你小時候喜歡拿那個玩串珠子,我都給你留著?呢?!?/br> “我用不著?,你只管拿去賞你那些天宮仙女兒!叫她們再賣點(diǎn)力,往后也不必見了,死了清凈?!?/br> “你吃宵夜嗎?倒是餓了,一起吃點(diǎn)宵夜?!?/br> 公公在一旁聽著?,眼?觀鼻鼻觀心,他早就聽習(xí)慣了,反正皇上和景陽公主只要一湊在一起就是這樣,一個說話一個罵,各說各的,各罵各的,景陽公主年輕身體好,倒也不會嫌累,半宿也罵得。 上了宵夜皇上倒是認(rèn)真吃上了,畢竟是真餓了,景陽公主只負(fù)責(zé)坐著?冷嘲熱諷給皇上下飯,并不吃什么。 罵著?罵著?罵到了向家那邊去了,景陽公主看著?他:“你打算怎么處置向家,你還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 皇上動作拿著?勺子的停頓,抬眼?看向景陽:“老二讓你來問的?” “我想問的?!?/br> “哦,總是要處置的?!?/br> “你便這樣吧,到時候向家也惱了,四?弟惱了,二哥也惱了,你哪邊都撈不著?。” “他們敢!” 皇帝沒想到她會說出這個話來,但想一想也并不奇怪,她說得沒錯,他一直猶疑老四?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老二如今還算眼?里有他,再猶豫下去萬一生?出別的想法,也不是沒可能。 但他還是想拖著?,他想做出最好的選擇,他想為這江山選一個最好的皇帝,他不認(rèn)為別人能比他好,何況如今他在修習(xí)長生?之術(shù),他未必不能再繼續(xù)執(zhí)掌這天下幾?十年,以后他還會有很多孩子,在他老時再立太子傳位也不是不行。 若當(dāng)?真不服,要來搶,便試試看能不能從他手中搶走吧。 景陽掃了他一眼?:“二哥多好,二哥溫潤,不是狼子野心的人,就算你立了他當(dāng)?太子又?怎么樣,難道他就要急著?當(dāng)?皇帝嗎,四?弟才是這種人?!?/br> 皇帝了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當(dāng)?然知道,但他不放心,他心里不放心,即使老二做得再好,他心都是懸著?的,一種惶恐的危險在心底莫名顫抖著?。 他不信任任何人。 但老四?現(xiàn)在招兵買馬,已經(jīng)?到了不壓制可能就會失控的階段了,他知道這條路走到現(xiàn)在,必須要做出一個抉擇了,即使沒有景陽說,也只能如此。 景陽走出寢殿,張狂傲慢的輕浮在臉上淡去,緩步走下臺階,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