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淵 第46節(jié)
小毯蓋到一半,手腕就被周頌臣握住了,轉(zhuǎn)瞬天旋地轉(zhuǎn),他被拖到了床上。 穆于慌亂地想要起身,剛才還瞧著有些倦意的周頌臣,此刻正滿眼戲謔地望著他:“既然知道我出差,可能來不了,為什么不發(fā)微信問我?” 穆于從一開始就沒期待周頌臣能來,又或者說,即便對方真不能來,他也不會多失望,但此時他心知不可能將真話說出口。 “我怕你工作太忙,不好意思打擾你。”穆于斟酌地回答。 周頌臣居高臨下地瞧著穆于,審視的目光好像要將穆于看透。 這種無聲的端詳,仿若無形的拉扯。 不知僵持了多久,周頌臣才輕聲一笑:“是嗎,我還以為你不想我來。” 穆于面皮都繃緊了,他穩(wěn)住情緒,努力道:“你怎么會這么想?” 周頌臣似笑非笑地重復:“我怎么會這么想?以前整天發(fā)些無聊又沒用的話,現(xiàn)在倒是半句話都不肯多說?!?/br> 穆于避開對方眼神:“你也說那都是無聊沒用的話,我少發(fā)點,你也輕松些吧?!?/br> 周頌臣不悅的神經(jīng)再次被挑動,胸口的郁氣讓他不想再等著蠢獵物自己跳坑里。 穆于意識到周頌臣抬手要摘自己眼鏡時,心中悚然一驚:“陳、陳路會回來!” 這話還是沒能阻止他眼鏡被摘掉,視野恢復一片模糊,只能聽到周頌臣的聲音道:“我反鎖了?!?/br> 竟是早有預謀! 不等穆于飛速轉(zhuǎn)著思緒,找到一個合適的借口,周頌臣已經(jīng)掐住他的下頜,將他臉頰托起,吻了下來。 周頌臣沒有如愿地咬上那顆唇下痣,他吻在了溫熱的掌心里,那是穆于的手。 穆于看著被他捂住嘴唇的周頌臣,那雙煙灰色的雙眸緩緩睜大,好似有些沒反應過來,自己竟是被拒絕了。 穆于一手推著周頌臣的臉,一手抓住眼鏡,快速地戴回臉上,找回了視力,尋回安全感。 “不行?!蹦掠趫远ǖ馈?/br> 周頌臣眨了眨眼,忽然用力咬了下穆于的手掌心。 疼得穆于眼睫一顫,但他還是沒有挪開阻攔周頌臣的手:“你……要不要去用一下浴室?!?/br> 周頌臣感覺到穆于按在他臉上的手,指腹有些發(fā)涼,胳膊也有些顫抖。 穆于臉上的神色,也遠沒有他語氣那般看起來鎮(zhèn)定。 又過了幾息,周頌臣后仰腦袋,避開了穆于的手,卻也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再次俯身而下。 周頌臣轉(zhuǎn)身背對著穆于,坐到了床旁邊。 穆于撐著床,往后縮了縮,悄悄地離周頌臣遠了些。 而后他看著周頌臣沉默僵直的背影,輕聲道:“你真的不用浴室嗎?” 這話好像無形中點起了那尚未停歇的怒火。 周頌臣回過身,手撐著床單上了床,緩慢膝行,逼近穆于。 像大型食rou動物一樣,迫近它的獵物。 這樣充滿攻擊性的周頌臣,讓穆于頭皮發(fā)麻,本能后躲,直到背脊抵在床頭,退無可退。 而此時他們距離極近,鼻息相抵。 嘴唇只隔著一線距離,在即將吻住的那一刻,周頌臣停了下來。 就在穆于被壓迫感逼得渾身僵硬時,周頌臣不緊不慢道:“如果我不想用呢?” 穆于心跳快得幾乎要脫離胸腔,他不敢抬眼望向那近在咫尺的煙灰雙眸。 只能用雙手抵住周頌臣的胸口,以作無力的抵抗。 就在他以為,周頌臣會繼續(xù)下一步時,那些曖昧得讓人無法喘息的動作,卻盡數(shù)停了下來。 周頌臣目光抽離穆于的嘴唇,轉(zhuǎn)而湊向他臉側,在其耳畔輕聲道:“這次就放過你。” 穆于按著周頌臣胸口的指尖微微蜷縮,不等他全然放松下來,他就聽見周頌臣低啞道。 “但是你要記住,這已經(jīng)是你拒絕我的第二次了,我不會總是像今天這樣縱容你?!?/br> 第41章 身上的重量抽身離去,床鋪發(fā)出輕微吱呀聲。 壓在他身上的人離開了床,轉(zhuǎn)身朝酒店的沙發(fā)去了。 穆于坐在床上,看著周頌臣背對著他,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拿出手機,有種“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時間地點都不對,拒絕是本能,但周頌臣真的聽話停下,還是讓他有些驚訝。 周頌臣在沙發(fā)上坐了許久,對著手機目不轉(zhuǎn)睛。 穆于不是有意要偷看,但路過時不小心瞥到了一眼。 周頌臣正在看《刑法》法條。 《刑法》大概比冷水有用,最起碼在陳路通知他們下樓,一起享用晚餐時,周頌臣能夠若無其事地出行,如同從未遇到過任何的“尷尬”狀況。 晚餐約在一家私房菜的包廂,來了許多人。 有陳路的父母、曲悠然,慶功宴的兩位主人公,以及周頌臣,六個人坐了一桌。 在外人面前,周頌臣進退有據(jù),八面玲瓏。 陳浩冬在飯桌上被他恭維得眉開眼笑,心花怒放。 穆于甚至有種這頓飯不是他倆通過預選賽的慶功宴,而是周頌臣和陳叔叔的拜把子酒席。 陳路更是瞠目結舌,跟穆于咬耳朵:“你這個朋友看著會出人頭地啊,我爸再跟他喝下去,不止手上的大金表,棋社的股份怕是都得讓一半出去。” 穆于開玩笑道:“真讓出去了,以后豈不是要換個人喊小少爺?” 陳路故作驚恐:“那可不行!” 曲悠然在旁邊聽他們瞎貧,無奈搖頭。 飯局過半時,閆雨接到一個工作電話,她起身離席,走出包廂接聽。 等閆雨一走,陳浩冬就拉著周頌臣一起喝酒。 曲悠然對穆于說:“頌臣的酒量如何?” 穆于想起周頌臣“裝醉”的前科:“酒量應該還不錯。 話音剛落,陳浩冬就把酒勸到了穆于面前。 陳路不高興道:“爸,小于不喝酒?!?/br> 陳浩冬見寶貝兒子不高興,悻悻然道:“之前開業(yè)慶典上,他不是喝過嗎?” 不想陳路和陳浩冬因為他鬧不愉快,穆于主動道:“沒事,能喝一點。” 還沒伸手接過陳浩冬手里的酒杯,周頌臣就笑道:“叔,他們連著比賽了好幾天,肯定很累,還是我跟曲哥一塊陪你吧?!?/br> 曲悠然本還在旁邊偷偷拉陳路的手,哄著對方別在好日子上鬧情緒,沒想到周頌臣直接把他拉下水。 陳路見曲悠然也被拉著一起喝了,趕緊起身去找能管得住他爸的人。 收到兒子通知,結束了工作電話的閆雨匆匆趕回,一手擰住了陳浩冬的耳朵,一手給陳路留了張卡,讓他好好招待同學,隨后她把陳浩冬拉出了包廂。 于是今夜的慶功宴,桌上就只剩下年輕人們。 周頌臣終于能放下酒杯,他抬手解開幾顆紐扣,露出泛起潮紅的鎖骨與胸膛。 休息了一會,周頌臣起身,禮貌而妥帖地對桌上其他人說:“我去外面抽根煙。” 說罷他邁步離開包廂。 陳路有些不安地抓住穆于的腕:“完了,是不是因為我爸一直在勸酒,所以他生氣了?!?/br> 穆于連忙安撫:“不會,他沒這么小氣,應該只是想抽煙了,你和曲哥繼續(xù)吃,我去看看他?!?/br> 周頌臣走得太快,一下就沒了影,穆于出了包廂沒能見到人,中途還問了店員。 好在周頌臣的外在條件張揚,只需一點描述,就能輕而易舉得到線索。 尋到周頌臣時,周頌臣在餐廳門外,有一穿著緊身短裙的女生正站在他身邊,同他說話。 周頌臣咬著還未點燃的香煙,眉眼鐫刻著疏遠與冷漠,讓他整個人透著股鋒利的冷淡。 穆于不過是晚了一會,周頌臣身邊就多了搭訕對象。 他看著女生從包里拿出精巧的打火機,點起火苗,遞向周頌臣,卻又留下了適當距離,只待周頌臣垂首。 穆于站定在不遠處,心頭意外平靜,只因這樣的畫面見過太多太多。 周頌臣享受曖昧,從不刻意保持距離——對那些對他有好感的人,以食用他人愛意為生的美麗妖物。 周頌臣抬起眼,視線準確地隔著透明的玻璃門,捕捉到了穆于。 穆于平靜地回視對方,他甚至還嘗試笑一下,以此表達自己不愿影響對方艷遇的意圖。 周頌臣看到那抹淡得好似被風吹就散的笑,抬起手,將唇角未點燃的香煙取下,夾煙的手沖穆于的方向指了一下。 穆于看著周頌臣目光不離自己,同那個女生說了什么。 女生滿臉詫異地扭頭看向穆于,立刻露出了滿臉嫌惡的表情,像沾到病毒一樣從周頌臣身邊快速離開。 女生推開門的力氣很大,高跟鞋響得急促,風一般從穆于身旁略過,留下淡淡香風。 這意料之外的發(fā)展,讓穆于躊躇一會,還是推門而出。 “你對她說了什么?”穆于走到周頌臣身前問道。 周頌臣把玩著手里那根未點燃的香煙:“我跟她說,我今晚對象是你?!?/br> 這答案讓穆于呆了呆,難怪女生滿臉晦氣,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戀。 “你喝多了嗎?”穆于問道。 只有喝多了,才會這樣亂說話。 周頌臣故意反問:“怎么,怕我被女人帶走?”